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趁着鎮上趕集,田老叔打算去官家備案,然後趁着大夥兒趕集過年的熱火勁兒,提個價格賣掉房子。
還有就是趙鐵牛的事兒,裏正讓人收拾了自家老宅,然後由宗祠的大輩兒主持把那塊地兒借給這個打狼英雄暫住。
接下來,一群人無非是說了些誰家兒子訂了哪家的閨女,或者哪個村的兒子被私塾的夫子誇贊了,再就是哪家又出了啥敗興的事兒......
等到天色發暗了,田鐵石家的人才都散完。李青暖就着晌午的飯菜下了點面條,然後切了一碗鹹菜。幾個人匆匆吃過,田鐵石就從家裏抱了幾床炕被幫趙鐵牛收拾去了。
本來他們是想着,先讓趙鐵牛在自家湊合一晚,可思來想去的,家裏一個懷孕的婦女,再留下一個單身的漢子,咋都容易招惹閑話。而趙鐵牛雖然憨,但也不是個傻的,清楚這裏邊的輕重。吃過飯,就招呼這田家兄弟去帶自己去裏正說的那處院子。
第二日,田鐵石去趙大爺家接了驢子,又套上闆車出了門。因爲擔心媳婦挨凍,他還特意在闆車上鋪了兩張褥子。等把媳婦抱上去後,他又回屋拿了一床被子給媳婦蓋上。等安置好了,他才喜滋滋的戴上自家媳婦個他特别縫的手套。
這手套他平日裏是舍不得帶的,跟那些袖筒子不一樣,這護手的物件做的很精細。戴在手上,一點不影響幹活兒。
李青暖看着他的傻樣,不由嘟了嘟嘴,探着身在這漢子臉頰上親了一口。她發現自從分家後,這憨子的笑是越發的多了,其實就連自己也感覺活的更自得了。這種愉悅并非是物質上的,而是心理沒那麽壓抑也不用時時煩躁了。
田鐵石被媳婦哄高興的差點就找不到北了,一疊聲的叫她再親一下。反正在自家院子裏,倒也不用太羞臊,所以李青暖扭着身子又親了他臉頰一下。随即就被那個恨不得轉圈兒跑,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憨子逗樂了。
“行了,趕緊走吧,這會兒鐵牛兄弟肯定都在村口等着了。”她也是被田鐵石嘿呦火熱的眼神兒看的有些臉紅了,隻覺得小心肝都撲通撲通亂跳。
都老夫老妻的了,娃都快生了,怎麽自己還是頂不住那憨子直愣愣看過來的眼神啊。李青暖不由哀嚎一聲,可她心裏卻莫名甜滋滋的。這麽久了,倆人的感情還是很濃厚,絲毫沒有因爲生活的打磨沒了新鮮勁兒。這種感情,對于一個沒有多大志向沒有金手指的穿越女來說,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村口上,倆人捎上背着包袱的趙鐵牛。讓他跟田鐵石做在車頭,三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閑話往鎮上走去。雖然剛下過雪,可畢竟這是年前最後一場集市,所以路上的人并不少。好在遇到的幾個熟人都知道一輛小驢車根本載不動啥人,所以并沒有厚着臉皮要搭蹭的。
等三個人到了鎮上,天也已經大亮了。來來回回的人各個都挎着籃子或者背着籮筐,想來都是打算要滿載而歸的。
張鐵牛作爲獵戶,自然有相熟的收野味的掌櫃子。所以幾人一到鎮子口上就分了手,相約辦完事兒後一起回去。
這次來趕集,一來倆人是趕個新鮮熱鬧,順便買些年貨備上。二來也是田鐵石不放心自家媳婦的身子,帶了她來百草堂讓大夫再給把把脈。
對于年貨的事兒,倆人都商量的差不多了。李青暖早在心裏列了個單子,糖果糕點,還有待客的茶葉總是要準備一些的。因爲是頭一年自立門戶,所以這年年有餘的喜慶寓意也得有,少不了買兩條魚回去存着。至于雞鴨之類的,李青暖倒是覺得可有可無。隻是想起麻辣鴨脖跟鴨腸,她就忍不住抓肝撓肺的想吃。
米面鹽巴醬料米醋這些都得多買一些,再者就是辣椒花椒這些做肉菜必備的大料。
除了過年的吃食,香燭黃紙也要買些,年根下誰家還不敬奉下天地?就算不信,也是圖個吉利喜慶不是?還有原身的親娘,再咋說也得去祭拜一下。
至于家裏要用得紅窗紙,有成親時候剩下的就足夠了。
看着驢車聽到了藥鋪跟前,李青暖嗔怪地斜了自家男人一樣。她總覺得這漢子太過小心太過謹慎了,這麽多日子了,自己吃嘛嘛香睡覺也好,孩子還時不時的踢她幾腳玩鬧。哪用得着多花診金!
