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嘩嘩響着,綠毛腦袋突然冒出水面,長臂抓向了柳夢蝶。
那怪物頭頂一撮綠毛,雙目青幽幽的,血盆大口獠牙戟張,正是河魁。
莫雨塵見到河魁也吃了一驚,手中的竹簍扔了過去,一下套在了河魁的腦袋上。
這隻河魁不是很大,應該是幼崽,沒有捕獵的經驗,竹簍罩在了腦袋上,遮住了視線一陣慌亂,不過卻沒忘記拽柳夢蝶。
“啊呀。”
柳夢蝶被河魁扯了一把,見到河魁兇惡的樣子,花容失色,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裏。
河邊的水不是很深,但也淹到了柳夢蝶的腰間。
柳夢蝶被河魁吓得尖叫,嘴裏喊着:“葉恨水,趕快來救我,有水鬼拉我的腳踝呐。”
幾息的功夫,河魁已經将柳夢蝶拽入了深水處,就要淹到胸口了。
我哪敢怠慢,抓着石頭沖進了河水裏,照着河魁就砸。
“嗚嗷。”
河魁被石頭擊中,發出了刺耳的夜貓子怪叫。
莫雨塵身姿敏捷,跳入水中抓住了柳夢蝶的衣領,用腳猛踢的河魁。
那河魁也是革命意志堅強,死活不放松,大有不死不休的勢頭。
“你抱住她,讓我來。”莫雨塵說着,将柳夢蝶推給了我。
我扔掉石頭,抱住了柳夢蝶的腰,使勁兒拽着,生怕被河魁扯走了。
三人同河魁拉拉扯扯,不知不覺被流水沖着往下漂了五六米。
“小雜毛,真夠皮實的。”
莫雨塵手裏抓着一塊堅石,照着河魁的腦袋砸去。
河魁被擊中了天靈蓋,發出了咔吧脆響,刺耳的怪叫讓人頭皮發麻。
“嗚嗷!”
河魁嗷叫着,咕咚冒出了一團鮮血,河水被染紅了一片。
“好疼,我的腳被扯斷了。”柳夢蝶說着,嗚嗚哭了起來。
我見柳夢蝶慘叫,對那河魁用腳猛踢,力道之恐怖,絕不在秃寶蓋的老彈腿之下。
河魁身子一搖晃,松開了長毛爪子,見不得勢就要逃竄。
我拉着柳夢蝶往河邊走,對莫雨塵說:“雨塵,快出來吧,那東西不好惹。”
莫雨塵充耳不聞,抓着滴血的石頭往深處追去。
沒走幾步,水已經淹到了莫雨塵的脖子。
“莫雨塵,危險,别去了回來呀。”柳夢蝶一邊嗚咽一邊喊。
莫雨塵還是沒有回頭,竟然攆着河魁鑽入了水中。
見莫雨塵消失在了水面上,我心裏也開始打鼓,急的直跺腳。
柳夢蝶哭個不停,嘴裏支吾着:“莫雨塵死了,莫雨塵被水鬼抓走了,嗚嗚……”
“柳夢蝶,你别哭了,我下去看看。”我說着,脫下了身上滴水的衣服,就要往水裏鑽。
說實話,生在河邊長在河邊,水性都不賴。
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會凫水潛水,當然是簡單的狗刨,但自認爲能獨擋一面了。
柳夢蝶扯住我的胳膊說:“不行,你不能下去,那水鬼一定會抓走你的。”
“柳夢蝶你放心吧,那不是水鬼,而是河魁,就是一種水猴子,不會有事的。”我不顧柳夢蝶阻攔,強行進入了河中。
初冬的河水,冰涼蝕骨,讓人牙齒打架。
我知道水裏的危險,也不敢大意,随手抓了一塊堅石,一個倒栽蔥分水而入。
河水清亮,河底的視線卻不是非常清楚,隻能隐約看到四五米遠的東西。
河底堆積着泥沙,不少白骨被泥沙掩蓋了局部,狗魚在石頭間遊走着。
放眼望去,不遠處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掙紮着,我急忙撥着水往前方遊去。
很快,就發現一張鬼臉呲牙咧嘴,張着血盆大口,正是河魁。
莫雨塵手裏抓着堅石,反手掰着河魁的一隻大腿,硬生生将其大腿折斷了。
河魁還在掙紮,卻被莫雨塵死死壓制着無法脫身,竟然張着大口,一下咬斷了自己的大腿。
一蓬血霧在水中升起,河魁吃痛之下揮舞着手掌腳掌,無奈三個腳蹼不是非常靈活,速度也慢了很多。
莫雨塵嘴裏吐出一串泡沫,身子往前一沖,猶如羽箭一般。
我急忙遊到了莫雨塵身邊,對他打着手勢,讓他放過河魁快回去。
莫雨塵搖搖頭,拽着河魁的腳,猛地往後一扯,将河魁拉着倒退。
