“恩恩,媳婦說的是,趕明兒我就去打聽一下。要不行,咱就去鎮上買一頭得了。”田鐵石嘿嘿的憨笑一聲,看着媳婦盯着亮晶晶的小眼神兒盯着自己,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撓了撓後腦勺,端着碗把媳婦夾的菜一口氣兒的吞下去。
“不過你會挑牛嗎?可别被人騙了。”
“媳婦啊,咱農家老人不說了麽,遠看一張皮,近看四隻蹄;前看署甲高,後看屁股齊。毛皮又光又短,四蹄兒要又大又圓的才有勁兒。”田鐵石聽出媳婦的意思,趕忙笑着解釋。
這會可輪到李青暖驚訝了,她沒想到這個隻知道悶頭苦幹憨直傻樣兒的漢子還有懂這些。
因爲第二天還有活兒幹,倆人吃過飯,匆匆收拾了竈房就回屋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鐵石起來看了看外面天色還早,就上有些涼,所以就沒驚動還睡得香甜的媳婦。他換了身昨晚媳婦給自己找出來的換洗衣裳,然後就悄沒聲的出了屋子。
冬天的山裏,早晚都是最冷的時候。那小山風兒嗖嗖的一吹,都能把人的骨頭凍成冰渣子。就算這會兒過了年已經顯了一些暖和,也難抵大清早的生冷。
田鐵石縮了縮脖子,先去竈房燒了些熱水,然後搭着小米跟苞米面熬了點粥。啃了幾口幹糧,覺得肚子有七八分飽了,他才開了後院兒的小門出去。
當然在出去後,他還仔細的把小門從外面用大鐵鎖鎖住。最後翻了雞窩旁邊的小牆頭出去。
不走大門也是因爲怕媳婦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可自己又不能把媳婦鎖在家裏,所以他思來想去的也就隻想出這麽個笨法子。
他先是去鐵牛兄弟那送了些苞米茬跟幹糧,然後又去李青山家跟嫂子何氏打了個招呼。知道妹子妹夫把酒館兒的生意談下來了,何氏也是笑的倆眼都眯成了一條縫,連聲說等會就過去照看着。
因爲李青山開了工,而大郎也被送去鎮子上的學堂了,現在何氏一個人也是百無聊賴的在家裏窩着。偶爾串個門,來回也就是那幾句閑話。倒是有人說在鎮子上見過幾回落魄的田家幾口子人,不過也有人說前幾天出門,隻見到田老二端着個破碗在城隍廟要飯,後來就再沒了消息。
本來何氏也想着跟妹子說道說道這事兒,也讓她解解氣不是!不過一想到妹子這會兒懷着個大肚子,說不準自己提起來那些人,又引得她念起過去糟心的日子。所以到最後田老漢叽叽歪歪的躺在爛草垛上,張氏被田老二偷了錢哭天搶地的鬧騰到嘴眼兒歪斜,李青暖跟田鐵石都不知道那老兩口被田家成虐待抛棄的事兒。
何氏想着林月娘前兒天還跟她說,要是她啥時候去看李青暖,順帶着叫給她。這不,還沒吃早上飯呢,她就往林家去了。
林月娘剛做好飯招呼着兩個妹子洗臉,就聽見何氏的聲音。她趕緊把人讓進院子裏,順道開口留了人在這吃一口飯。米糊糊鹹菜苞米面混着白面兒的幹糧,也不是啥金貴的物件。
“月娘,今兒咱去青暖那蹭頓飯吃,這會兒她也該起來了。”何氏跟林家大叔大嬸兒打了個招呼,就扯着林月娘往外走。
林家爹娘知道何氏跟閨女感情好,加上自從上次的婚事黃了後,自己閨女沒少被村裏那些長舌婦說閑話,好在那丫頭剛強,别人說啥她都不在意。所以有何氏跟李青暖這不計較閨女名聲的人照應着,他們老倆也是放心的。更何況現在在村裏誰不說何氏跟鐵石媳婦是個好媳婦?
