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那熟悉的圍牆隻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了,我卻停住了腳步,看着圍牆下站着的紅衣女人,我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原本因爲法力虛弱而昏昏欲睡的我,此時也是完全沒了困意。
國民年代的紅豔錦袍,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插在頭頂的一朵奇怪小紅花,僵硬麻木的一抹微笑,機械化擺動着手臂的向我招手摸樣,看上去是那麽的森冷。
喜鬼!
就是剛剛在王培家樓下遇見又消失的喜鬼!
一定是它感應到紅布上的陰氣被我封印,然後回來找上了我!
“我看到你們了------”它血紅的嘴唇輕啓,聲音如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哭聲,好像就在我耳邊說的,讓我聽得異常清晰,也感覺到格外的心悸。
“洪陽,你------你看到了嗎?”陳浩聲音顫抖的說道。
我眉頭一挑,轉頭看了陳浩一眼,他的臉色蒼白,額頭直冒虛汗,肥胖的身軀瑟瑟發抖着,一副失魂落魄的緊張摸樣,他肢體的反應很明确的告訴我,他也看到了鬼!
鬼是靈異之物,飄渺虛無,陳浩沒有陰陽眼,不懂捉鬼術,但他卻看到了喜鬼,唯一的說法就是,喜鬼故意讓他看到,也就是說,他引起了那隻喜鬼的注意------
“看到了,别緊張。”我對陳浩輕聲說着,其實自己心裏早已緊張的要命。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我根本沒有時間去調整心理狀态,别說現在我的法力消耗殆盡,就算是我的全盛狀态,這般近距離的看着喜鬼,恐怕我還是會害怕。
因爲剛才那塊紅布告訴我,我尚且薄弱的修爲還完全比不上這隻喜鬼!
陳浩咽了咽口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不斷向我們招手的喜鬼,也不知道是被吓得魂飛魄散身體不能自主了,還是他膽識驚人即便害怕也要昂着頭------當然,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在乎這些。
“我美嗎?”喜鬼空洞無神的雙眼看着我們,微笑還在,招手沒停,使人背脊生寒的聲音同樣沒變。
“你娶我好不好?”喜鬼準确的看着我,這兩句話我剛才在撿紅布的時候聽過,知道這是喜鬼的标志性語言。
我咬着牙,強制自己保持時刻的警惕戒備。
“你娶我好不好?”喜鬼又看向陳浩。
陳浩兩眼一翻,直接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這個時候我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真的被吓的魂飛魄散身體不能自主了------
“我很吓人嗎?”
見陳浩倒下,喜鬼又将沒有焦點的視線落到我身上,在仿佛永遠都不變的聲音、微笑、招手動作下,不論她說什麽話,都讓我感受到想要窒息的陰寒。
我沒有回應,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如果對面站着的是一個人,我恨不得大聲的問候她祖宗十八代,人都被你吓暈了你說你吓人不?
“你怎麽了?你爲什麽不說話呀?你回答我的問題呀。”喜鬼說。
“你------你不吓人。”
我硬着頭皮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現在束手無策,除了拖延時間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這個時間點,陸娜應該還在學校,隻要拖延一會兒,她一定能察覺到趕過來。
“那你娶我好不好?”
女鬼的語氣中忽然多出了幾分驚喜,不是親身體驗,你根本就不知道它在其他一切不變的情況下,多出了人性化的語氣是有多麽的讓人恐懼顫栗。
“不------不太好吧?”我努力的讓自己擠出一點笑容,看上去沒那麽讓人------讓鬼讨厭。
“你嫌棄我。”喜鬼語氣中又多了出一種撒嬌般的幽怨,差點把我都吓暈了。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你多想了,呵呵呵------”我苦澀的笑着。
“那你娶我!”
“------”
喜鬼喪命于大婚大喜之時,結婚,對它們來說是無比渴望和奢求的,隻是,我怎麽可能答應啊?就算騙它我也做不到,萬一哪天就真的被女鬼娶了------不對,是萬一哪天真的就和女鬼結婚了呢?
“不不不太好吧?”我的聲音越來越顫抖了,心慌的厲害,陸娜今天不會沒在學校吧?
這時,喜鬼的身影漸漸暗淡,然後消失。
我看着那熟悉的圍牆,滿心疑慮,難道這隻喜鬼忽然改邪歸正不想害人了?還是它有急事先走了?
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隻要它走了就是大好事,哪怕它還會來找我,給我多點時間準備和心理調整,總比現在幾乎沒有半點反抗能力要好的多。
然而,我胸口的悶氣還沒吐完,它又出現了-------
這次,它出現的位置不再是圍牆下,而是距離我更近的位置,它依然在對我微笑,向我招手,紅唇蠕動着,一道道陰沉沉的聲音不斷響起落下再響起:“你娶我好不好?”
我頭皮炸開,察覺到周圍的陰風開始瘋狂肆虐,徹骨的寒意,恍若能夠凍結我跳動着的心髒,我的心髒拼命的頑抗,跳的愈來愈激烈,愈來愈快,快的我心口直發疼。
喜鬼又消失了,這次我沒有松懈,因爲陰風還在狂卷。
意料之中,它再次出現,距離我也是更近了。
消失。
出現。
消失。
再出現------
每一次消失,都是同樣的畫面,每一次出現,距離上次消失的時間都像是時鍾在跳動,充滿了節奏和頻率感,而它和我之間的距離,也是一點一點的接近,冷意,跟随着一點一點的增強。
我快要吓破了膽,渾身都被冷汗打濕了,我想要後退延長喜鬼到我面前的時間,可我的雙腳就好像被撩上了一雙連接着大地的鐵铐,讓我連腳都擡不起來。
我恐懼,越來越恐懼,這種恐懼感,比起我第一次見到寝室女鬼還要更加強烈------
身處冰窖般的寒意湧上心頭,終于,它來到了我的面前,和我的身體相距不過十公分,并且,它那雙勝過寒冰的冰冷手臂,此時也已經環在了我的脖子上,它身體前傾,又是将整個身體,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忘記了呼吸,或者說,這個時候我壓根都不敢呼吸了。
它怨恨的說:“我隻是想結婚,爲什麽你就不成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