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_87779三伏盛夏,赤日炎炎。土坯房中,一個姿色普通略帶肥胖的女人斜睨着床上的女孩,憤憤的啐了一口。這個人就是李家的媳婦,也是床上女孩的繼母,是這村子裏有名的悍婦。
王氏原本是鄰村的寡/婦,也不知怎麽的就跟李老漢勾搭到了一起,所以在之前的女人死了三年後,他就把這個寡/婦娶進了門。自從這門親事成了,李家就沒安穩過了。三天罵,五天打也是常事兒,後來李家老大李青山發了狠,在成親後就分出去了。隻留下一個妹子,還死活脫不了後娘的折騰。
“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人家田家漢子可也是四裏八鄉至于能幹的男人,進了田家,你也就不用跟着咱家忍饑挨餓了。”說的是好話,但話裏話外都是譏诮和冷漠。
女人的大媳婦何氏見婆婆又在逼小姑,趕忙上去勸和,“娘,您别生氣,小姑年紀還小,也不着急呢。”
何氏是李青暖同母哥哥的媳婦兒,雖然分家出去了,但爲了照應小姑,也是隔三差五的來李家看看。今兒是因爲家裏大郎有些發熱,所以她才來得晚了,誰知道就是晚的這半晌,小姑就昏倒了。說實話,當同村的幾個嬸子把小姑抱回來的時候,真是差點把她吓死。等問清了情況,她心裏也是暗暗埋怨婆婆,這麽熱的天正中午日頭最毒的時候,幹嘛讓小姑去洗衣服啊。
見大兒媳幫着小賤人說話,王氏直接把手裏的瓜子皮兒丢在地上,掐着腰擡高聲音罵道,“你個賠錢貨,怎麽着以爲有你男人撐腰,你就能騎架上老娘的脖子?我告訴你,今兒她李青暖不嫁,下一年再有勞役兵役,就讓你家男人頂上去。”
笑話,怎麽可能不嫁,她可是眼饞着田鐵石手裏那幾兩銀子呢,這村裏誰不知道,田家老大爹不親娘不愛,全憑自己個兒進山搞點野味挖點稀少的藥材過活兒。之前田家可是傳出話兒來,田鐵石隻要不跟家裏拿錢,願意怎麽娶媳婦就怎麽娶,哪怕是樓子裏的姑娘,田家大人都不管。
這話說的不好聽,但最起碼也算是有了那麽個意思。後來田鐵石隔三差五的進深山,一去好幾天,之前還挖出了個老參一下賣了十幾兩銀子。王氏估摸着田鐵石這錢,就是等着娶媳婦兒的。
再說了,要是這死丫頭不嫁,那自己的親女兒李秀娥肯定說不了親,更重要的是,那遍村獨一個的朱家秀才肯定也不會說秀娥。秀娥是王氏的親閨女,所以王氏處處爲她考慮。那朱秀才雖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但那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說不準哪天就能考個狀元郎回來,風光門楣呢。這種好事兒,決不能讓李青暖占了去。
說起來,朱家秀才的确跟李青暖有過婚約,不過随着兩家差距越拉越大,加上王氏的有意挑撥,朱家婆娘也後悔了,尋死覓活的讓兒子退了親事。也就是這樣,李青暖原身也就越發的沉默寡言,不願意在人前露面了。
“那小賤人也别不識好歹,氣急了老娘,老娘直接把她綁到田家。”王氏的三角眼狠狠的瞪着床上的人,“也不想想自己個兒都是别人家不要的破鞋,這會兒倒拿捏起來了啊......”
話是越來越難聽,就連何氏都幾次要忍不住羞臊的紅了臉,更何況是還沒經過人事兒的小姑。面含擔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何氏咬牙強忍住心底的怒氣。不是她沒出息,而是她心裏清楚,今兒自己敢給小姑出頭,趕明兒王氏就敢對小姑下狠手。
李青暖就是王氏口中的小賤人,也是床上還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的女孩。因爲是繼母,王氏向來看不上李青暖兄妹倆,但畢竟李老大成親後就搬出去了,所以她不敢狠着折騰,所以就隻能變着法的折磨小青暖。這不,爲了田家那幾兩銀子,她是變着法的逼着青暖答應嫁過去。
李老爺子蹲在門口兒,聽着自家婆娘在屋裏吵鬧,心裏又疼惜那可憐的女兒,一時隻能悶着頭狠狠抽了幾口老旱煙。嫁吧,嫁出去家裏就清淨了。
吵......
