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芷晴究竟是想起了什麽,竟然是一瞬間臉色大變,惶惶不安。
她偷瞟了歐陽雪一眼,又飛快的垂下了頭,身體微微顫抖着。
歐陽雪不緊不慢的說道:“如果你想讓我幫你,就不要有任何隐瞞。”
藍芷晴微微擡起了頭,好像鼓起了全身所有的勇氣一樣,用蚊蚋一般的聲音說道:“在那個惡夢裏,我親手殺死過他們!”
這一句話,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好像一個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癱軟在了椅子上,眼睛裏滿是不安和驚懼。
那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惡夢,竟會讓藍芷晴這樣一位可人兒揮動起屠刀?
歐陽雪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她淡然的說道:“除了他們以外,還有誰?”
我看到,藍芷晴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歐陽雪這一句問話,簡直就像刀子一樣,深深的插入到了她的心髒裏!
藍芷晴緊閉着嘴巴,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望着歐陽雪,她希望歐陽雪不要再逼問她了。
藍芷晴那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真是讓人怦然心動。我按捺不住了,悄聲對歐陽雪說道:“你想幫她就直接幫好了,問那麽多做什麽?”
歐陽雪沒有理我,竟然直接站了起來,大步走出了小飯館。
我搞不清楚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拔腿就追了上去,想要問個究竟。
藍芷晴跟在我們身後也跑了出來,大聲喊道:“歐陽老師……歐陽老師……”
歐陽雪猛地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望着藍芷晴,神色冷淡,“搞清楚,我不是追你的那些小男生,沒有必要捧着你,順着你!現在是你有求于我,如果你不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抱歉,我幫不了你!”
我腳步不由得一頓,腦袋裏有一道電光閃過,我有些明白歐陽雪這樣做的用意了。
先前我們問藍芷晴問題,那屬于有求于人,主動權在藍芷晴手裏,如果她不願說我,我們也沒有辦法。現在,主動權卻落在了歐陽雪手裏,她屬于那掌握了優勢的人。她繼續問藍芷晴問題,藍芷晴就不得不回答了。
隻是,讓我想不通的是,歐陽雪怎麽會知道藍芷晴每晚都會做惡夢?又怎麽會知道有人爲藍芷晴做法驅鬼?
“我說,我統統都告訴你!”藍芷晴輕咬着嘴唇,說道,“我每晚都會做同樣的一個惡夢,夢裏我會變成一個螳螂一樣的女人,先是和男人濃情蜜意,然後又兇殘的把他們殺死!昨晚的那些人,隻是很不起眼的兩個。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我很多的同學,也有認識的朋友。歐陽老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否則我怕哪一天自己會像瘋子一樣,發了瘋似的殺人!”
很難想像,藍芷晴這樣的可人兒,被這種兇殘而血腥的惡夢每晚折磨,卻沒有精神崩潰,她已經很堅強了。
歐陽雪凝視着藍芷晴的眼睛,說道:“你夢裏印象最深的一個男人,長什麽樣子?”
藍芷晴想了想,說道:“直接這麽說,我恐怕也說不明白,要不然我給你畫出來吧?”
有畫像,當然更直觀,也更容易找到那個男人。
歐陽雪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去我的宿舍吧。”
我本以爲那兩個保镖會做一番阻攔,卻沒想她們隻是寸步不離的跟在藍芷晴身後,并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我緊走了兩步,和歐陽雪并肩走在一起,壓低了聲音問她,“你是怎麽知道的?惡夢,還有那些驅鬼做法的事。”
“她眼睛裏有血絲,眼袋很深,嘴唇也有些發青,這是睡眠不好的征兆。而且她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灰味,那是符紙燃燒後才有的味道。像她那樣的大小姐,身上爲什麽會有香灰味?”歐陽雪反問我。
我了然的點了點頭。
有符紙燃燒,則必然是有人做法。睡眠不好,請人做法,肯定是被惡夢糾纏。
沒想到歐陽雪觀察的倒是很仔細。我不由得有些汗顔,隻注意藍芷晴光鮮亮麗的外表了,卻忽略了一些細節。
“她爲什麽會做那樣的惡夢?”我問道。
歐陽雪充滿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得有些心虛,也有些尴尬。
“她被那兇靈盯上了。”歐陽雪眼角往後瞥了一眼,說道,“那惡夢就是兇靈在她腦海裏的投影,潛移默化的影響着她。你想想看,一旦你發現自己在夢裏殺死的人,有一天竟然會在現實中死去,你會怎麽想?一兩個人或許是巧合,十個八個,二十個三十個呢?”
“我一定會發瘋。”我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說道。
歐陽雪微微皺了皺眉,說道:“現在我隻有一個問題沒有想明白,爲什麽那個兇靈會選擇藍芷晴?”
“難道她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我猜測着。
“即便是她做了,那也輪不到一隻兇靈來替天行道!”歐陽雪冷哼了一聲,說道,“更何況,你覺得這種溫室裏的小花兒,還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我連連搖頭。我當然不相信藍芷晴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至于剛才的話,也隻是随口一說罷了。可是,如果不是這樣,還會是因爲什麽呢?
“等她把那個男人畫出來,也許就能找到答案了。”歐陽雪自言自語的說道,“能在她腦袋裏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一定也是那兇靈印象最深刻的人,一定和那兇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說不定……”
歐陽雪後面的聲音很低,我沒有聽清楚。同時我也在思考着,既然那兇靈選擇了藍芷晴,想要把她逼瘋,那麽,是不是就代表着,那兇靈可以取代藍芷晴的靈魂,以“藍芷晴”這個身份,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
那兇靈一直在說“我要和你換命”,她所說的,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正當我想的出神的時候,歐陽雪突然說道:“我的宿舍在四樓。”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站在了教師宿舍樓的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