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李青山覺得妹子妹夫倆人過年太冷清,加上兩家出自一門,又都是寡戶,上邊沒了父母和長輩,規矩也沒那麽多。所以他跟何氏一商量,倆人就決定兩家湊在一起過年。
大郎自然是歡喜的,在他印象裏,姑姑懷着的小娃可是得要他照顧的。而且姑父啥都會幹,不僅給他做小弓箭,還能打豺狼,可是個大英雄。現在能跟姑姑姑父一起過年,他忙不疊的拍手應着,生怕說晚了爹娘就改變主意呢。
兩家人高興的圍坐在過年節才用的大炕桌上,因爲何氏來的時候也帶了不少菜,所以原本就豐盛的年飯直接變成了豪華大餐。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舊的一年過去了,糟心的人糟心的事兒還有那些不好的經曆,也都随着鞭炮聲跟男人碰杯喝酒的大笑聲消失......
新的一年,他們總會過上好日子的。
大年初一,李青暖也穿起了新衣裳,而田鐵石則是心滿意足的穿上了媳婦親手縫的棉鞋。倆人下了兩盤餃子,先敬奉了天地全神,這才撩了簾子進屋裏吃起來。
倆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餃子,李大郎也提着點心跟白糖來給李青暖他們拜年了。雖說李青山還在給李老漢守孝,可對于大郎來說,那畢竟隔輩兒白喪了,對他是沒有影響的。
大郎哼哧哼哧的跑到炕邊上,先是像模像樣的拱手跟姑姑姑父拜年,喜慶的話更是一句沒少。隻聽得李青暖把人拉進懷裏好一通誇獎,等田鐵石樂的許諾以後生了妹妹讓他帶後,大郎更是高興地一蹦三尺高。
李青暖摸了摸大郎的腦袋,然後從炕頭上的枕頭下摸出一個小紅封來塞進大郎手裏,“姑姑跟姑父給大郎準備了壓歲錢,新的一年大郎可要好好跟着夫子讀書,平日裏也得吃的壯壯實實的,以後才能保護妹妹不是?”
大郎自然是眉開眼笑的應着,拿着小紅封嘿嘿樂起來。
田鐵石心裏也是暖暖的,忙不疊的端了糖果跟花生給大郎吃。過去每逢年節,田家人也都會聚到一起吃飯玩鬧,可那之中他這個“外人”。每次吃了飯,不管他有沒有給明子準備壓歲錢,爹娘跟二弟他們都會用盡話頭子擠兌着自己掏錢。明明沒有分家,還得再掏錢給爹娘供養。
現在好了,有媳婦在身邊,有可愛貼心的侄子,還有大哥跟嫂子的照拂,他也算是嘗到了一家人過年的喜慶。
一想到他們一家人終于能安安穩穩的過活兒了,再過一個多月媳婦給自己添個嬌俏白嫩的小閨女,田鐵石的心頭都熱烘烘的發燙。
因爲李家在潮河溝還有不少拐着彎能拉上關系的親戚,所以大郎也沒多留,就小跑着回家再拿東西去走親了。
“媳婦,明兒是大年初二得回娘家,不過大嫂肯定也得回鄰村,咱是不是早點去瞧瞧?”刷洗了碗筷,田鐵石就陪着自家媳婦坐上熱炕拉閑話。倆人蓋着個小薄被子,别提做自在了。
說起這個,李青暖倒是有些犯難了。嫂子何氏的娘家是鄰村何家的,她在家排行老大,按理說這趟回娘家,嫂子怎麽着也得住一宿。可自己的娘家又是大哥院兒裏,要是嫂子不在家,自己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那咱就早點,左右兩家離得不遠,吃個飯的功夫也算是回娘家打了照面兒。”李青暖的腦袋在自家漢子懷裏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半眯着眼打起了哈欠。
田鐵石黑黝黝的臉上突然湧起一陣火熱,可看着媳婦發困泛乏的模樣,他又生生忍住了心裏的想法。隻拉了媳婦的小手放在自己個的精壯的腰身上。
緩緩撫着媳婦的後背,等看她睡的香甜了,他憨厚的面上才露出一絲落寞。就算再覺得幸福溫暖,他都不能說對自己的親爹親娘沒有一絲念想。這麽些年,每次被張氏跟田老漢折騰煩了,他就會想他親爹親娘會是啥樣的呢?會不會念想他,會不會探尋他......
