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來了,那個瘦子就是瘟鬼,這裏的瘟疫,就是他帶來的!”唐婉君傳聲道。
“來得正好,看我收了他!”
說着,李木緩緩擡腳,迎着龐富二人走了過去。
誰知道那個瘦子,可比龐富聰明太多。看見李木迎着自己走來,他略一駐足,突然轉身欲逃!
很顯然,他看出了李木是什麽人。
李木也是早有準備,見機不對,立刻大吼一聲,将扣在手中的五方旗抛了出去:“五行追魂!”
嗖嗖的風聲裏,五方旗飄飄蕩蕩,由慢到快,追着瘦子而去。
瘦子一見李木祭出法器,更加驚駭不已,化作一陣黃煙向東卷去。
一逃一追,頃刻間,五方旗和黃煙都消失不見。
“陰陽輪轉,五行追魂!”李木拔劍在手,一口血霧噴在劍上,腳下倒踏七星罡步,運劍向東疾指。
村莊裏,那些癡癡呆呆的鬼伥,都是一聲尖叫,然後四散逃開。
可是沒過多久,那些鬼伥又圍聚過來,遠遠地看着李木三人,眼神中有一點點畏懼,更有一點點好奇。
呼呼的風聲,從西邊傳來。
隻見旗影翩翩,五方旗裹着一團黃煙,向這邊慢慢卷來。
“追魂!”李木又一口血霧噴出,運劍一指,五方旗的速度立時加快了許多,裹挾着黃煙,來到了李木身前兩丈遠的地方。
“鎮鬼符,起……!”李木一揮手,一張黃符飛上天空,當頭罩定了那股黃煙。
“魔星惡鬼,古洞精靈,舉頭同視,俯首同聽,上有六甲下有六丁,騷擾爲厲,定幹雷霆,太上有令,命我施行,鎮!”
黃符光圈灑落,緩緩投下。
“**師饒我,我有眼無珠,無意沖撞,還請饒了我這一回!”黃煙之中,傳來求饒之聲。
李木聽見聲音之後一愣,怎麽這聲音,是個女鬼?
随後罵道:“荒唐,死了以後還要爲惡,竟然收鬼爲伥,意圖傳播瘟病之毒,還敢叫我饒命!鎮壓——!”
那股黃煙在鎮鬼符的威壓之下,漸漸不支,終于現出人形,果然是一個女人的模樣!
而且還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年紀不過二十,身材嬌小,唇紅齒白,身上碎花紅襖,腳下三寸金蓮。
李木運劍指向天空的紙符,口中連連呼喝作法,不大工夫,鎮鬼符落下,将女鬼收在其中。五方旗也停止了飛動,緩緩落地。
但是四周圍觀的鬼伥,卻依舊不走,還在遠處看熱鬧。
李木嘿嘿一笑,猛地一揮手,一張紙符飛出:“逐鬼大符,收!”
那道符咒如大鳥一般,朝着圍觀的鬼伥們撲去。
那些鬼伥這才知道圍觀有風險,于是發一聲喊,四散逃離。但是逐鬼大符的速度極快,所過之處,慘叫聲不斷,那些鬼影也随之被收入符中……
先前的龐富和他女兒刁珍兒,自然也不能幸免。
不到三分鍾,四周的鬼叫聲漸漸停止,逐鬼符,也飛了回來,落在李木的手中。
在舉頭看四周,先前的黃色霧氣,消散了許多。但是身邊的房屋,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李木四處打量,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山谷裏,荒草連天,枯柳衰楊。但草木之中,依稀可見斷垣殘壁。
這裏,隻是一個村莊的廢墟而已……
空氣中,依舊彌漫着淡淡的腐朽氣息。
李木吸了吸鼻子,歎息道:“這是一個被瘟疫吞噬的村莊。應該是全村人都死在這裏,魂魄被瘟鬼控制,全部變成了鬼伥,挺可憐的。這些殘垣斷壁下面,到處都是白骨。”
李木砍斷了一棵小樹,走進草叢中扒拉了幾下,果然翻出一具屍骨來,皮肉全無,白森森的。
“這個,想必就是龐富女兒珍兒的屍骨。”李木注視半響,道:“索性再辛苦一點,超度了他們吧。”
找了一塊相對平整幹淨的地面,李木開壇做法。
用羅盤确定了方位,在地上擺好銅錢,銅錢眼裏插上線香,李木正襟危坐,燒化了幾張紙符之後,手中掐訣口中念咒:“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幹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太上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瘟鬼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三遍咒語念罷,空氣中的腐朽氣息漸漸消退,晚風吹來,清涼如水。
李木滿意的點了點頭,第一次使用超度真咒,效果還不錯,取出剛才收鬼的幾道符咒,繼續做法。
瘟鬼從符咒之中被放出,站在李木的面前,眼神一片惡毒。
“你本來是個女鬼,爲什麽要女扮男裝?”李木問道。
“女人容易被欺負,所以,我要做男人。”女鬼面無表情地說道。
李木點點頭,又道:“這個村莊裏的人,跟你有多大的仇恨,你竟然将他們全部害死,還将他們變成癡癡呆呆的鬼伥?”
