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怕真是個好詞。我記得讀小學那會老爸給我買了一隻玩具槍,打塑料子彈那種。有一次玩具槍卡了殼,怎麽摳都沒反應。那陣子能有個玩具都當個寶貝,我想把它修好,湊上眼看看尋思着槍管裏是不是堵了什麽東西,瞅了半天沒看出個明堂,卻一不小心按到了扳機。“啪”的一聲,一顆子彈便從眉毛邊擦了過去。當時的感覺就是被吓了一跳,也沒多大反應。過了很多年後,有天突然想起這事,不知覺的就冒了一身冷汗,心想當時那槍管再偏上那麽一點,我的眼睛肯定就是廢了。
說這事是因爲我現在就是這個感覺,今早從屋裏走的急,雖說野子不見這事來的有些蹊跷,可沒顧着多想。但自打小光頭用了消失這個詞後,心理上的變化有些微妙起來。野子的失蹤很明顯的違背了我認知的所有常識,沒有一個人會莫名其妙的不見。小光頭的話能讓人産生很多聯想,我腦子裏撲騰冒出一個詞來“靈異”。
客廳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每個人能在爲這個事在心裏默默的尋找自己的解釋,沒人說話顯得有些壓抑,這是叫嫣兒的女孩走了過來,想問問怎麽回事,被老爺子揮揮手示意不要出聲。
過了好一會,小光頭開口了:“二位,我想收了這把笛子,價格你們開!”
“不行!”我和老七幾乎同時開口反對。
“錢不過就是流水過的玩意,咱不缺這個,我朋友的東西擱我這,他沒在我賣了根本就不是個事!”老七說道。
老七的話在理上,但還不夠。在場的五個人中小光頭無疑掌握着最多的真相,把笛子交給他無疑是斷了這事的線索,但在我們手中至少可能了解到更多:“華哥,你是見了這骨笛後才推斷出我朋友消失的,看來這骨笛和野子的消失肯定有關系,對是不對?”我的話引得老爺子和老七頻頻點頭,小光頭思考了會回答道:“家傳之物的來曆被解開的時候你朋友不到場,加上這笛子的來曆,我猜測他可能是消失了!”
“既然我朋友的消失與這骨笛有關,那我賣給你後豈不是斷絕了找到我朋友的後路。”我說道。
小光頭聽了我的話後,說道:“你說他是你的朋友,難道他就是你的朋友?”
這話問的玄妙,我還沒能反應的過來,老七接道:“野子、言子和我,穿着開裆褲玩着泥巴長大的朋友,難不成我還得找老師家長來開個證明給你?”
老七是個渾人,任何事都能歪七亂八的跟你扯出些道理,小光頭也沒理會他,看着說道:“言子對吧,換個說法你們比較容易理解,我不否認和你們穿開裆褲玩泥巴長大的野子是你們的朋友,但從你家裏消失的是否就是那個和你們穿開裆褲玩泥巴的野子,明白嗎?”
這一說,另外四人頓時就愣在原地了,昨天還和我們一起吃螃蟹喝酒的人,知根知底的人,難道不是野子還是個鬼不成,這說法我接受不了,但腦子裏亂哄哄的不知道那是頭緒。
老爺子這時候開口了:“華小哥,是因爲這笛子的原因?”
小光頭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暫且先抛開這事不談,你們找我來掌眼,我就給你們說說它的來曆,我接到陳教授的電話後便感覺這笛子或許和我聽過的一個故事有關,見了面便更加肯定,這東西叫靈笛,是件有點邪性的東西!”
緊接着,小光頭便給我們說起了關于靈笛的故事:
在景川所處的我國西南,有座武落鍾離山。山上共同住着五個氏族的人,他們分别是巴氏、樊氏、曋氏、相氏、鄭氏。五個氏族沒有共同的首領,各自奉祀着本族人信仰的鬼神,誰也不肯讓誰,部族間常常爲一點小事互相争鬥,你砍我殺,到頭來,五個部族都損傷不小。時間長了,大家感到,這樣鬥下去,對誰都沒好處,于是,五族的老人聚在一起商量:既然各族人民都奉祀本族信奉的神靈,誰也不服誰,那就最好各族推選出一名最有能耐的代表比試本領,誰赢了,誰就是各部族共同的首領。大家都認爲這是個好主意,沒什麽意見,就一緻通過了。商議已定,各族都在老年人帶領下,選舉自己的代表。經過幾輪初選,務相在巴族中表現最爲突出,全族上下一緻推選他代表本族參加比賽。
到了比賽那天,各部族老百姓都穿戴得整整齊齊,簇擁着各自的代表,熱熱鬧鬧地來到山頂上。第一輪比賽是擲劍,參賽的人要把一把短劍擲到對面山崖的洞穴門口。其他四位代表擲出的劍,半路就落了下來,惟獨務相的劍像一道閃電穿過山谷,牢牢插在對面洞穴門口的石頭縫裏。務相赢了頭一場比賽。
第二輪比賽是劃船,場面更加激烈精彩。代表們要把本族制造的雕花泥船劃到對岸去。其他四條泥船,沒等駛到中流,就泡成了稀泥,沉到河裏去了,代表們也都落入水中。隻有務相駕駛泥船,奮力劃行,像離弦箭一般,直抵對岸。兩輪比賽務相都勝了,再也沒什麽說的,按事先的規定,五族的人都一緻推舉務相做他們共同的首領。爲了尊敬他,大家不再喊他的名字,改稱廪君。
五族合爲一族,沒什麽争鬥,力量越來越強大,人口也一天天增加。可時間長了,原來的洞穴住不下了,山上吃的東西也越來越少,眼瞅着就供不上了。廪君看到這種情況,就決定率領全族百姓去尋找新的樂園。他們劃着船順流而下,沒幾天,來到一個名叫鹽陽的地方。大家感到很累,就棄舟登岸,想在這地方休息幾日,再繼續趕路。
