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白立即松開了她,探手去撫觸顧攸裏腫脹的面頰,“哪兒疼?”
“被摔在箱子上,全身都有點兒疼,”顧攸裏眉心皺得死緊。
随行而來的隊伍裏面有醫生,于非白聽說她被摔到箱子上,趕緊将顧攸裏平放在地上,然後讓醫生過來檢查。
還好,顧攸裏傷得不重,而路晗傷得就比較重一些了,估計沒半個月是完全好不的。
于非白沉着臉,肅殺冷凝,渾身都是冰冷,心一扯一扯的痛,“對不起,我來晚了!!”
顧攸裏擡手勾住他的脖子,唇角含着一抹淡笑,輕輕地靠在他胸膛前:“不晚,一點兒也不晚,你要不來,我接下來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可能會瘋掉也不一定。”
殺人,她可是殺人了,現在回想隻有深深的後怕與恐懼!
她的聲音很細很哀弱,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像嚴冬無處避寒,疲憊不堪的小貓咪一樣,看上去實在荏弱無比,可憐兮兮。
于非白心頭倏地一下,似被什麽東西揪得緊緊地,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一樣。
他一把将顧攸裏打橫抱起,帶着她回京城。
望着閉眼躺在腿上的顧攸裏,于非白一直冷沉着一張臉。
雖然臉上一片漠然,也沒有現出任何表情,但他那如暗夜一般的幽黑瞳孔裏面,散發着一股徹骨的寒氣
但坐在前排的阿至,從他身上那無形的氣勢,能夠強烈的感覺到,此刻的于非白是極緻憤怒的。
有些話,阿至知道自己不應該。
可他,還是問出口了,因爲那邊在等待命令:“大隊長,路晫最後還是把顧小姐隐身的地方告訴我們了,我們現在要不要要按約定的放了他!”
其實這個問題,阿至覺得自己是多問的。
照現在這情形,明顯的于非白是不會放過路晫的。
于非白修長的手指,在顧攸裏頭頂輕柔撫摸着,目光望着她臉上那紅色的五指傷痕時,倏然更冰冷了,如同撒旦的邪眼一般。
壓根兒,就不理阿至。
可阿至已經知道答案了,如他所想的,于非白沒打算放過路晫。
“可是爺,殺了他我們可能就失去了,唯一查出驚蝗幕後的線索!”阿至有些艱難地勸道。
于非白冰冷泛白的薄唇輕抿,深邃的眸子裏面殺氣。
他擡眸,輕飄飄地瞥了阿至一眼,聲音低沉暗啞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殺!”
阿至勸解着的姿态,霎時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于非白一但下了命令,就絕對不會再有改變的可憐,
一向如此,他再勸也是無果!
“那行,我那我立刻打電話過去……”
阿至沉悶地說着,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沙啞的聲音,倏地給打斷了:“不要,于非白!!”
于非白垂下眼簾,聲音瞬間放柔了:“你怎麽醒了?”
顧攸裏沒有回答于非白的問題,而是輕道:“現在,不要殺路晫!”
于非白眸内盛滿澎湃的殺氣,語氣夾雜不容置喙的魄力:“不行!”
當他看到顧攸裏,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卻受了比生命危險更嚴重的傷時,簡直恨不昨将路晫千刀萬剮了。
或許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
楊彩死後,顧攸裏情緒并來就不好。
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好了一點,現在又出這樣的事情。
現在表面雖然看不出什麽,但他可以感覺到顧攸裏的不對勁,她可以殺了人。
按普通人的心理承受邏輯,不可能如此冷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顧攸裏的眼睫,忽然像蝶翼一樣微微地抖動一下,頭往于非白懷裏蹭了蹭:“你們剛才的談話,我全部都聽到了,你殺他是遲早的事情,不在乎這半會兒,而且現在他要是死了,路晗就永遠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了,本來就懷疑綁架和我也有關系,那會兒隻怕會更加認定一切都是我在使壞!”
“他不長眼的惹上你,隻怪他活該,”于非白聲音淡漠,可眼眸如風暴欲來時一樣的陰暗。
“非白,你冷靜點!他當然應該啊,我和你一樣恨不得他死,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殺個一百遍,可是我不想你錯過這唯一的機會,而且我也不想讓他就這麽死去了,就這麽死了是便宜了他!!”
于非白俯身,與她額頭相抵,氣息相接。
凝視着她的眸子,靜靜半響後,有些無奈地道:“好,那就暫時放了他,讓他多活幾天!”
顧攸裏淡淡勾唇:“不是讓他多活幾天,是讓他多生不如死幾天!”
坐在前排開車的阿至,親眼見識了冰山被融化的一幕,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第一次,這是他跟了于非白那麽多年,第一次看他改變主意,可見他是有多麽喜歡顧小姐!
“趕緊閉上眼睛,好好休息,睡一覺,醒來就到家了!”于非白又霸道地出聲了。
顧攸裏對他微笑,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可她,卻是怎麽也睡不覺。
一閉上眼睛,就是子彈射穿胸口的那一幕。
許久,感覺到于非白抱着她下車,這才終于撐不下去沉沉睡了去。
可她,卻睡得不踏實。
想着顧攸裏醒來肯定會餓,于非白在廚房煲粥,忽然聽到卧室裏傳出尖叫聲。
于非白想也不想,立刻關火沖進了卧室。
就見睡覺的顧攸裏,似乎在夢魇,手緊緊揪着胸口,全身大汗淋漓,閉着眼睛不停的喊着:“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于非白坐在床邊,趕緊伸手推了推顧攸裏,想讓她醒過來。
可是顧攸裏卻沒有反應,全身依舊顫抖的厲害,臉色愈發蒼白。
又回到了她從海裏,被救起來的那一幕。
于非白心疼地,緊緊擁着顧攸裏。
他知道,她有很重的心結,如果不解開就會好不了,心理疾病就會越來越嚴重。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知道到底發了生什麽,然後幫她解開這個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