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_87779做人媳婦,做飯收拾喂豬下地,啥活兒不得準備着幹?就算這會兒躲過去了,說不準哪天又起了别的風波。既然公婆跟二房和三房鐵了心的要坑自己,那不如迎上去,至于能不能随了她們的心意,那可就得看自己個的了。
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張氏,李青暖半垂着頭唯唯諾諾的小聲應下。那樣子,就是個怕事兒的小媳婦,隻是誰都不知道李青暖心裏在琢磨些啥。
張氏見她這麽識擡舉,心裏的郁氣倒是舒緩了許多。等吃了飯,田老漢也不急着讓幾個小輩拾掇,隻虛虛咳嗽了一聲。他這個聲響,倒像是個信号,直接讓其他幾個人端坐起來。
看了看屋子裏的幾個兒子,田老漢哼哧了幾下,陰沉開口,“老大啊,這麥收過了,眼看又要交稅了,你看看啥時候把六兩銀子給家裏補齊?”
田鐵石聽到老爹的問話,眼角抽了抽,一本正經的回道,“爹,我成親借了不少外債,劉大叔那可還欠着七八兩銀子呢。”
他田鐵石就算再傻,也不可能不給媳婦留點家底。況且這麽多年,他往家裏交了不少錢,這農桑人頭稅,爹娘不可能交不起。
田老漢撩了撩眼皮兒,像是沒聽見田鐵石的話一樣,繼續說道,“秋後明子也要去私塾了,我尋摸着怎麽着也得給他置辦妥當了。老大家,你媳婦剛嫁過來,手裏的嫁妝不少,不如給你侄子添點!至于老三,手頭上有多少就出多少吧,老四那我也托人捎了信兒。”
李青暖一聽這是要錢呢,心裏直接就冷笑開了,這三天可還不算過完呢,田家公婆就開始琢磨自己的嫁妝了?什麽老三老四,當她真是個傻子呢!老三向來是有一個花倆的貨色,老四這麽多年在外頭可沒聽說往家裏交過一個大子兒。
田鐵石見他爹動了這個心思,臉色忽的一下子就難看起來,他眼色沉了沉,在位子上坐着一聲不吭。
見老大跟他媳婦誰都不說話,張氏着了急,要是沒人出錢,那最後還得從她手裏往外掏。她的臉色黑陰陰的,唬着個臉,那眼神兒跟刀子似得就招呼向了田鐵石兩口子,嚷嚷道,“怎麽的,不吭聲是個什麽意思?一娶媳婦你就藏私了?”
她可聽說,李青山給他妹子準備了大紅封,少也有半角銀子。再說了,現在還沒入秋,山裏物件還多着呢,但凡田鐵石偷偷摸摸進兩次山,這銀子也就有了。
“爹娘,不是兒媳不給,隻是我在娘家時候爹娘都看不上,更别說準備嫁妝了。大哥跟嫂子倒是給準備些物件,但也就是被子和樟木箱子,也不值個錢......”李青暖垂喪個腦袋,眼角瞥過自家男人,接着說,“今兒相公還說,欠着鎮上夏木匠的一百多文工錢還沒給。還有着鄉裏鄉親幫了忙,咱們還沒還禮,怎麽也得再買點糖果給那天幫忙的人家分分......”
張氏一聽,這是不給往家裏填補錢,還要從自己這掏錢?她面色不善的看向李青暖,總覺得這個兒媳婦邪氣的很,可看到她那沒主見不敢擡頭的模樣,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田老漢也是被噎了一下,可他再沒臉沒皮,也不能跟婆娘一樣,死乞白賴一直提起兒媳婦的嫁妝。
“今年收成不好,加上還有别的花項,家裏實在沒錢給你們還債。老大家的就先拖拖再說吧。”田老漢的目光落在了田鐵石身上,“要不南邊那兩畝地,你自己想辦法種點物件,等收了再還外邊的債,也算是家裏給你成親添置了物件。”
這倒不是田老漢發了善心,慈悲了,隻是因爲兩畝麥子枯死的事兒,他心裏犯怵了。要是這塊地真是老天爺降下的災,那日後隻怕種啥都沒收成,如果真是那樣,這村裏的人暗地裏還不的吐沫星子噴死老田家?老二家的明子,還怎麽出門上學?老三還怎麽娶媳婦?老四回頭回趟家,隻怕也得怨自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老大兩口子擔起來,讓村裏人都戳老大媳婦的脊梁骨說她是災星。
田鐵石不傻,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是他爹早就打算好了的,腳趾頭想想這也是要自家背黑鍋的節奏。這屋子裏的人,隻怕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出了,先是逼着自家媳婦扛起竈房的活兒,然後謀算媳婦的嫁妝,最後還“情真意切”的大方的把兩畝遭了秧的地讓給大房種。想到這些,田鐵石的心頭就瓦涼瓦涼的。
隻要想到這一大家子的鬧騰勁兒,他心裏就堵的不行,真是沒法說。田鐵石不言聲,直到田老漢又逼問了幾句,他才沉着聲音說道,“這事兒讓兒子再想想,分開種地的事兒,在咱們村可不是小事兒。”
他才不願意攤上這種感覺麻煩呢。要是就他自己,那名聲不名聲還真不重要,可現在有了媳婦,他怎麽着也得惦記着媳婦以後在村裏好不好做人。
張氏沒想到平日裏對他們言聽計從的老大居然說出這種話,心裏的火兒蹭的一下子就起來了。那心氣兒堵的她肺都要氣炸了,拿起桌上的碟子就砸了出去,“你這個白眼狼,是不是被你媳婦撺掇的有了外心?我就說,李氏是個爛心肝的造孽貨,你們都不聽,這會兒好了,和倒起咱們家的關系了,說不準哪天就要把我老婆子趕出去呦!”
