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前行,眼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耳邊是潺潺的水聲,說來奇怪我此刻猶如漫長孤途中的行者,内心沒有任何恐懼和害怕,而是陷入了祥和安靜的氣氛之中。我甚至沒有分一絲念頭去考慮此行的長短抑或是目的地所在,黑暗和孤寂雖說爲人類所懼怕,但也恰恰是直面本心的修行,我沉浸其中仿佛感覺自己都已經融入了這片黑暗。
不知道在這黑暗中獨行了多久,直到緊閉的雙眼能夠模糊的感應到前方有了一絲光亮之時,我終于是緩緩的張開了眼睛,這時扯着我衣服褲腳的狐面魚早已不知所蹤,我也立身在一個奇怪的廣場跟前,說奇怪原因有二:一是此地好像已經不在水中,那我究竟怎麽到的這?;其二我能清晰的察覺到廣場中有一種玄妙的吸引力正在召喚我過去,那猶如宿命中的親近感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它。
眼前的廣場看上去有些破敗和寂寥,地上積存着厚厚的灰塵,廣場的四周豎立着四根巨大浮雕石柱,石柱上可以看見有光華流動,也不知道是什麽寶貝材質打造而成,而廣場之中是一個三層祭台,基層三丈長寬,到了第二層縮爲兩丈,頂層則不過丈許長寬,隻是在那頂層之上有一座白虎雕像,做張牙舞爪、仰天長嘯之狀。
雕塑這門技藝,能夠做到逼真的人可以稱爲匠,世間人但凡有些鑽勁和耐心的人都能達得到,但能夠讓雕刻的事物不僅逼真還要傳神,能做到這點的已經能成爲得道大家了,這光憑勤奮還不夠,還必須有些天賦和運道才行。
這眼前的白虎雕像不知道是出于那位大家之手,雖說不過一個常見姿勢,可讓身在不遠處的我,卻有一種是面對着一直活生生呼嘯山林的百獸之王感覺,甚至耳邊都模糊的聽到絲絲震天般的虎嘯。此時,剛剛心中那股召喚的力量又升騰而起,我甚至都夠肯定是從祭台上方白虎之處傳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雖然這地方透露着不尋常,可既然來了,我索性橫下一條心查探查探究竟是個什麽所在。想到這,我再無顧忌,信步朝着廣場走去。
按照我心中所感,我能夠來到這裏多半受那祭台之上的白虎雕像召喚而來,而且就看它身處廣場之中、祭台之上的特殊位置,想必也是這裏最重要的地方。我沒有猶豫,朝着祭台方向走去,就在這時,我腦海裏突然有一個聲音炸響開來。
“小友,雖說你和遠山有緣,受召而來,但最好是先去瞧瞧那華表之上所刻之事,了解遠山是來曆豈不更好?”
雖說這聲音聽來中厚平和,可在這麽一個空曠寂絕的環境下,在我沒有絲毫防備心時突然響起,我仍是被吓的心頭一緊,寒毛都立了起來。我帶着狐疑的朝四周望去,想知道聲音的主人,可四周仍是如來時所見,見不到一個人影。
我壯着膽子開口問道:“你是哪?躲着吓唬小爺那可不算英雄好漢,有本事就出來溜兩圈給小爺看看。”
“我不過是天地間一道苟延殘喘數千年的殘魂,寄存在這遠山殿中。見到小友能來這遠山殿,必定是遠山擇主之人,承物者必傳志,既然小友有幸爲遠山之主,今後必定将會擔起重責,所以先看看華表上所刻的曆史更好。”
“遠山?是那隻白虎的名字麽?”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遠山是白虎面前的那把石匕,老夫在此數千年,在你之前也曾經有過三人到了此地,都是靠着這把遠山匕,化解了無數腥風血雨。況且小友想走出這深藏混沌之中的遠山殿,非得靠那遠山匕劃開結界不可,那爲何不先去了解遠山匕是何物呢?”
這時,我有些明白了,原來我心中那股神秘的召喚并非是那白虎雕塑,而是白虎雕塑前的一把石匕。雖然我不知道遠山匕到底是何物,也不清楚爲何會将我召喚到此地,但這殘魂說的倒也有道理,如果我非要靠着遠山匕方能走出這,那知道它是什麽來曆卻有必要。
于是我放棄了直接登上祭台的想法,走到了第一根石柱跟前,隻見那石柱約有兩人環抱粗細,三四丈高,石柱上流轉着七彩光華,甚是好看。我不由自主的上前摸了摸,觸手之處一片溫潤,好像是玉石打造,心裏不由得暗暗咂舌,這麽大的玉石若要在外面肯定又是天價。
想到這,我又暗罵自己一句:“跟胖廚子沒呆上幾天,思想上倒是靠齊了不少,不管什麽事都能往錢上面靠過去。”我收了收心神,認真打量起上面的浮雕來。
石柱上所刻畫的,應該還是刀耕火種、飲毛茹血的洪荒年代,無數個身披獸皮樹葉的原始人類按着一個圓圈跪在地上,那圓圈之中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手裏握着一把匕首,插在了另一人的頸上,那匕首看來便是殘魂嘴裏所說的遠山匕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臉上的喜悅的神情,這被殺之人應當是罪有應得,隻是那殺人的與被殺的是很奇怪的一對,奇怪在于他們兩長得是一模一樣。
這絕非雕工粗糙給人的錯覺,相反的是這浮雕雕刻無比精細,就連那無數個作爲配角存在的原始人,每個人的面孔都刻畫的各有不同,甚至都找不出兩幅相似的面孔。那麽作爲主角的殺人者和被殺者竟然是同一副面孔,看來是定有所指。
我心想,或許兩人是孿生兄弟,其中一人犯下滔天大罪,而另一人則是大義滅親做了表率,隻是這種事情從古至今,從中到外,估計發生了不知道多少出,那與這殘魂嘴中的遠山匕有何關系呢?我心中仍是有些濃濃不解。
帶着這個疑問,我走向了第二根石柱,第二根石柱上的畫風一變,從浮雕上人物的穿着打扮來看,大概是秦漢年間所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