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眼看着差不多快中午了,李局長想留我們吃飯,被我們婉言謝絕了。上車後,白裙子第一句話便是:“王紅旗,剛剛那話隻要不是豬腦子都知道我是說着玩的,你可千萬别當真。”
老七“切”了一聲,沒理白裙子,說道:“光頭華,你别說這靈笛還當真是邪門,吹一次死一個,關鍵還殺人不見血啊,這以後誰跟我過不去,我非得在他耳邊吹個一天一夜不可。”
老七的話讓人既好氣又好笑,白裙子哼道:“一個大男人整天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真不知道這麽重要的事怎麽會把你給叫上。”
老七笑着回答:“嫣兒姑娘,要不你拿笛子過去也行,以後你看誰不順眼或者誰對你圖謀不軌的,你就吹死他。”
白裙子冷笑道:“我第一個吹得就是你。”
吹這個詞含義豐富,老七聽白裙子這麽一說,立馬樂的對着我眨了下眼睛,好像占了天大便宜似得,笑嘻嘻的問道:“嫣兒妹子,你要找那什麽吳館長,這文化館怎麽走?”
原本一直在後排閉門養身的小光頭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就你那副腦袋還沒小姑娘好使,嫣兒說文化館是幌子,我保管你跟你李叔說一定要去唐家村,他會派人把你押景川去。”
小光頭可不比白裙子在老七的地位,我害怕兩人沖突起來,轉移了話題:“老七,咱們别管文化館的事,唐家村在哪個地方咱們直接過去。”
老七想了想說道:“唐家村屬青平鄉管,至于具體哪個地方我們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到了那再問。”
衆人點了點頭,都同意了先去青平鄉的意見。便驅車去青平了,隻是這截子路是鄉道,隻是胡亂鋪了些石子便成了路,時間一長深一腳淺一腳的,颠簸的如同人生無常。别看就四十來公裏,硬是活生生的開了兩個多小時。
到了青平鄉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五點了,一路上顧着趕路每人吃了點幹糧喝了點水,可時間一長這興奮勁一過,大夥肚子裏都餓的咕咕叫喚。正巧路邊有個小餐館,就合計着吃個飯順便打聽打聽路線,說是小餐館也就二十來個平米的屋子裏随意擺了兩三張桌子,店門口原生态的手寫這順來飯店這名号。
青平這地方就用眼睛看也知道窮的一清二白的,路上連車都很少過。飯店老闆一個能有一百六七的大胖子瞧見我們過來,趕緊迎了上來,笑眯眯的招呼着。
老七開口便道老闆别爲咱們四個省錢,店裏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菜全給我擺上來。這話說出來透着十足的銅臭和痞氣,胖老闆自覺逮着條大魚自然是樂的合不攏嘴,可白裙子看老七的眼神又多了幾分鄙夷,這神态沒逃過老七的眼睛,等到胖老闆轉身後悠悠的說道:“你們這些學生背背單詞還可以,要說到跑江湖混社會差的太遠,你當真以爲我錢多沒地方花麽,這地方離唐家村這般近,多花點錢能多了解唐家村的事這才叫劃算的買賣。”
這話說的我和小光頭爲之側目,心想看來這混小子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這小餐館裏的胖老闆雖說身形看起來笨拙,手腳實則利索的很,也就不過短短二十多分鍾時間,他一個人忙裏忙外的硬是給我們湊足了一桌子、七八個菜。不知道是餓慌的原因還是這飯菜卻是燒的不錯,四個人一陣稀裏嘩啦刨的特别香,反而覺得老七剛剛那充滿了銅臭氣息的決定無比的正确。
青平這地方是一眼能望穿的偏僻和窮,這會雖說到了飯點但胖老闆這店裏也就我們一桌客人,胖老闆閑着無聊也搬了張凳子坐在我們邊上,又一茬沒一茬的搭起話來。
“幾位外地來的吧,我燒的這飯菜還合你們胃口吧”
“你這地方不咋樣、人瞧着也不咋樣,但是别說飯菜倒是有模有樣的,不錯不錯。”老七抹了抹嘴邊的油漬,說道。
類似老七這樣經常在社會上走動的人,對付起三教九流來一套是一套的,他知道說怎麽誇你能夠顯得真誠不做作,就好比現在的胖老闆耳朵裏自動忽視了老七說他環境不行忍形象普通,反而一臉得色的說道我這手藝在青平這地方肯定是拔尖的。
老七一聽笑罵道:“早知道你這麽能吹,我就該點個紅燒牛皮,老闆,我跟你打聽個事。”
“你說,隻要我知道。”
“青平鄉下面聽說有個唐家村,你知道怎麽走麽?”老七問道。
聽說我們想去唐家村,胖老闆和李局由于臉型胖瘦的原因使得表達效果的誇張程度不一樣外,都顯得驚詫無比:“你們四個是要去唐家村?”