李季然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耳邊聒噪的很,伸手摩挲着身旁,也不知入手的是個什麽東西直接砸了出去。
被丢出去的是何氏之前送來的一碗稀拉拉的玉米粥,因爲李季然是順着王氏吵鬧的方向下的手,所以原本那碗清拉拉還帶着溫度的粥直接潑在了王氏面門上。這會兒那個掐腰咒罵的老婆子正氣的跳着腳,要張牙舞爪的上來撓李季然。
“你個小娼婦,沒臉皮的死丫頭,都這麽大了還好吃懶做,還賴在家裏讓老娘我養着。怎麽着,這會兒有脾氣了,要殺人啦!”被一向面團性子的李青暖破了滿臉粥,王氏頓時怒了,一邊幹嚎一邊跺腳狠狠擰了幾把拉架的何氏。
李老爺子在屋外聽到動靜,心裏猜想青暖這閨女肯定是被逼急了,要不然一向說話都細聲細語唯唯諾諾的女娃,怎麽會直接動手?自己的閨女,他這當爹的還能不知道嗎?那就是個面團,任由她後娘揉搓,就算是相貌出衆、女紅品行出衆,也蓋不住她綿軟的性子和看起來柔弱的身子這種缺點。
幹巴巴的抽了幾口旱煙,老爺子歎口氣,把煙袋鍋子在牆角的基石上磕了幾下。青暖娘在生了她沒多久就走了,這丫頭也因着年幼時沒好好養身子落下了病根兒,身子骨弱不說還時不時生病。後來自己也是沒忍住,跟村裏的寡/婦有了苟且,之後娶了這個人人懼怕的悍婦王氏,本來想着她也能幫忙照看一雙兒女。可這王氏,就是個拔尖兒的主,讓年幼的孩子上山下地大柴幹活不行,還總盤算着怎麽把青暖“賣”個好價錢。
“行了,孩兒他娘,閨女不願意你也别逼她了。再者,以後你也别再說孩子偷懶了,這麽大的娃在這三伏天還幫你洗衣做飯挑水的,擱整個村也沒一個比她再懂話的孩子了。”李老爺子把煙袋子别在腰帶上,站在門口看着一地的狼藉說道。
一聽這話,王氏愣了一下也顧不上擰何氏,更顧不上扭着身子要跟李青暖招呼,直接一屁股做到土地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幹嚎,“你個不省心的,你說的輕巧。人家田家出的可是有實打實的白銀呢,這還不算送的東西。我告訴你,家裏的米缸可是要見底兒了。再有,秀娥也該說親了,我這當娘的怎麽也得給女兒準備點像樣的陪嫁吧!到時候,你去給我搞錢啊。”
見王氏又開始撒潑,何氏悄悄往床邊退了一步,而李老爺子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張張嘴,想說大郎不是捎回了些銀子麽,可話到嘴邊,老爺子又說不出口。這大郎跟何氏可是分出去的人了,他這當爹的再怎麽不要臉面,也實在說不出他每個月逼大郎送孝敬回來的事兒。
李季然被吵的受不了了,加上這天着實熱的讓人心浮氣躁,所以她隻能一邊揉着腦袋一邊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着眼前到處是土的房間,以及床邊那個身着粗布衣裳面露擔心的年輕女人,還有地上幹嚎打滾的女人,她不由皺眉。
“這裏是哪兒?”
破舊的房間,略顯簡陋的桌椅以及隻有一層黃白窗戶紙而沒有任何玻璃的窗棂,還有身上這床髒破的棉絮被子。就算她再傻,這會兒也明白,自己這......似乎是被穿越了。
尼瑪,前一天她還在鬥渣男虐賤女,怎麽這會兒就蛋疼的落到了這麽個地方?揉了揉腦袋,李季然坐起身子,她想不通啊,前一秒還在考慮要不要去監獄裏探視一下那對反目的渣滓,後一秒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穿越就穿越吧,沒穿到皇宮後院她忍,沒穿越進王府高門她忍,沒穿越到地主财主家當小姐她也忍,可怎麽就穿越到了這麽個擡頭見天,低頭見土,身上還奇葩的蓋着破棉絮的家裏?偏偏還被人逼婚?
李季然費力的擡起胳膊,看着自己肌瘦骨幹的胳膊,再瞅瞅底下身形白胖的女人。自己跟底下這人還真不像是娘倆呢。腦子裏不斷閃過原身的記憶,直接讓她呆傻了,我勒個去,自己現在可是活脫脫的小白菜兒啊。
何氏見小姑子在發呆,似乎是癔症了,心裏不由擔心起來,沖着門口說道,“爹,小姑好像熱壞了腦子,最好叫大夫來看看。”
自家男人出活兒時,可是特地交代了要自己幫襯着小姑,這會兒小姑要真的有什麽不好,自家男人回來還不傷心死。何氏可是知道,李家雖然兄妹四個,但真正跟自家那口子貼心的就李青暖一個,那可真算得上是相依爲命。
再怎麽說,那也是他閨女,所以一聽青暖不好了,李老漢直接就急着,也顧不得婆娘鬧騰,直接轉身去請了村裏的赤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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