李青暖拉着田鐵石的衣袖坐在那,隻面色平靜的聽着婆婆一個人跳腳的哭罵,她既不吭聲也不搭話,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戲。也許是被吓到了,田家成的兒子明子也裂開嘴哭起來,這八/九歲大了,在這個時代,也算得上是小男子漢了。可這會兒他也不知道個羞臊,一邊哭還一邊往他娘懷裏鑽。倒是讓李青暖汗顔啊。
“大嫂,不是做弟妹的說你,這人心可不能壞了,”小張氏一邊哄着兒子,一邊沖着李青暖開炮,“明子可是要考功名,光宗耀祖的人,你吓壞了拿啥賠?要不說,要是人不是東西,那到哪都不受待見......”
李青暖看了看哭的跟個大貓似得明子,又想想大哥家比他小好幾歲的大郎,心裏感慨,隻怕這娃也得被他娘他們教歪了。這以後要是考的上功名還好,考不上,指不定會被怎麽恥笑呢。
聽到小張氏都敢給自家媳婦難聽話,田鐵石隻覺得額頭青筋直跳,一雙圓目直直瞪着在座的幾個人。大有一副,小張氏要是再敢欺負自家媳婦,他就不顧臉面翻桌子的意思。
小張氏也不是個傻子,見讨不得好,趕緊縮了縮脖子先是嗤之以鼻的冷嗤一聲,随即噤聲。
“娘,以後有啥事兒,你直接沖着我來,我媳婦是好是賴,當兒的都樂意捧着她。”田鐵石被逼的沒了辦法,再開口的時候不僅帶了心灰意冷的意味,更有幾分破釜沉舟撕破臉的意思,“要是爹娘看不上我跟我媳婦,那隻有一個法子了,就分家吧。各管各的事兒,兒子不指望爹娘手縫裏漏下的銀錢,爹娘也别總三天兩頭的給我媳婦沒臉。”
分家兩個字一出,屋裏的人心頭都是一驚。田家成跟小張氏對視一眼,心裏也都有些興奮,他們二房琢磨分家可不是一天兒兩天了。隻要分了家,手裏再分些錢,到時候幹啥都不用再憋屈了。田家财倒是沒二哥那個心思,畢竟他還沒成家,就算分也輪不到他。但他也在琢磨,能不能趁着分家讓爹娘把自己那些賭債跟在酒樓欠的錢分給大哥。
“呸......”張氏一聽老大兒子果然是髒了心眼兒,直接跳起來想招呼幾下。可還沒等她罵出口,田老漢就一把薅住了她。看樣子老大是冷了心,這個關頭兒逼急了,萬一他甩手不管那兩畝地,再跟老四似得去了鎮上半年不回來一次。那以後家裏亂七八糟的事兒,可就沒人抗了。
“行了,爹娘,那南邊兩畝地兒媳接下了,但秋種的種子跟犁地的錢,兒媳實在是拿不出來。”見抻的差不多了,李青暖趕緊開口打圓場。不過就算如了對方的心願,她也得讨點利息。
本來田老漢還想着,如果老大家不答應,那他還真不能強按着人家應下。可這會兒老大媳婦開口了,以老大對他媳婦的寶貝樣子,估計也不會反口。所以他趕緊拍闆,讓張氏拿出一百文錢給老大家,然後揮手讓各家自己離開。
等回了屋裏,田鐵石看看自家媳婦,又回頭往正屋的方向瞅瞅,哼唧了半天才開口,“媳婦,剛剛的事兒你别放在心上,爹娘那是沖我來的......”可這憨子,哪會說個謊話,還沒說兩句臉就紅了一片,“媳婦,是我沒出息讓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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