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料子其實都很一般,無非就是粗布衣裳染了各種喜慶的顔色,有的還描上了花樣子,就說這做工,也不見得都是精細的。[燃^文^書庫][]..c
夥計也看出來這拍闆做主的是懷了身子的婦人,所以一見對方面露不喜,他趕緊小跑去櫃台換了幾個布樣子。還抱了條粉白色的夾棉鬥篷過來。
先不說李青暖有沒有歡喜之意,就說田鐵石一瞅見夥計懷裏抱着的衣裳,心裏直覺得媳婦穿起來肯定好看。比劃了幾下,最終倆人決定買了這條鬥篷。
作爲頭年的新媳婦,其實李青暖還真想買見新衣裳。算起來,這也是村裏不成文的規矩,做了人家媳婦的姑娘,過年上墳總要穿着新衣裳去。
小夥計瞧出這生意有門,眼珠子一動,就要價二百文錢。這鎮上的成衣鋪子不多,所以他也不怕吓跑了買家。
李青暖拉住打算掏錢的田鐵石,笑的一臉溫良,似乎有些爲難的放下手裏的鬥篷。二百文錢,真當她是冤大頭啊。
“小兄弟,你看咱們莊稼人一年也掙不了幾個大錢兒,這二百文卻是有些高了。再說這鬥篷,咱們穿的時候可不多,這也就是我現在大着肚子還用的着,等生産後就算當壓腳蓋頭都不暖和。”李青暖目光掃過櫃台上剩下的幾條鬥篷樣子,心思微微轉動就知道,這東西隻怕銷路并不好。“不如就當是給我剩個晌午飯的錢,六十文錢賣了得了。”
開口還到六十文倒不是她由着性子說的,單扯這邊布料也就是十幾文的事兒,加上棉花跟繡娘的費用也不過三四十文錢,自己再給他留些利潤,六十文應該能壓倒對方的底價。再者,都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一會兒對方肯定會再讓加錢。
小夥計臉色一苦,可他平日裏見過的讨價還價的人不少,所以隻一瞬就恢複了之前的恭敬。
倆人在價格上又掰扯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李青暖貌似無奈的讓步,以九十文錢成交的。出了門,沒走幾步,就碰上了帶了個小女孩來趕集的小張氏。
小張氏看到李青暖跟田鐵石,先是哆嗦了下身子,本來想繞個道走,可眼下兩邊人都頂頭了。她也不好裝看不見不是?尤其是在目光落到田鐵石懷裏抱着的鬥篷上時,她心裏莫名冒出了無數嫉妒的泡泡。該死的,憑什麽自己隻能和離了跟一個有兒有女甚至比自己大許多的男人過活?而她這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嫂子卻能被人捧在手心裏?這無用的鬥篷,别說是自家男人,就算是爹娘隻怕也不會松口給買。
“哎呦,大哥可真是舍得啊,這鬥篷肯定不便宜吧。也不知道欠了人家債的主家知道你有錢不還,會不會多想啊。”張氏撫了撫鬓角,自以爲得意的掩着嘴角輕笑。隻是嘴裏的話卻惡毒了許多,“任由買來的媳婦這麽敗家下去,這不知道以後生下孩子會不會隻能是喝苞米粥吃黑幹糧的命......”
田鐵石聽到小張氏這麽污蔑自家媳婦,心裏的火氣登時冒了出來,看向對方的眼神兒也鋒利起來。他是死過一回的人,之所以活過來,全憑着對媳婦的舍不得。
“你......”
李青暖瞧瞧拽了一把半護着自己的男人,婦人家嘴皮子的事兒,大老爺們不好開口。但凡田鐵石不顧念着男女之分,斥責了小張氏,說不準轉頭就會傳出啥不中聽的閑言碎語。
小張氏被田鐵石冷冽的眼神兒吓的一個踉跄,心裏也有些惶惶不安了。她可是知道,自家這個便宜大哥可是把這個狐狸精放心尖上護着的。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她的心裏就不由翻騰起難掩的恨意和不甘。
“二弟妹果然是個通情達理的妙人兒,你之前成親也不跟大嫂說一聲,不然怎麽着嫂子也都給你添妝不是?隻是不知道那夫家,是不是也贊同你夠着管你前邊那個男人大哥屋裏的事兒。”李青暖微微眯眼,笑的溫良和善,樣子也是軟綿綿的。她一邊撫着自己的肚子,一邊兒看向小張氏手裏牽着的女孩,“這閨女倒是個俏的,不過比二弟妹家的明子卻是差了不少,聽說老二他們現在還在鎮上住着,莫不是二弟妹今兒來是看人的?”
小張氏被李青暖這麽一堵,竟然有些啞口無言了。這話她可不能接啊,一旦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了?臉上露出冷意,小張氏憤憤不平的瞪着李青暖,甚至手上也不由用了力氣,隻攥的那個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對着小張氏是又咬又踹。
這集上的人,大多都是四裏八鄉的鄉親,沾親帶故的老熟人可不少。如今小丫頭扯着嗓子一嚎,可不就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更有小丫頭同村的嬸子見了,開始傳剛剛小張氏的事兒。
人多嘴雜的,說啥的也就都有了。最後小張氏說不出個理兒來,又被人當着面指指點點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可等她想分辨的額時候,哪裏還能看的到剛剛話裏帶話的李青暖兩口子!