這次坐堂的大夫還是上次那個給田鐵石治傷的老先生,見田鐵石寶貝地扶着大着肚子的媳婦進來,他趕忙讓店裏的女夥計搭了把手。把了脈,這老先生也忍不住露出了個笑意,不停地摸着白花花的山羊胡子說着恭喜的話。
原本老先生還尋思着,這女娃剛懷孕時受了驚吓,後來幾次因爲休息不好見了紅,這胎兒隻怕也是個福薄的,就算僥幸生下來,估計也是個不健全的。可今兒一診脈,他卻發現雙脈之象極爲圓潤有力。雖說不是男胎之象,但也算是幸事了。
得了大夫的話,田鐵石的心算是放到了肚子裏。至于大夫說是女娃,他也一點都不失望,反正隻要是媳婦生的他都喜歡。女娃好啊,以後生下來媳婦第一,她就排第二。
因爲外面街市上人多,擠來擠去的也不好趕着馬車,所以田鐵石就跟藥鋪的掌櫃子打了個商量,先把驢車存到人家後院兒。這也是常有的事兒,兩文錢存個物件,就跟後世車站的寄存處一樣。
小心的護着媳婦到了不遠處的孫家雜貨鋪,倆人先買了各種調料,又選了一些糖果點心放進背簍裏。然後又去專賣官鹽的小鋪子買了四斤細鹽。
出了挂着官家旗幟的鋪子,倆人擡頭就瞧見一群人都聚在了一個攤子前邊兒。田鐵石稍微打聽了一下,原來是每年開一次的牛肉鋪子。這個年代,牛都是耕作用的,很少有人家舍得随便宰殺健壯的牛。而且官家有時候也會管束,私自宰殺耕牛是要被诟病甚至被官府追繳的。
雖然知道牛肉貴的很,甚至是尋常豬肉的三倍,可田鐵石尋思着也該給媳婦買點吃個稀罕。反正錢都能掙回來,媳婦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媳婦,你在這等等,我去買一斤,回去弄點酒水炖上,可香了。”田鐵石眼睛閃亮,想着老大夫的話,他心裏暗自決定,等會兒再去買一隻雞一隻鴨,給媳婦好好補身子。
見田鐵石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随即就滿懷激/情的要往人群裏鑽,李青暖趕緊拽住他的袖子。就算不知道價格,李青暖也能猜出這玩意兒不便宜。沒瞧見在攤子前邊圍着的,要麽就是打扮花哨的媳婦,要不就是帶了丫鬟在身邊的管家婆子。想來都是富裕人家,不差錢兒。
“牛肉這東西我倒是不稀罕,咱們去肉市瞧瞧去,也好買兩隻雞鴨。過年了,怎麽着也不能太寒碜。”
田鐵石扭頭見媳婦的表情并沒有不滿,又覺得媳婦的話不能反駁,所以也就扶着媳婦往東街肉市那邊走去。
年下來買雞鴨的人并不少,加上這年頭村裏人家家都養這些物件,所以肉市上賣的倒不貴。李青暖遠遠聞着那股子帶了血腥濕氣的味道隻覺得有些惡心頭暈,索性就在街口上的攤鋪前停下腳。
稱好了雞鴨的斤稱,李青暖轉身指了指放在宰殺攤位旁的一個筐子,問正幫忙清理鴨子五髒的攤主多少錢賣。那筐子裏都是些沒人要的鴨腸跟鴨心之類,這東西放在平時也就是扔掉或者剁碎了混在剩飯裏喂狗。加上剛剛李青暖一開口就要了三隻鴨子兩隻雞,所以攤主也樂的做個人情,一揮手就說三文錢讓李青暖連筐子都背走。
田鐵石不清楚媳婦的打算,隻以爲她是爲了省錢才弄些不上樣的東西,想要張口說兩句,可看到媳婦眼裏的光亮兒,他心裏一軟。反正也不花啥大錢,三個銅闆能讓媳婦高興也好。要是買回去沒發吃,也能讓鐵牛兄弟的大黃開開葷不是?
這一圈兒下來,倆人倒是把東西買了個七七八八。等路過賣藕的攤位時,李青暖還特意買了六節入秋後新下來的蓮藕。
看着日頭還沒到頭頂上,田鐵石就非得帶了李青暖去了成衣鋪子。要是他自個,肯定不會進這種霍霍錢的地方,可隻要是給媳婦置辦衣裳首飾,那他可是一點都不心疼。
李青暖拗不過這漢子,隻得跟着他進了鋪子。這會兒天正好呢,不少婦人帶着閨女來挑選衣裳,倒是沒幾個男子帶着媳婦來看衣裳的。夥計也不是勢利眼的人,他們這鋪子本來就是做的小富農家的生意,誰知道眼前這個穿着不顯眼的人會不會是做工掙了錢的金主啊,所以一見田鐵石他們進門,小夥計趕緊拿了幾個花布樣子湊到倆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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