“這是一個邪惡的村莊,裏面沒有一個是好人,所以都該死!”女鬼咬牙切齒,原本俊俏可人的小臉蛋,現在一片猙獰。
李木冷笑了一聲,道:“很好,你承認是你幹的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我也不問了,到了冥府,閻羅殿上,你去和判官慢慢說吧。”
說罷,李木收了這女鬼,放出了那些鬼伥。
但是鬼伥非常癡呆,根本無法交流。
李木歎了一口氣,把那些鬼伥,全部鎖在幾道符中,繼續念咒作法。
片刻之後,李木做法完畢,符紙在夜風中飄遠,所有鬼伥和領頭的瘟鬼,都被一起打發走了。
這裏的廢墟之下都是白骨,而且還是得瘟疫而死的,想想就覺得堵心,怎麽住得下、睡得着?李木想了想還是決定找一塊幹淨的地方才好。
可沒走幾步,隻見夜色之下,飄飄蕩蕩,幾張黃色的紙符如同蝙蝠一樣飛了過來。
“怪哉!”李木伸手一招,将那幾張紙符一起抓在手中,皺眉說道:“怎麽我的符咒,送不走了?沒道理啊!難道這些瘟鬼,冥府也不敢收?”
前方更加林深樹茂,陰氣森森。
李木從背包裏取出羅盤,果然,羅盤已經感受到了極重的的鬼氣,指針呈現上下跳動之勢。
“這裏還有厲鬼藏身?”
一言未畢,卻見山中狂風大作,枝葉紛飛,刮得人無法睜眼。狂風之中,還隐隐傳來陣陣絲竹敲打之聲。
李木知道這陣風來的怪異,一手掩面,一手掐訣,心中暗念咒語。
忽而狂風驟停,頭頂的天空似乎被從中切開,泾渭分明。東邊豔陽高照晴空萬裏,西邊愁雲慘淡暮霭沉沉……。
東西兩邊的分界線,正在李木的頭頂上,筆直如墨鬥線彈出來的一般。
“天象怎麽如此怪異?”李木铮地一聲抽出了青銅劍,仗劍四顧,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陣喜慶的唢呐鑼鼓之聲,從東側傳來,由遠及近,漸漸喧嘩浩蕩。
随着聲音,一對迎親的隊伍,也次第出現在進谷的小路上。隊伍大約有百十号人,當先是一個披紅挂彩的翩翩佳公子,神采飛揚地騎在高頭大馬上。馬頭上也系着一朵大紅花。
公子的身後,是十六名健壯的漢子,擡着一頂一間房大小的巨大花轎。花轎兩邊,是吹拉彈唱的樂隊人馬,人人興高采烈,喜氣洋洋。
在這之後,還有上百名仆從壓陣,鮮衣怒馬,生龍活虎。
“之前,在這無人山谷裏,怎麽會有迎親隊伍?”李木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走來的人群。
看着看着,李木隻覺得心神大受影響,仿佛自己就是那新郎官,正要來迎娶鳳冠霞帔的吳展展一樣,有心花怒放的感覺。
忽然之間,又是一陣凄慘的唢呐和嚎哭聲從西側傳來。
李木覺得身上一陣陰寒,不由自主地回身看向山谷西側的小路。
隻見西邊樹木之間,一對送葬的隊伍,緩緩地鑽了出來。當先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渾身白衣孝服,哭的梨花帶雨撕心裂肺……,直教聞者落淚聽者斷腸。
在那女人身後,也是十六個壯漢,擡着一口無大不大的棺材。棺材兩邊,是吹奏哀樂喪曲的樂隊,還有扛着招魂幡,扛着孝帳,撒着紙錢的人。
出殡的隊伍也有百十号人,人人悲悲切切,全身缟素。
李木心中不忍,悲從心來,一念及此,心中萬念皆灰。李木的手臂垂了下來,幾乎握不住劍。
迎親隊伍和出殡隊伍對面而來,漸漸地向李木靠近。
喪樂和喜樂輪番奏響,李木站在山谷之中,随着絲竹聲樂變化而時喜時悲,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主人快快醒來!”蓦然間,唐婉君的聲音直沖李木的腦海:“東邊鬼王娶親,西邊百鬼擡棺。你們還不醒醒!!!”
“鬼王娶親?!”
李木心中猛地一驚,咬破舌尖,噗地一口血噴在青銅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