迷迷糊糊的李青暖好像是感覺到了懷抱自己的男人有些不安,她也不睜眼,隻是學着對方的樣子,探手撫上他的後背,順帶着像是哄孩子一樣的輕輕拍打兩下。
僅有的一點傷感被媳婦拍散,田鐵石也往下挪了挪身子,小心避開媳婦的肚子躺下。
李青暖聞着一股子飯香味醒來,探身往外頭瞧了一眼,就看見田鐵石在竈房裏進進出出的。
感覺到肚子裏的娃又踢了她幾下,她才翻下炕頭扶着腰去了院裏。自家男人的做飯手藝她心裏有數,所以也不說進竈房去搶着幹活兒,而是一邊跟田鐵石說着話,一邊扶着腰在院子溜達起來。
這些日子,每到睡醒了或者吃過飯,她總是要溜達幾圈。
田鐵石也知道這幾天媳婦肯定憋悶壞了,因爲懷着胎帶了胎神,又加上李老漢剛入土沒過一年,所以這幾天她也不好去别人家歇着。而村裏人講究正月初六前不能随意到懷了身子的婦人家串門,所以來的人也不多,就連林月娘也有兩三天沒露面了。而自己雖然也常陪着她,但到底有些話漢子是聽不懂的。
所以趁着現在有功夫,他不僅殷勤的包攬了大事小情,更是一閑下來就開始琢磨媳婦的心思。
這一琢磨,還真讓他摸着點門道來。所以他現在往媳婦身邊蹭的時候越來越多,那臉皮兒也是越來越厚。有時候把媳婦弄的羞了,他還能嘿嘿笑着說媳婦臉紅真好看。
李青暖聽着田鐵石給她将以前挖參跟出門打短工的事兒,心裏不由暗暗思量起來。這個漢子雖然不說苦,但聽他的話,在外面做工的人出了白日裏繁重勞累的苦力活兒,有時候還得挨着東家或者頭頭兒的脾氣。更别說一日三餐根本沒法穩定吃,就算得了空吃口吃食,他們也是舍不得多花一文錢的,頂多就是一文錢買倆饅頭就着冷水蹲在牆角邊兒上填補幾口。
像田鐵石這般飯量的漢子,除了回家吃飯的時候,基本上一整天就算是半餓下來的。
可就算這樣,他們一個月也掙不了幾錢銀子。甚至還不如當初自己費點心思往梨園賣酸棗糕掙錢呢。
這麽想着,李青暖就開始盤算自家兜裏餘下的銀子了。趙鐵牛兄弟送還回來五十兩,賣狼皮狼肉分得的六兩,還有之前自己做酸棗生意攢下的一兩多銀子,再除去還給大哥家的十五兩跟買宅子用的十兩銀子,還有就是這次置辦年貨買衣裳用去的四兩六錢,加上給大郎封的半兩裸錠子自家現在應該還有三十一兩。
如果自己弄出了鴨脖鴨腸的鹵菜生意,不說别的,單單在鎮上租個小門面也能夠了。若是大哥的镖局那塊挂面跟這鹵菜的生意做下來,這也會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前幾日自己也跟大哥透露過幾句,聽大哥的意思是,隻要她口中那種挂面跟方便鹵菜能做出來,就不愁镖局那些趕腳的漢子們不買。
相應的,如果這些物件在镖局裏能賣的開,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小酒館兒跟面攤兒上都能推廣開?
李青暖心裏細細想着這件事兒的可行性,努力的想要抓住一個切入口。
看了一眼正在盛飯的田鐵石,她覺得這事兒得好好跟自家漢子商量一下。畢竟她是準備要動用那些銀子的,現在倆人溝通好,也省得以後落埋怨。
至于那塊地,田老漢他們雖然收回去了,可收完苞米後再種麥子,這全蝕病就能讓他們繼續顆粒無歸。而李青暖早算好了,單靠種地根本沒出路,以後就算田老漢拿着那些地來換她的同情,她也不會要的。
土裏刨食兒的活兒,可是能拖累一個勞力大半年的時光。有這個功夫,李青暖倒願意讓自家男人幹點别的。
李青暖這次還真不是多想了,這不在落霞鎮的邊兒上,一個連牆皮都開始掉落的破舊小土房裏,田老漢跟張氏黑着臉啃着鹹菜饅頭。而田家成也是一臉怨憤的模樣。本來他以爲老三那個廢人是家裏最慘的,誰知道人家林家竟然開口帶了他去當上門姑爺。
雖然是倒插門兒,可至少林家在莊稼戶裏也算是寬裕人家,老三這倒是因禍得福,娶了個傻媳婦卻住進了寬敞的大瓦房。從此不用忍饑挨餓,更不會像他一樣,每天髒兮兮的跟個乞丐一樣去乞讨,回來還得先緊着倆老不死的東西先吃。
田老漢摸出有些發黑的煙鍋,剛要點火兒,就想起沒了煙絲兒已經好些日子了。之前賣了宅子得來的十兩銀子,更是被婆娘張氏死死攥在手裏,說啥都不肯拿出來。剛開始的時候,煙瘾犯了,他也會上手捶打張氏一頓,可瞧着張氏那死都不出錢的樣子,他後來也就懶得再掰扯。
農家媳婦的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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