看似片刻的功夫,其實在水底已經憋了十幾秒,胸口開始發悶。
莫雨塵擰住河魁的脖子,擡起膝蓋就是一個膝撞,咔擦一聲,河魁獠牙間噴出了一股黑血,青幽的雙眼頓時失去了神色,變成了死灰色。
我拽了兩下莫雨塵,示意他快離開。
莫雨塵點點頭,一手抓着河魁,分水往河岸上遊。
剛冒出水面,就見柳夢蝶嗚嗚哭着,眼睛通紅。
“嗚嗚,吓死我了,以爲你倆被水鬼抓走了。”柳夢蝶小鼻粉嘟嘟的,非常可愛。
我凍得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到了岸上将衣服上的水擰了一下,然後披在了身上。
“莫雨塵,你幹嘛打死它,聽爺爺說河魁是邪祟,很記仇的。”我蹲在地上搓着手說。
莫雨塵将河魁扔到了岸邊,踢了一腳說:“它該死。”
我和柳夢蝶相視一眼,覺得莫名其妙。
“好冷啊,我們回去吧!”柳夢蝶打着顫提議說。
莫雨塵陰着臉,看着河魁說:“不,我們在這裏架火,然後将它烤肉吃。”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莫雨塵,驚訝地問:“雨塵,你瘋了吧,這東西怎麽能吃?”
“能,怎麽不能。”莫雨塵眼神堅定,讓人不寒而栗。
“可我們沒有洋火呀?”柳夢蝶顯然對河魁肉不感興趣,反駁說。
莫雨塵脫下衣服,擰了幾下水,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東西說:“我有這個!”
“火鐮?”我羨慕地看着那石頭一樣的東西。
有了火鐮,隻要用一些茅草就能生火了。
說話間,我和柳夢蝶已經撿來了不少枯樹枝,以及河邊的一些朽木。
莫雨塵将茅草塞到樹枝下,摩擦着火鐮。
嚓,嚓,嚓……
‘啵’的一聲輕響,火鐮上冒出了幾個火星,落在茅草裏開始冒煙。
莫雨塵小口吹着,火星開始閃亮。
噗……
一團火焰升起,茅草轟的一聲燃燒了。
幹樹枝發出噼裏啪啦的碎響,大火燃燒着,真是太溫暖了。
莫雨塵将河魁拖到了火堆旁,從衣兜裏掏出了一把生鏽的匕首,熟練的解剖着河魁。
河魁肚子裏東西可真是臭,全是腐爛的魚,以及黑色的水藻。
柳夢皺着眉,捂着鼻子蝶幹嘔着。
莫雨塵神色安靜,一絲不苟,好像是在做一件工藝品。
他扒開河魁的肚子,将腸子等内髒全部拽出,然後扔到了河裏。
河魁的皮倒也結實,而且毛發柔軟,若是做成棉坎肩,肯定禦寒。
“雨塵,河魁的皮我能不能拿走呀?”我問道,爺爺年紀大了,若是有一件皮襖,肯定會非常高興。
“嗯。”莫雨塵低聲回應,手腕翻轉,将河魁皮整塊剝了下來。
扒了皮的河魁,也沒那麽難看,和一隻小豬似的。
莫雨塵用刀分割着,遇到骨頭就用堅石砸斷,整個過程沒用多長時間。
期間,我和柳夢蝶找了兩趟幹柴,在火堆旁堆了很大一堆。
莫雨塵找了濕樹枝在河水裏浸泡了一下,将河魁肉串了一串,架在火上烤着,發出了呲啦呲啦的冒油聲。
衣服冒着白氣,三人圍着大火,沒有多話。
河魁肉烤的焦黃,香氣撲鼻,就連起初發誓死也不吃的柳夢蝶,都開始吞口水。
“你試試熟了麽。”莫雨塵将樹枝遞在了我面前。
我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扯下一塊河魁肉,塞到嘴裏咬了兩下,咕嘎一下就吞了下去。
“熟了麽?”柳夢蝶吞着口水問。
“熟了,熟了。”我回應着,又扯了一塊塞進了嘴裏。
其實,根本沒嘗到熟沒熟,随便咬了兩口,都沒嘗出什麽味兒。
柳夢蝶扯了一塊,聞了聞說:“真香。”然後小口咬着。
莫雨塵又烤了幾串,然後三人一起大口吃了起來。
起初,吃起來和兔子肉似的,吃多了,覺得有一種水藻味,估計那家夥吃了太多水藻。
三人吃的正歡,我聽到水裏啪嗒啪嗒響,覺得奇怪。
三人同時扭頭看去,當下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