我們都點了點頭。
胖老闆四周環視了一眼,湊到我們跟前小聲的說道:“幾位,不瞞你們說,我就是唐家村的人,看着幾位覺得投緣,聽我唐老六一句勸,唐家村那地方能有多遠就躲多遠,邪門的很,别年輕小夥子惹的一身騷啊!”
老七哈哈一笑:“唐老六,我看你是人肥膽瘦,我們來之前就打聽過了,不就是半個月死個人麽,我告你這世界上每天都得死個七八上十萬的,多大點屁事啊。”
老七的說法顯然刺激到了唐老六,腮幫子的肉随着激動的情緒起伏不定,辯道:“要說真隻是死人,我唐老六當廚子的手上見血不少還能怕這些,你們知道當年在村裏我見過什麽嗎?”
唐老六賣了個關子,白裙子接了過去:“唐大哥,你看見了什麽?”
唐老六故作高深的說道:“我無意中看見過陰兵陰将,後面我把見到的這出給有道行的人一擺,那位高人啧啧稱奇說你小子是命大,遇見了閻王點将,差點沒被高中的鬼将順手招了過去當個鬼兵蛋子。”
“閻王點将?那是什麽玩意。”胖老闆的話引起了我們的好奇,琢磨着咱們也快進到唐家村了,但凡遇見的任何事對我們後面的行事都會有些幫助。
唐老六慢慢的說起了唐家村裏他遇見的古怪事:
四年前,和李局說的差不多,唐家村中了邪一樣接二連三的死人,這死人裏面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壓根不分家庭成分、經濟條件和身體情況,每隔半個月必定随機帶走一個。起初村裏人覺得生老病死的沒個啥,但死的人多了而且富有規律性後,人心就慌亂起來。事情鬧大後傳到了縣裏,也組織了專家、大夫過來細查,就這樣取樣分析、走訪排查了個把多星期發現一切正常,下不了定論隻好不了了之。既然科學理論解釋不了,而人又經常在挂,這時村裏有個平日靠着算命營生的瞎子跳了出來,裝模作樣的掐指算了算,說問了土地公是怎麽回事,結果是因爲前段時間有尊菩薩下凡化緣時經過了唐家村,本想找戶人家化口齋飯,結果飯被吃到反倒是吃了幾大腳丫,菩薩在凡間沒法力治不了唐家村,這回了天上後就開始展開了複仇計劃。但瞎子自認也是修道之人,雖說單挑幹不過菩薩但對他這種小肚雞腸的行徑頗是看輕,願意自折陽壽爲村裏每個人畫一道替身符,可擋那無妄之災,隻是這沾染了瞎子生命精華的符箓自然不便宜,一人五百元。在當年的農村裏,五百塊可不是個小數目,但錢再多總得有命花不是,所以基本上每個人都在瞎子那買了一道符祈保平安。
“那瞎子畫的符有用嗎?”白裙子好奇的問道。
“有用個屁,該死的人一個也少不了,而且準時的很。”唐老六罵罵咧咧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狠狠的搓了兩腳,仿佛踩得的瞎子一般,接着說道:“隻是人在做、天在看,瞎子發了這種遭天譴的财,自己大概也想不到半個月後被收走的會是自己。”
可是瞎子死後,唐家村的人更是驚慌失措紛紛的搬出了村子,沒過幾日,唐家村就冷清的跟個**差不太多,白天運氣好興許還能見到幾個人影,到了夜裏整個村子黑燈瞎火的掩沒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但唐老六卻是個渾人,原本對瞎子就有所懷疑的他在瞎子死後更加堅定無神無鬼論的信念,還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在村子裏過得悠然坦蕩。遇見有一日青平鄉的遠房親戚辦喜事,他到鄉裏喝酒,到了晚上七八點才騎着車搖搖晃晃的往村裏趕。
