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還在低頭倒騰黃布袋,準備治療劉鴻,沒注意到杏花屍體的變異。
“爺爺小心。”
我急忙提醒爺爺,就在我叫出的同時,杏花嗖的一下起身向爺爺發難。
王胡子和杏花母親看到驚變,吓得面色人色。
爺爺不緊不慢,鼻子裏冷哼一聲,緩緩擡頭看着杏花。
杏花被爺爺盯了一眼,重重跌在了地上,身子不停顫抖着。
“怎麽,難道連老頭子都不認識了麽?”爺爺掐了一個法訣,對杏花說道。
杏花爬在地上,鋼爪一般的指甲抓着地面,喉嚨發出了哧哧聲。
王胡子露出了驚喜,撲向杏花說:“阿花,原來你還活着。”
“危險,使不得。”爺爺低喝一聲,手中的墨鬥已經飛出。
無奈已經來不及,杏花突然躍起,張嘴就照着王胡子的耳朵咬去。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王胡子捂着耳朵滿臉是血。
墨鬥随即打在了杏花的胸口,将其一下擊倒在地。
杏花滿嘴是血,兩根尖牙外露,鼓着腮幫子使勁嚼動着,牙齒間發出了嘎嘣嘎嘣的脆響。
見王胡子被咬掉了耳朵,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沒叫出聲。
杏花母親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
爺爺急忙打出了一張靈符,試圖封住杏花的雙目。
黃符在空中飛過,還沒到杏花眼前,杏花雙手揮舞,黑色的指甲發出了破空聲,将黃符撕得粉碎。
看着飄落的黃符碎片,爺爺眼睛裏閃出了幾分驚異。
這時,胖子他爸劉鴻翻了個身,嘴裏說道:“嗯,****的,别動我的甘薯。”然後打了一個冷顫,一骨碌爬起來,揉着眼睛看着爺爺說:“咦,不是在樹林麽……葉師傅,你瞪着眼幹啥嘛?”
劉鴻渾然不知,杏花嘴角滴着血,正站在他的身後。
“瓜慫,趕緊的躲開。”爺爺看情況不對勁,急忙提醒道。
“嗨,躲個啥子嘛……”劉鴻話音未落,杏花咧着嘴照準他的脖子咬去。
我急忙喊:“劉叔,你鞋帶開了。”
劉鴻低頭一瞅,說:“嗨,還真是呀!”說完,撅着屁股去系鞋帶。
杏花突然發威,吓得我急忙用手捂住了眼睛。
“老劉小心呐。”王胡子和杏花母親同時喊道。
随即,就是劉鴻殺豬似的狂叫。
我偷偷一看,杏花嘴角叼着藍布條,還有一塊血淋淋的肉。
劉鴻褲子被撕裂了一道,地上濺着血珠,正捂着屁股痛哭流涕。
“娘呀!痛死我了。”劉鴻蹿到了爺爺身邊,害怕地看着杏花。
王胡子被咬掉了耳朵,滿臉是血對杏花說:“阿花,爸知道你死的屈,你告訴是,是誰害死你的?”
杏花紅色的眼珠動了動,渾濁的瞳孔有了幾分生氣。
爺爺見形勢大好,趁熱打鐵對杏花母親說:“快,喚醒她的記憶,興許能問出些什麽。”
杏花母親含淚道:“阿花,娘……嗚嗚,娘知道你的苦,你就告訴娘,到底是誰欺負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還有村支書那老東西,阿花……”
杏花母親言語破碎,但卻情真意切,杏花停止了咀嚼,嘴角的布條飄落在地。
王胡子說道:“阿花,你告訴爸,我一定會爲你報仇,摘了那****的腦袋,讓他給你陪葬。”
杏花身子顫抖,眼角流出了兩滴血淚,随即嘴裏哧哧響着,雙腿一軟暈倒在地。
“阿花,你咋了?”杏花母親撲過去,抱着杏花的身體痛哭。
劉鴻呲牙咧嘴地說:“哎喲,疼死我了,咦?杏花的臉咋變成黑色了?”
