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機轟鳴着,消失在了公路的盡頭。
杏花母親哭倒在地,用手拍着地面,嚎啕着:“沒有天理了,沒有王法了,公道在哪裏呀?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
我抱着秋霜,傻傻地站着,看向了爺爺。
爺爺扶起杏花母親,說道:“你先到家裏去,我找幾個人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王胡保出來。”
杏花母親幾日沒合眼,頭發也沒梳理,眼睛紅腫,黑眼圈很重,眼窩深陷都脫了相。
猴子母親拎着包袱從縣裏回來了,剛好見到杏花母親在哭,詢問了一番。
“真是太可憎了,大姐,我先送你到屋裏,大家夥一起想辦法,就不信那姓黃的還能一手遮天不成。主席都說了,人民的江山人民坐,咋能讓這種敗類玷污紅色江山。”猴子母親扶着杏花母親,二人往屋裏走去。
胖子他爸劉鴻聞聲而來,得知了事情的底細,氣的牙齒咬得咯咯響。
劉鴻是個蠻人,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和王胡子又是拜把子,哪能咽下這口氣。
“葉師傅,這件事您老就甭操心了,我拿着獵槍去崩了那****的得了,保證把王胡原原本本帶回來。”劉鴻撸起袖子,緊握着鐵拳說。
爺爺沒好氣地說:“你蠻幹沒事兒,可你得替小胖娃和他媽考慮,若是你也出了事,她們娘倆可怎麽過?”
劉鴻聽爺爺這麽說,也是氣的夠嗆:“那咋整,就讓那****的這麽逍遙,随便坑害人?”
“辦事要講路子,動腦子,蠻幹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你明白了麽?”爺爺頓了頓,繼續說:“若是胡來,不光救不了人,還會害了自個兒,說不定還會連累一家老小呢。”
我抱着秋霜,見爺爺不讓去救人,心裏也是不高興問:“不崩了那個黃狗,怎麽給杏花姨姨報仇呢?”
“大人說話,小孩子家不要插嘴。”
爺爺瞪了我一眼,對王胡子說:“你先去打聽清楚那黃秘書的底細,有什麽關系,家裏還有什麽靠山,等事情明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劉鴻雖然不痛快,但也知道事情的輕重,對爺爺說:“那好吧,我這就去打聽,看他是什麽狗尿苔。”
劉鴻走後,爺爺一直在吸煙,不時起身踱步。
“媽媽!”
秋霜空靈的聲音,說不出的悅耳好聽。
爺爺看着秋霜說:“差點兒忘了這小家夥了,也是時候了。”
我問爺爺什麽是時候了,爺爺說:“秋霜是血嬰,隻有養鬼人,才能和她相處,不然時間一長,必定被她吸食了陽氣,被陰氣噬後就會變成幹屍。”
“不會吧,秋霜這麽可愛,怎麽會吸食陽氣呢,爺爺你在吓唬我吧。”我看着爺爺不解地問。
“是真的,秋霜是百年難遇的血嬰,厲害着呢。如果你能将她度化,那将受益無窮,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爺爺如是說。
“那怎麽才能将她度化呢?是不是度化之後,她就不吸食人的陽氣了?”我滿心疑問。
爺爺說:“不是,度化之後,她就認你爲主,不會吸食你的陽氣和精血,但卻會吸食其他人的。”
一聽度化了還會吸食陽氣和精血,我有些害怕了,問爺爺:“那被吸食的人也會變成幹屍嗎?”
