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家小姐吃的東西,她自然不敢胡亂購買,怎麽着也得自己跟府裏的廚娘商量過,嘗好了才敢往小姐桌上端。所以就算再覺得口齒生香回味無窮,她也隻買了兩小碗回去。
不過臨走時,這位婦人倒是跟田鐵石約好了,要是自家繼續買,三天後就讓人去潮河溝尋他。至于價錢,那都好說。
處理完了籃子裏的鴨腸,田鐵石把碗筷收拾好,然後去镖局尋了李青山。
知道大哥談攏了镖局的事兒,他心裏也是歡喜的不行。最起碼自家媳婦忙活了這麽長時間沒白忙活。
繞去糧店買了精細的白面,倆人就往回走了。因爲舍不得多好那十幾文錢雇個牛車,所以一路上田鐵石就生生扛着五十斤的面走着。若是他媳婦在,别說是雇車了,就算是坐轎子,他掏錢眼都不會眨一下。可這要是落到自己身上,田鐵石覺得自個這個大老爺們兒那用得着坐車省勁兒啊。要花那十幾文的冤枉錢,還不如給媳婦買些糕點吃呢。
其實一般莊稼戶的後生都是這樣,花十幾文錢雇車一般也都是買大件兒東西或者成親、搬家才會用到的。
到了村口,李青山又囑咐了妹夫幾句,就直接回家去了。
何氏先是用掃炕笤帚給他拍打着掃了掃身上的塵土,倆人才說起閑話來。一聽到妹夫買了五十斤不帶麥麸的細白面,何氏就忍不住咋舌。連聲說着妹夫這也忒慣着妹子了吧。
不過一想到妹子是自家親妹子,她這愛屋及烏的性子可就又犯了,立馬改口說妹子就得用細白面好好養着,這樣生出的大胖小子才會跟面團一樣白嫩。
李青山樂哈哈的笑了兩聲,然後湊到媳婦耳邊說了句,要不咱們也再要一個,我也用細白面嬌養着你。也沒等何氏羞紅着臉搭話,李青山就一把摟起媳婦進了裏屋。
哎,山裏人沒有啥娛樂項目,除了唠嗑串門,可不就是窩在炕上運動一番?
田鐵石到家的時候,何氏跟林月娘早就離開了。隻李青暖一個人坐在炕上納鞋底子。
她擡頭瞧着自家男人扛着一袋子東西回來,忙不疊的套了鞋下地。
“咋出了這麽多汗,晌午吃了點東西不?”李青暖擰了在熱水裏浸濕的布巾,遞到田鐵石手裏。
田鐵石笑嘻嘻的擦了一把臉,又端起桌上的冷水灌了幾口,這才抹着嘴湊到媳婦跟前一通膩歪。順帶着幾句話麻溜兒的說完了今兒去鎮上賣吃食的事兒。
這挂面的銷路是有了,鴨腸雖然定下的不多,但也有那個幾個小掌櫃的認可。李青暖相信,不過幾日功夫,那些人總會來訂的。
至于那個采買的婦人,若是真成了,日後想必也能成了固定買家。落霞鎮富裕人家不少,而且吃食也沒大地方那麽講究,所以這街邊上下九流的吃嘴也會時不時的被采買回去給主子嘗鮮。這若是成了,也是多條門路。
看着自家漢子哼哼唧唧等誇獎的模樣,李青暖是十分無奈。伸出手摸摸了他的腦袋,然後勾着手指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下,那隻搖尾巴的巨型忠犬才滿足的傻笑起來。
“晌午吃了個燒餅,後來大哥又從镖局給我拿了個馍馍吃。”田鐵石環着媳婦,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媳婦,今兒咱閨女聽話不?”
