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翔你是鬼身之體,可否上去将那東西取下來?”李木看了看飄蕩的柳天翔。
“大師,這個我要試試看,上面的人皮連劉虎這樣充滿煞氣的人都能迷惑,我怕拿不下來!”
“沒事,你上去試試看,取不下到時候再說!”
樹下兩人擡頭仰望,空中柳天翔緩緩飛騰,向樹冠飄去。
劉虎用胳膊肘一拐李木,道,“喂,你看,這……吊死鬼能不能搬下那張人皮?”
“我也不知道。”李木緩緩搖頭。
其實剛才,柳天翔說的沒錯。劉虎混迹社會多年,身上的煞氣驚人,一般的小鬼根本不敢接觸,但是他在上面也迷失了本性,可見,上面封在人皮中的鬼魂,絕不是那麽簡單。
李木也隐隐覺得,柳天翔恐怕也不能一舉成功。
劉虎卻道,“我看一定行。我那麽重,從樹上跌下來,這吊死鬼都能一下子抱走。一張人皮,能有多少分量?”
“鬼魂移動物體,靠的不是肌體肌肉的力量,而是意志的……”李木無奈的解釋道。
天空中的柳天翔,越往上,飄得越慢,并且和樹冠的距離,也在逐漸加大。李木等人在樹下,揣摩着柳天翔的行動,發現她隻是以遠距離觀察爲主,小心翼翼。
暮然間,柳天翔在空中聲音一變,急道,“李**師,不好了!怨靈即将沖破皮囊封鎖,隻怕、隻怕……”
什麽?!李木登時頭大。想必是今天的安靜被一再打破,怨靈心中怨氣激蕩,因此強行沖擊七竅大符!
“怨靈沖破皮囊,會有什麽後果?”劉虎湊過來問道。
李木緊鎖眉頭,道,“會完全失控,荼毒生靈。死者生前遭受酷刑折磨,又被鎮壓魂魄煉制成血屍,怨氣太重,三魂七魄可以各自拆開,每一個都是厲鬼。要是魂魄合在一起,可怕的程度,卻遠遠超過十個厲鬼的疊加。”
“那怎麽辦?”劉虎驚懼不已,面帶驚悚。
身邊人影一閃,柳天翔落了下來,黯然道,“**師,我不敢碰那具皮囊,擔心觸動人皮,反而會引發怨靈立即出竅……”
“李木兄弟我們幹脆斬砍斷這棵樹,那人皮不就掉下來了?”劉虎也心急似焚,獻計獻策。
中間這棵松樹,也不過一人合抱,以開山刀的鋒利程度,多劈幾下,的确可以砍斷。
“能砍樹我還要等到現在?”李木歎息一聲,仰頭看着樹冠,“沒辦法了,隻好我親自走一趟。”
“這麽高的樹,人力很難攀登,**師你不是會茅山術嗎,可以請神上身啊。”柳天翔突然說道。
“你怎麽知道請神上身?”李木好奇的盯着柳天翔。
“電視裏不是都這麽演的嗎?”柳天翔被李木看得發毛,讪讪道。
“請神上身?也好。”李木微微沉吟,道,剛好靈異錄上對請神上身記載的很清楚,李木也想試一試傳說中的茅山請神上身是什麽感覺。
“******……,柳天翔願助你一臂之力。”
“這個……,你行嗎?”李木不大相信似地看着柳天翔。
請神上身,李木可從來沒玩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請得來。萬一請不來,在柳天翔這個小鬼面前,可就顔面丢盡了。
現在柳天翔主動提出幫自己上樹,正是求之不得!即使請不來神,大約也跌不死自己。萬一行動失敗了,還可以把責任推給柳天翔,掩飾自己的失誤。
柳天翔點點頭,道,“我應該可以,但是也隻能盡托舉之力,其他的事,還要靠大師自己……。請大師送我幾張符紙,我們姑且一試。”
李木點點頭,打開背包,取出一沓四四方方的黃色空白符紙,一揮手,隔着一兩丈遠,朝柳天翔扔了過去。
符紙在空中散落開來,飄飄揚揚。但是柳天翔隔空一卷衣袖,已經将那幾十張符紙卷了過來,端端正正地拿在手中。
“翻天靈印結掌心,天府城東會風雲!弟子李木,有請四方大德之神來上身。——急急如律令!”
李木按照靈異錄上的說的點了三炷香,插在地上,對着東方拜了幾拜,然後在自己的兩手掌心和額頭,各自畫了一道血紅的朱砂符,口中幾聲咒語念出,一跺腳,人似離弦之箭,朝着前方的三棵松樹沖去!