等到集市散完後,不少人都風言風語的傳着小張氏欺負二嫁的夫家侄女丫頭的事兒。不管是看見的還是沒看見的,都一通的捕風捉影。所謂三人成虎,這不還沒過年呢,跟小張氏就被趕回了娘家。
當然,這些都跟李青暖沒啥關系了。她現在滿心就琢磨着怎麽做出麻辣鮮香的辣鴨腸跟辣藕片。一想到那又麻又辣香脆的吃食,李青暖嘴裏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要說别的李青暖或許不在行,可這麻辣鴨脖的配方,她确實穿越多久都不會忘的。當初自己熱愛這種又香又辣的零嘴兒,每次下班的時候都要買不少,後來電視上曝光了各種食品安全問題,讓她心裏有些惶惶。最後爲了解饞,她不得已專門上網查了各種所謂的秘制配方,之後經過自己的各種實驗加上一群吃貨姐妹團的參謀,終于搞出來甜辣味跟麻辣味的特色肉食跟鹵菜。
這洗鴨腸跟鴨心的活兒自然是田鐵石包攬的,畢竟大冬天裏,就算是溫水搓洗這些東西,都難免會被風把手皴裂。
李青暖提了兩個小闆凳,倆人坐在竈房,開始聊着閑話幹活兒。
田鐵石在媳婦的指揮下,用不值錢的粗鹽巴裏裏外外的搓洗着鴨腸。因爲這玩意兒剛買回來的時候還有髒污,所以田鐵石特意先去外面的河溝邊上把裏面的黃黑物給清理了。也幸虧自己先機警的處理了一下,要不這會兒肯定會熏着媳婦。一想到這裏,田鐵石的心有開始洋洋得意起來,就差搖尾巴請功了。
知道媳婦是要自己做吃的,所以田鐵石清理的很仔細,直到把鴨腸液都搓幹了,他才放心的用清水沖洗了盆子裏的東西。
等自家男人把瀝幹了的鴨腸鴨心都拾掇好了,李青暖才把手邊剛切好的姜絲蔥段放進盆子裏,然後抓了些鹽放進去。攪拌了幾下,才讓田鐵石去屋裏拿了白酒倒了一些進去。
這個腌制的功夫,倆人又熱了些早晨的剩飯吃。等收拾好後,李青暖就把今兒剛買的幹辣椒擰成段,又把煮肉用的八角、桂皮、莳蘿(小茴香)、草豆蔻、雞舌香、花椒、香葉幾位香料用清水泡上,就等一會兒瀝水。
哼着小曲兒,李青暖心情愉悅的點着小爐子,然後把過年給腌肉上色用的丹曲米倒進鍋裏熬起來。說起來,丹曲倒是好東西,因爲這個地方沒有醬油跟生抽,人們做醬菜常常放丹曲米。
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食用染色劑,就是把用篾席包卷起來的粳米倒進土質深紅的深坑裏,然後壓傷大石頭或者其他重一點的蓋頭等發酵候,梗米變爲紅色。再過三幾年,所有的米從裏到外都會變成紅色,這也就成了相當于醬油食用的着色劑。
看着鍋裏的清水變成了紅色,李青暖趕緊探身把裏面的湯汁倒出來。然後就着泥竈裏的火把剛剛腌制好,又用沖洗幹淨的鴨腸等物,氽了水。
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該到制作麻辣鴨脖的重頭戲了——辣味鹵汁。
炒菜鍋剛剛被烤熱,她就下了些豬油,再放入之前準備的辣椒段、姜絲兒、蔥節翻炒一下,等香辣味兒飄出來,她再把丹曲米水倒進去,放了些細鹽燒開。
見鍋裏火辣鮮香的湯汁翻滾起來,李青暖就把竈膛裏還燒着火的大柴撤了出來,隻留一些細小的樹枝在裏面溫吞的熱着鍋。
田鐵石看媳婦心情好,也在一邊兒搭手幫她刷洗着鍋碗。這會兒見她手上的功夫停歇了,趕緊問道是不是累着了,還是哪難受了。
戳了戳漢子的腦袋,李青暖打了個哈欠,就拉着還在追問的田鐵石進屋去午睡了。春夏秋冬,不管啥時候睡覺可是大事兒。
對于麻辣鴨脖跟鹵菜能緻富的想法,如今李青暖還沒有想好。因爲她清楚,鎮上的酒樓跟院子都有自己的特色菜品,而且有自己的主廚師傅。要想借人家的地方賣自己的吃食,那簡直跟搶地盤兒一個意思。就算偶得一個機遇,能把這零嘴兒或者下酒菜推銷出去,也難免會被别家人模仿。就跟當初自己做的酸棗零嘴一樣,如今不少糕點店裏都有了類似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