“噗,光想着你閨女,啥時候你可想想你自個啊。”李青暖知道他扛着五十斤買面走回來,心疼的不行。看着他那個憨傻的樣子,李青暖又不舍得說兩句重話。隻得憋着氣兒去竈房把何氏走之前做好的飯菜端出來。
“哎呀,還是媳婦對我好,在外面吃燒餅可是噎死我了呢。”田鐵石也敲出了媳婦臉色有些發沉,所以接過媳婦手裏暖身子用的酸辣面湯,就開始拍馬屁了。偏偏這馬屁沒拍對地方,一下拍在了馬蹄子上。
李青暖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不理他。可一想到那漢子爲了省十幾文錢走回來,可平日裏給自己買東西從來不手軟的模樣。她的心就是又軟又疼的。
“下回可不能這麽着了,咱不能爲了省倆錢兒累壞身子。”最終李青暖還是軟了态度,給自家男人夾了一段炸肉條,又把熱切丸子往他跟裏推了推。“先喝點湯,在吃肉,不然胃裏要是有冷氣兒一會兒可就難受了。”
田鐵石見剛剛還沉着臉不高興的媳婦沖他笑了,瞬間就有了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嘿嘿一樂,一邊點頭應着話,一邊端起碗來咕咚咕咚把一碗*的湯面喝進肚子裏,中間大氣兒都沒喘一下。在他心裏,隻要媳婦能高興,讓他喝涼水他都願意。沒一下,從酸辣勁兒就從肚子裏散開了,直逼得身上那點兒疲累跟冷氣兒一絲不剩,舒坦的他長出了口氣。
吃了飯,田鐵石也不用媳婦招呼,自發的起身收拾了一桌子的殘羹剩飯。該留的就找個盤子扣起來,該倒了菜湯啥的他也絲毫不心疼。
趁着天還不黑,李青暖來回在院子裏溜達起來。而田鐵石更是眼兒都不眨的掃視了一遍院子,生怕哪又動了水漬或者哪塊地兒不平了。
瞅着正蹲在竈房門口刷碗的憨子,李青暖臉上的要也不由更加柔和,伸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覺得很是心滿意足。
因爲镖局那邊要的量大,而且一個晾面架肯定不夠用,所以第二天田鐵石就去柴火房裏尋了幾根粗一些已經曬幹的樹枝,又打磨成媳婦要的樣子。折騰了一整天,才又趕制出了三個大一些的晾面架子。
正月十四那天,何氏跟林月娘大早也都趕過來,一個負責和面,一個負責跟李青暖學拉面的手藝。當然拉面要放蓬草灰,李青暖可是多了個心眼兒,誰都沒告訴。
幹活兒的主要是何氏她倆,李青暖也就是負責下指導再把控下質量。等到日頭兒快落山了,三人才把面都挂上了晾架。然後田鐵石一一把放進東屋的晾架下壘了些石頭。
一/夜的晾幹,加上第二天也是個大晴天,所以到了後晌飯的時候,七十斤的挂面就能下架了。林月娘跟何氏又按着李青暖教的法子,小心的用細線把一根根挂面齊刷刷的碼放整齊,然後割成便于攜帶的長度,再用李青暖提前買好的油紙裹住,再用面糊粘合好。
箱子是镖局廚上用來碼放碗碟的箱子,兩個小箱子正好放下七十斤挂面臨帶着豆豉調料。
田鐵石趕着驢車去送貨時,心裏那個美啊。左想右想都覺得自家媳婦太能幹了,随便做點吃的就能掙錢。相比之下,自己現在卻隻能坐吃山空,還真是心裏别扭的慌。
沒等他把心裏胡思亂想的念頭捋清楚,镖局就到了。依着之前說好的,他拉了驢車載着箱子繞到後院門上。
交了貨,管事兒留他在屋裏吃了兩杯茶,又叫了賬房來結算。一兩銀子零五十文錢,一個字兒不差的進了田鐵石的荷包。别看這次才掙了三百多文,可這也算是有了銷路了。如果真做好了,這鎮上乃至縣裏跑道的送镖的、給人做長工的,可都是買賣呢。
摸着懷裏藏着的荷包,再抛開妄自菲薄覺得自己不能掙錢養活媳婦才會讓媳婦這麽操勞的小心思,田鐵石的心裏也是格外的喜悅。那種與有榮焉的感覺,簡直讓他的頭發絲兒都舒暢的很。
這些天,他看着媳婦忙活,看着媳婦掰着手指頭跟他打算未來的日子,那眼裏的明亮跟喜悅簡直要柔碎了他的心尖子。如今媳婦的功夫下到了,得了收獲,肯定很是歡喜。
摸了摸口袋裏,還有媳婦給他的零花錢。本來那錢一直在家裏炕櫃裏放着,可今兒他送貨是覺得,這麽個喜慶的日子,怎麽着也得給媳婦買樣禮物。
回了家,田鐵石把收回來的錢一股腦的遞給媳婦,看着媳婦喜滋滋的把銀子放進自家藏銀子的地方。他才拉了媳婦坐下,然後在胸口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樣東西塞子媳婦手裏。
“媳婦......我以後都會一直待你好的,就算有了閨女,也會是待你最好......”田鐵石紅着臉,心裏頭滿是蜜糖柔情。
李青暖低頭一看,隻見手裏是一把還帶着淡淡體溫的桃木梳。梳子并不是自己現在用的那種簡單的樣式,而是散發着淡淡的桃木清香,且雕刻着精美的牡丹花,尤其在手柄處還刻着一行小字兒。
本朝所用的文字雖然跟前世學過的簡體字不同,但跟繁體字多少有些相像。李青暖垂眸仔細辨認着那行字,似乎是“結發夫妻,恩愛不離”......
本來是想得媳婦一個嬌羞得小眼神兒,可現在媳婦既不看他也不開口,讓田鐵石的心是忽上忽下的,生怕是買錯了物件或是上邊的那行字有啥不妥當。
“媳婦,你要是不喜歡,我回頭再給你換别的。”田鐵石伸手把媳婦拉進懷裏,他是個大老粗,不懂女子喜歡啥,可他就是想用盡辦法讓媳婦高興。今兒的梳子,還是那個首飾店的小夥計幫忙挑的,說是代表結發同心,寓意白頭偕老。雖然這文绉绉的詞兒他學不來,可也知道意思是說夫妻倆能過一輩子。
農家媳婦的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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