林月娘聽說要去青暖那蹭吃的,不由眼前一亮,她現在可是很想念那鮮香的麻辣鴨腸呢。還有那天在青暖妹子那吃的那個脆生生的藕片兒。
“爹娘,你們看着妹子吃飯,我先去青暖妹子那轉一圈兒,晌午飯等我回來再做。”林月娘手腳麻利把米糊糊給端到桌上,然後用圍裙擦了幾下手,又的攏了攏有些雜亂的辮子。這才不客氣地跟着何氏一塊兒出了門。
到了田家,正好碰上李青暖打着哈欠開大門兒。一聽倆人是來蹭飯的,李青暖嘴上擠兌了兩句,可心裏卻是高興的不行,直接拉着倆人就進了家門。
本來嘛,一個人吃飯什麽的最沒意思,胃口都張不開。這多了倆就伴兒的,她能不高興麽?再說了,等會吃飯的時候也該仔細說說做鴨腸的事兒,也省了以後再專門墨迹一回。
何氏跟林月娘也不見外,一個幫着收拾炕桌,一個幫着盛飯。等大人吃飽喝足之後,李青暖才正了正眼色,說了自己的打算。她是打算專門做着鹵味兒的營生。現在有了周記跟夏家做主顧,她也算是得了門路。再者說,她也是想着以後去鎮上租個門面掙錢,那最好賣的自然是自家産的東西了。
何氏跟林月娘聽着李青暖給算的賬,都覺得可以試試。倆人雖然也知道這是翻倍的利,但也都默契的沒有細問青暖制作的法子。
“弄個小作坊咱現在是沒那個本錢,不過田宅的院子不小,我瞅着晾挂面跟弄鹵味地方也夠。等這次交了貨,我就把東屋那兩件騰出來,咱們專門幹活兒用。日後回幾次本兒,得了利,咱再往深了打算。”李青暖也是知道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一拳鑿不出口水井的道理。更何況,現在這事兒才算有了點眉目,能不能經營下去,她心裏其實也沒那麽大的底兒。
何氏起身把碗筷斂湊到一塊,放進大鍋裏刷洗。她雖然不知道妹子以後的打算,但總覺得自打分了家,妹子是越來越有本事了。聽她的,總不會差。
“青暖,那你說咋幹吧。”林月娘是個說來就來的性子,她也清楚這是青暖妹子給她的掙錢的道道。說實話,這洗鴨腸燒火的事兒,其實又何氏跟田鐵石倆人幹就足夠了。這也就是跟自己親近,才會拉扯一把。
何氏邊上雖然沒開腔,但也是直點頭。
“現在畢竟還難說掙不掙錢,我尋思着你們就先拿工錢,也算是做個活計。等過段時間,看看銷路也是等我這肚子下去了,咱再說一起幹拿分紅的事兒。”李青暖沉思了一會兒,嫂子那邊還要拱着大郎上學,月娘家也有倆等着說親的妹子,自己總不好讓兩邊白白給幫忙。更不好讓人一塊兒出錢幹。
李青暖是好意,但林月娘也不是個膽小怕事兒的。照青暖的意思,風險是她一家擔着,自個現在能拿工錢以後還能分紅,這種沾人家銀子的便宜事,林月娘可做不來。更何況,難得碰到個和脾氣的婦人,她總不能眼皮子淺到爲了錢跟人起小心思。
“青暖,天底下也沒這麽好的事兒。不過我現在還真是沒啥積蓄跟你夥着幹,這樣吧,我算是來做工的。至于分紅的事兒,你啥時候準備弄作坊了算我一份就行。”林月娘把大木盆裏兌上溫水,然後倒了些鴨腸進去開始用鹽巴搓洗。
李青暖幫她拽了闆凳過去,自己也坐在凳子上想要幫忙。可何氏眼多尖啊,沒等她落座,就把人按在了一邊兒專門給她準備的墊了墊子木椅上。
十斤鴨腸,清理起來到底是費時間的,這不從大早沖洗到現在,才堪堪幹完。
看着日頭不低了,林月娘才跟何氏搭了把手把晌午飯做出來。之後帶了小半隻宰殺好的鴨子回家去了。
吃了飯,何氏非拉着妹子讓她上炕躺一會兒。可李青暖現在哪有心思睡覺啊,她渾身上下可是就巴望着今兒的兩鍋麻辣鴨腸呢。
何氏見勸不住她,也就由着她忙活了。不過像是燒火提水的體力活兒,她可一點都不敢讓妹子碰。
李青暖指導着嫂子把鴨腸焯水,然後自己斟酌着熬了紅曲米的水。等到這準備的活兒都幹完了,她可就開始按自己配好的香料分量教嫂子燒制辣鹵汁了。
都是竈上管着一家子吃食的人,要說别的,何氏還真是沒把握。可這燒火煮飯的事兒,卻難不倒她。這不,第一鍋鴨腸出來,她那火候掌握的可是分毫不差。
李青暖一邊兒把帶着湯汁的五斤多鴨腸跟之前自己劃過刀花的鴨心騰進過年燒肉用的盆子裏。一邊兒往自己嘴裏塞了兩筷子,順便夾了一顆香噴噴的鴨心遞到嫂子嘴邊兒。
倆人把鴨腸跟鴨心還有李青暖額外剔出來的鴨脖子都鹵好後,已經到了半後晌。挑挑揀揀的,又把鴨腸跟鴨心分到兩個盆子裏,最後用湯汁浸泡上,這才算完工。
等忙活完了,愛幹淨的何氏又忍着腰酸背疼拾掇擦洗了竈台。之後随便兒做了點飯吃。至于田鐵石的分量,李青暖則給溫在了屋裏燒炕的那個泥爐子上。
田鐵石回來的時候,天兒已經擦摸黑了。之前早就跟媳婦說過了,平日裏他要是出門回來晚了,可别留着大門兒。他隻從小門兒進來就行。所以李青暖也是早早的就插了門兒。
農家媳婦的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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