劉虎屏住了呼吸看着這一幕。
頃刻間,李木已經沖到了樹前,身形拔地而起,一腳點在東首第一棵松樹上,借力上升,淩空踏向第二棵松樹。
這樣怎麽能上到樹頂?簡直就是開玩笑啊!劉虎失色大驚。
但是就在此時,柳天翔一揮手,一張符紙平平飛出,其中一角,竟然利刃一般,嵌進了松樹的樹幹中!紙符嵌在樹幹上,如同一隻伸出的手掌,恰好做了李木的墊腳石。
李木踏着符紙,繼續上沖,每次即将落腳的時候,柳天翔都會及時揮出一張紙符,無巧不巧地嵌在他腳下的樹幹上。
隻見李木背負青銅劍,左一腳右一腳,隻在東首兩棵松樹之間,階梯式向上飛躍。而柳天翔則兩手連揮,手中符紙片片飛去,配合着李木的腳步。
隻不過兩三個呼吸之後,李木已經接近了樹冠,一探手,左手抓住一根枝桠,縮肩收腹,猿猴一般地蹲在樹冠上。
柳天翔停止揮手,紙符不再飛去。
從下面看,還能看出這是三棵松樹。但是這三棵松樹的樹冠,已經完全糾纏在一起,在上面,根本分不清那根樹枝屬于哪棵樹。
李木穩住身體以後,歇了一口氣,扭頭四下尋找那具皮囊。一邊心中感歎,原來請神上身這麽好玩,果然上樹沒怎麽費事。
即使沒有柳天翔的相助,李木估計,有神護體,自己也能飛身上樹。
此刻的李木,正在巨大的樹冠上搜尋那具皮囊,突然間覺得自己身體一重,腳下咔吧一聲,已經踩斷了一根樹枝!
他一驚之下,伸手抓住頭上的樹枝,站穩身形,心中暗道,怎麽突然感覺就不一樣了?難道請來的神已經離開?我勒個去,這神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正在驚疑的時候,突然感到脊背一涼。李木猛地回頭,卻見南雪琪含笑嫣然,秋波似水,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雪琪……?”李木恍惚了一下,突然醒悟過來,大喝道,“妖孽,敢來惑我,簡直找死!”
右手探出,李木已經抓住了貌似南雪琪的女鬼的頭發,收臂帶回身邊。那女鬼被李木拿住,登時面露驚恐,瑟瑟發抖,動也不敢動。
“哈哈!哈哈哈……!”李木任務完成,不禁豪氣幹雲,仰天長笑。
樹下,劉虎仰着脖子,都不知道李木爲什麽要這樣大笑,從來沒見他笑得這麽恐怖過。
“不好!丁**師恐怕也陷在幻覺之中。”柳天翔突然一皺眉頭,對劉虎說道,“趕快大吼,驚醒他!”
劉虎一咬牙,氣成丹田,大吼一聲。
“啊——!”
清脆的吼聲,在山谷裏炸響。四周無數烏鴉和其他野鳥被驚動,各自尖叫着四散逃離。
樹上的李木被劉虎凄厲的吼聲吓得一個趔趄,差點跌下樹來。他再次站穩身形,一看右手中抓着的女鬼頭發,不知道何時,已經變成了一把松毛,而女鬼,早已無蹤無影!
又羞又怒,李木抛開手裏的松毛,背後的青銅劍随即出鞘,刷刷刷攪動一片寒光,怒吼道,“手有誅鬼方,掃除妖孽天地清!妖孽,現形!”
青銅劍變得鋒利無比,李木幾劍劈出,身邊的松樹枝葉當者披靡,如雨落紛紛。又伴随着青銅劍上的劍氣對陰氣的驅散,頃刻間,視線就開闊起來。
李木的神智也更加清明,斬除了身邊礙事的樹枝以後,再放眼瞧去,隻見前方幾步之外的樹杈上,翠綠的松葉掩映下,露出一張冷若冰霜的美人臉。
那張臉的五官輪廓,眉間眼角,和南雪琪一模一樣。而且她也有眼睛,波光流動。李木一眼掃過就知道,她的眼眶裏,放着的也是黑色的貓眼石。
——這些,自然應該就是将她煉制成血屍之人的布置了。
真沒想到,一張人皮擱在樹上,過了起碼有一年了,竟然栩栩如生!
再往前兩步,斬斷兩根樹枝,皮囊的全貌落進眼中。她穿着白色的紗裙,一塵不染,烏黑的頭發,光澤流動。
憑誰去看,都是一個睡着的美人!誰又敢相信,她竟然隻是一具填充了稻糠的空皮囊?
就相貌看來,她的确就是方曉說的那位校花鄭璐了,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孽,今生要受這樣的折磨?
“**師,快點動手把她帶回地面。你看,她的右耳鎮魂符已經頂了出來。”
就在李木癡癡發呆,默默出神的時候,柳天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木回頭一看,柳天翔已經飄在十丈之外的空中,和自己保持着同樣的高度,滿臉焦急。
“明白,這裏我來搞定。你快回到地面,準備接引我下樹!”李木沖着柳天翔一揮手,腳下踏着樹枝,幾個跳躍落在那具皮囊的前面。
“得罪了!”李木單手一禮,蹲下身,彎腰出指,将皮囊右耳孔裏伸出來的、卷成筒狀的符紙,往裏面推了推。
可是李木沒想到,按了葫蘆起了瓢。剛剛把耳朵裏的紙符塞了進去,皮囊的兩隻眼珠,竟突然鼓了出來。上眼皮下,隐隐露出黃色符紙的一角。
也就是李木也算是見過大場面,換成别人會當場吓破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