鹽陽有條鹽水河,河裏有個鹽水女神,她不僅長得楚楚動人,而且聰穎智慧。這位女神一見到廪君,就被他的英雄氣概所折服,産生了愛慕之情,願意以身相許,和廪君結爲夫妻。女神對廪君說:“我們這裏方圓廣闊,有出産豐富的魚和鹽,希望你能留下來,和我共同生活,不要再往前走了。”廪君雖然也被女神的美貌和風韻所傾倒,但感到鹽陽地方太小,全部族都在此生活,還不夠理想。如果自己單獨留下,也對不起全部族的父老鄉親,思來想去,廪君還是婉言謝絕了女神的要求。
癡情的女神并不甘心,她想用愛情的力量挽留住自己的心上人。于是,她每天晚上,悄悄跑來伴廪君宿夜,待早晨天剛放亮,就化爲細小的飛蟲,而且率領各種各樣的飛蟲聚集在空中,遮天蔽日,使整個鹽陽昏天黑地。廪君帶領部族百姓,想要啓程出發,,卻被這聲勢浩大的飛蟲陣阻攔住了,使他們分辨不清東西南北,也不隻是黑夜還是白晝。這樣的情景,一連七天七夜,廪君一籌莫展,心裏非常着急。廪君知道這是鹽水女神搞的名堂,幾次勸她不要糾纏,可是女神脾氣很怪,她心想:隻要我心中的情人不答應留下來,就是磨破嘴皮子,我也不聽。
廪君實在無計可施,經過長時間思考,終于想出一個不得已的辦法。這天,廪君派人送給女神一縷青色發絲,去的人說:“這縷青色發絲是我們首領廪君從頭上拔下來的,作爲定情之物,表示與女神同生共死,結爲永久夫婦,請你一定要把它系在身上,不要辜負廪君的一片好意。”鹽水女神一點也沒懷疑,以爲廪君真的回心轉意了,沉浸在幸福憧憬中的她,高高興興地把青色發絲系在腰間。
早晨,當女神又變成小飛蟲,會同其他各種各樣的飛蟲,在天空中飛舞的時候,她腰間那縷青色發絲也随風搖曳,她做夢也沒想到危險已經臨近了。廪君站在地面上,飄蕩的青色發絲看得真真切切,他知道,那就是女神,是他曾愛過的人。但爲了全部族的生存,也顧不得許多了。廪君登上一塊成爲陽石的石頭,彎弓搭箭,朝着青色發絲的方向射去,随着一聲痛苦的**,鹽水女神帶着箭傷,從半空中飄然而下,墜入鹽水之中。廪君放下弓箭,跑上前去,隻見女神晶瑩的眸子緊閉,臉色蒼白,已經奄奄一息。癡情的鹽水女神帶着無限思念和遺憾,随着波濤永遠地離去了。瞬間,空中數不清的飛蟲便飛散得無影無蹤,天空又恢複往日的明亮,大家盡情歡呼,慶賀廪君的勝利。可廪君心裏挺不是滋味,他眼裏噙着淚花,怔怔地瞅着逝去的流水,一句話也沒說。
廪君帶領部族百姓,又坐上船,從鹽水出發,繼續尋找新的家園。後來,他們終于找到一塊富饒肥沃的土地,就在那裏蓋房子、建城池。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建成一座雄偉美麗的城市,取名叫“夷城”。從此,他們的子孫就在這裏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下來。
廪君是巴人曆史上最爲偉大的祖先,可等到他老後,卻是時常的懷戀起當年的鹽水女神,郁郁寡歡。直到有一天,一個樣貌奇怪的人來到他身邊,問廪君有什麽心事,廪君便将心中所想告訴給他,那人微微笑道:“您所想念的也未嘗不能實現!”于是獻給廪君一隻骨笛,說道:“此物名爲靈笛,您思念起她的時候,吹響笛子便可以見到,隻是這靈笛每七日方可吹響一次。”
當天晚上,廪君吹響了靈笛,果真便見到了鹽水女神,鹽水女神還是如當年般年輕美貌,廪君上前想打個招呼,鹽水女神卻是好奇的問道你是誰。廪君急忙亮明身份,卻引得鹽水女神銀鈴般的笑聲,說道:“我夫君此刻還在鹽陽城中呢,你怎麽可能會是他,況且我夫君四十出頭又怎麽會是個糟老頭子呢,隻不過你和我夫君眉目間倒真是有幾分相同!”
廪君自然是不信,便随着鹽水女神去了鹽陽城裏,隻見城中有個與自己年輕時一模一樣的人正在指揮族裏事務,而他身邊還坐着樊、曋、相、鄭幾家族長,也盡是年輕時的模樣。這時廪君已經意識到了不對,懷疑是怪人使得妖術,可眼前的一切卻又實實在在觸手可及,就連腰間别着的靈笛都還帶着體溫,絕非幻境。
廪君在鹽陽呆了七天,實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再次吹響了靈笛,這一次便随着靈笛響起後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這裏沒有鹽水女神,沒有鹽陽的年輕自己,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子。
雖說廪君弄不清楚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對有這樣可以見到鹽水女神的機會還是特别的高興,每隔七天便會去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遠遠的看着她。廪君的日子便在這兩個場景交錯間慢慢過去。到他臨死前,仍然念着再去看看鹽水女神,便吩咐身邊一個姓向的随從取來靈笛,可等向姓随從拿了靈笛過來時,廪君早已駕鶴歸西。
廪君走後,向姓随從也不知所蹤,而靈笛也跟着消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