爺爺搖搖頭,臉上帶着奇怪的神色說:“吸食後的人,就會變成骷髅,血肉都會化爲烏有,而且魂魄被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這麽嚴重?”我看了看懷裏的秋霜,覺得她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随時都會将我炸碎。
爺爺可能是怕吓到我,笑呵呵地說:“别怕,爺爺将秘術傳給你,就能駕馭鬼魂,控制靈物了。”
“什麽秘術,是不是法術?”我急忙問。
因爲學了法術,我長大後,就不用學開拖拉機,直接單腳點地就飛。
爺爺哈哈一笑說:“哪有什麽法術,就是一些道家法門而已,能保平安,不生病就是好事兒嘛。”
聽到不是法術,我哦了一聲,興趣也消失了。
爺爺見我不上心,補充道:“等了學會了秘術,爺爺就傳你法術,到時候想去那裏就去哪裏。”
“真的嗎?”我高興地樂開了花,表示一天就能學會秘術,明天就要學法術。
爺爺被我逗笑了,說道:“今晚,你在拜祖師,爺爺秘傳你《渡鬼經》,你也就是養鬼道第一百九十八代弟子了。”
《渡鬼經》,養鬼道!
“爺爺,死人溝裏爲師父報仇的悟心,不就是得了《渡鬼經》,進入養鬼道麽?”我好奇地問。
爺爺點點頭說:“你記得倒是清楚,對,悟心和爺爺是好友,臨死前将《渡鬼經》托付給了爺爺,讓我替他找傳人。”
我高興地說:“好,我一定會學好《渡鬼經》,然後像悟心一樣厲害,還要保護爺爺。”
“乖孩子,爺爺相信你。”爺爺笑着,眼睛裏閃着淚花。
我看到爺爺淚光湧動,難過地問:“爺爺你咋了?”
“沒事,爺爺是高興的。”爺爺說着,将我一把摟在了懷裏,不停撫摸着我的腦袋。
夜裏,爺爺在神案前點了蠟燭,上了香。
我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等候爺爺說話。
“恨水,接過《渡鬼經》,你就是養鬼道傳人了,不可将奇門鬼術用于人,負責必遭天劫,知道了嗎?”爺爺滿懷希望看着我。
“知道了,爺爺。”
我接過《渡鬼經》,小心翻了幾頁,裏面都是血字,仿佛血書一般。
“現在隻要舉行拜祖儀式,等你有後長大了,爺爺就将血蠶絲和金墨鬥也傳給你。”爺爺說完,拿出了一枚繡花針。
“孩子,脫出右臂來,爺爺給你施咒。”
我解開衣扣,露出了右臂。
爺爺拿出一個小瓷瓶,從裏面倒出了黑色的液體,在我右臂上塗抹着。
“爺爺,這是墨汁麽,怎麽有蓮花的香氣呢?”我嗅着鼻子問。
爺爺吹着氣說:“這是冥河鬼水,那裏生長着孽火鬼蓮,河眼孽火口的鬼水,才有蓮花香,這就是鬼眼水。”
“冥河在哪裏?”我從小隻知道洮河,黃河,卻不曾聽說過冥河。
“冥河很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爺爺耐心地解釋着。
“爺爺,我已經長大了,你告訴我吧。”我渴求着。
爺爺哈哈一笑,彈了我一個爆栗:“貪心,好吧,爺爺告訴你,冥河在地下。”
我哦了一聲,心裏說:原來冥河在井底。
右臂塗抹了鬼水,清冽刺骨的冰寒,整條右臂失去了感覺。
爺爺拿出一條黑布蒙住我的眼睛,叮囑我不能取下,不然會被鬼捏脖子。
我蒙着眼睛,數着數,從1數到1000,又倒着往回數……
過了很久,爺爺摘掉了蒙眼布。
我往右臂一瞅,塗抹了鬼水的地方,一朵黑色的蓮花,非常美麗。
“爺爺,這是你畫的麽,好漂亮呀。”我看着右臂的黑蓮,異常興奮。
爺爺将剩下的鬼水全部塗在了黑蓮上,說道:“瓜娃子,先别高興太早。這是孽火鬼蓮,等會兒有你好受的呢。”
很快,鬼水慢慢蒸發了,火辣辣的刺痛入骨。
我捂着右臂,額頭直冒冷汗,對爺爺說:“疼,爺爺,我的右臂好疼。”
爺爺并不搭理我,對着神龛了的神像念着咒語,神案四周發出了嗡嗡聲。
我腦瓜子發脹,蹲在地上滴淚,右臂仿佛有蟲子亂爬,黑蓮處陣痛,猶如馬蜂狂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