我聽到劉鴻的話,急忙瞅向了杏花,隻見她的臉色蛻變着,煞白色逐漸被紫黑色覆蓋,最後連耳朵也變成了焦炭一般。
爺爺看到杏花的發生古怪,歎息說:“該來的還是來了。”說完揮揮手,示意王胡子将杏花母親拉開。
王胡子扶起杏花母親說:“娃他娘,你進裏屋去,葉師傅要施法了。”
杏花母親頭發散亂,雙眼紅腫,被王胡子送到了卧室。
劉鴻見爺爺歎氣,問道:“葉師傅,杏花這是咋了,怎麽突然變成黑乎乎的了?”
“杏花肚子裏有一個鬼胎,現在恐怕已經睜開眼睛了。杏花的血液已經被鬼胎全部吞噬,過不了多久,鬼胎就會出來。”
王胡子出來,剛好聽到爺爺的話:“葉師傅,鬼胎到底好不好?”
爺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鬼胎鬼胎,就是邪性的怪胎,能好麽?”
“那咋辦?”王胡子問。
“靜觀其變,萬事不到最後,誰都不曉得結果。這樣吧,你們去找些蓮子來,還有新鮮的蓮藕。”爺爺對劉鴻和王胡子說。
二人不敢怠慢,應聲去尋找。
我問爺爺:“要蓮子和蓮藕幹嘛?”
“蓮子屬陰性,蓮藕屬寒性,鬼胎是邪性,陰陽邪三者聚合,就能轉陽,看能不能将鬼胎變爲血嬰。”
爺爺說着,打開黃布袋,拿出了朱砂,黃紙,洗手之後念了咒語,開始畫符。
不久,王胡子和劉鴻回來了。
王胡子褲腿上都是泥,手裏拿着幾根蓮藕。
劉鴻一手拿着幾個蓮蓬,一手捂着屁股趔趄着。
“煮一大鍋沸水來,記得在裏面倒些醋,在刮一些鍋底灰放裏面。”爺爺說。
王胡子唵了一聲,去燒水了。
爺爺讓劉鴻用杵臼将蓮子和蓮藕搗碎,然後點燃了黃符,将符灰混入了漿液中。
将杏花身子扒光,用漿液裹上。
劉鴻愣了一下,老臉通紅地說:“這……,讓杏花她媽來吧。”
爺爺嗯了一聲,然後叫出了杏花母親。
劉鴻到廚房去了,我則傻傻地站着。
杏花母親滴着淚,将杏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
看着杏花完全幹癟的身子,爺爺皺了皺眉。
杏花胸脯凹陷,肌肉已經萎縮變成了紫黑色,隆起的肚子在不停顫抖。
很快,塗抹好了漿液,王胡子也燒好了水。
劉鴻拎着兩桶水放在了堂屋,等待爺爺說話。
“把熱水全部灌到杏花肚子裏,中途不能斷了。”爺爺說完,給劉鴻使了個眼色。
劉鴻點點頭,拿起瓢往杏花嘴裏灌,可是杏花牙關緊咬,滴水未進。
“王胡,去找油漏來,用油漏灌。”王胡子将油漏遞給了劉鴻,将一端塞到了杏花嘴裏。
劉鴻一手操着瓢,一手扶着油漏,渾濁的液體在油漏中旋轉着,往杏花肚子裏湧去。
“葉師傅,現在杏花已經死了,您無論用什麽法子,一定要讓她屍骨入土爲安,來世投個好人家。”王胡子不忍心再看,别過了頭,看着牆壁上的**半身像。
爺爺拍拍王胡子的肩膀,然後注視着杏花。
随着熱水的灌入,杏花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臉上的紫黑色慢慢消退,露出了煞白的臉蛋。
身上裹着的蓮花蓮子漿液開始變色,很快就成了紫黑,好像是把杏花體内的黑色毒素全部拔出來了似的。
“媽媽!”
一聲嬰兒哭泣,杏花隆起的肚皮動了兩下。
劉鴻手中的瓢一抖,不少熱水灑在了地上。
王胡子和杏花母親相視一眼,驚詫地看着杏花的肚皮。
那聲嬰兒啼哭,分外森寒,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