眼看快要到村口的時候,估計酒後吹風酒勁上了頭,加上鄉間小路坑坑窪窪的不平,一不留神栽進了路邊的田裏,幸虧是塊旱地人沒多大事。唐老六便起身繼續往家裏趕,可這次不管怎麽的摩托車就是打不燃火,他心裏便琢磨着摩托車多半是給摔壞了,隻能是放這明天再拖去鄉裏修。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唐老六突然聽見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心想這尼瑪是不是喝迷糊喝進電影院了看少林寺去了,唐家村這地方怎麽可能會有馬呢,便狠命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發現清醒着并沒迷糊。于是睜大眼睛朝馬蹄聲處看去,從唐家村的村口果真是開出了一隻馬隊,前二後二四匹馬,馬上坐着四個身着古代盔甲的騎士,這中間還夾着輛二馬拉的馬車,車裏情況看不見,但豎着旗打着番号“新唐”,那新字在左上角很小,唐字反倒是占了大半張旗。
唐老六心裏正在迷糊着這到底唱的哪一出時,馬隊已經走了跟前,這近了再看時,唐老六的三魂七魄幾乎沒被吓得震散開去。剛剛遠遠看到的駿馬騎士,到了眼前才發現根本隻是一團形似馬兒的黑氣團馱着一副空空的盔甲,盔甲下面空無一物,唯有頭盔之下空蕩蕩的漂浮着一雙淡綠色的眼睛,散發着幽森的光芒。
伏在草籠裏的唐老六被吓得渾身冷汗,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半點動響,過了大概十多分鍾的樣子等到車隊過去徹底看不見蹤影時,屁滾尿流的連夜趕回了鄉裏,直到第二天才顫顫驚驚的回村裏收拾了東西,從此便在青平鄉找了門面開了餐館過日子。
後來在青平一個朋友的酒席上,無意中遇見個老頭,說着說着覺得很是投緣,便把憋在心裏這事說了出來,那老頭當時便驚呼唐老六命大,地府中有些鬼将在人間曆練,陽壽盡時閻王爺會派馬隊接他回地府,唐老六見到的“新唐”二字,理解來便是剛剛從陽間回地府的姓唐的将軍。隻是相傳說:閻王點将、沿路收兵,這鬼将回地府的時把看見的活人全帶了回去充當小兵,唐老六能躲過此劫,當數命大。
唐老六這故事說的繪聲繪色、生靈活現,我們潛意識裏挺想相信他,但又怕這社會上的老油子原本就是滿嘴跑火車的貨,便看了看小光頭希望從他那得到些答案,沒想到小光頭低垂着眼在思考些什麽。
白裙子笑道:“唐大哥,你知道這鬼将爲什麽不帶走你麽?”
唐老六搖了搖頭。
老七接着話說道:“唐老六就你這麽胖,鬼将招你過去絕對是虧本買賣。”老七的話都得我、白裙子和唐老六都是一笑。
這時小光頭擡頭了,問道:“唐老闆,既然你是唐家村出來的人,那明天能否帶着我們去唐家村走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