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你還想不想幹了,這才工作幾天你就将十萬的合同簽成一萬……”早晨剛到公司李木就被胖肚子高挺的主管叫到主管狠批。
李木就這樣被胖主管口水噴了足足半個小時,他說的什麽李木都沒聽進一句,最後李木……渾渾噩噩的被胖主管給趕出了公司,一分錢都沒有得到。
說實在的李木這二十三年都是活在悲催中,剛才的那份工作是李木畢業後找的第九十九份,不是他挑剔,而是每一次他都是沒幹幾天就莫名其妙的因爲各種出錯而被炒了鱿魚。
出了公司李木摸了摸口袋裏僅有的一張毛爺爺,這還有大半個月,就算再怎麽省吃儉用一百塊錢顯然是不夠用。
回到租的破舊筒子樓房中,天已經黑了下來,李木站在窗前靜靜的看着打着各式各樣雨傘的人流,就這樣幾乎一動不動的站着,窗外一直都是陰暗的,屋子裏最近也變得又濕又冷,加上滿屋的潮黴味,有一點頭暈。
“咕咕咕……”
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從肚子處傳出,遠處燒烤攤飄來的香味讓李木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就一張毛爺爺,老天你還要不要我活了!”
“受不了了,就是死我也不做餓死鬼……”再吞了無數口口水後,李木再也忍受不了燒烤的香味,像瘋了一樣沖向樓下。
“老羅給我來六個腰子,五十塊錢串,一打啤酒,吃完再付錢給你。”
“呦,小李子你怎麽舍得下來吃老哥家的串串了?”
擺燒烤攤的是一個中年大叔,大口黃牙,其貌不揚的,不過他的燒烤手藝好别說真不錯的。
“老羅你這麽多廢話幹嘛,快給我上菜,咱又不是不給錢!”李木沒好氣的說道,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了。
“好,好好,小李子這還是你第一次出手這麽闊,等着,一會就好了。”老羅笑的将整口大黃牙都露了出來,手上速度飛快,隻是片刻功夫就将李木點的菜給端了過來。
燒烤的香味直沖李木的鼻子,不等多想,李木手直接抓起腰子串串大口開吃。
當吃了六個腰子,五十塊錢的串,十二瓶瓶啤酒之後,李木終于鼓足勇氣摸着最後一張毛爺爺要去付賬,這時候有人突然喊了一聲:“出車禍啦!”
喊這一嗓子的是李木房東趙大媽,喊聲之凄厲,跟死了親爹似的,和李木離的很近的妹子正端着燒烤吃着的吓了一跳,手上剛烤好的十塊錢的串甩在了李木臉上,疼的他這叫一個叽歪,剛要發怒,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所有人都跑到前面那條小街上,已經有了七八分酒意的李木忘記了被燙的事,拼命的往裏擠。
當李木趕到車禍現場的時候,已經圍了至少三十多個人,國人喜歡看熱鬧的心态是與生俱來的,這還是晚上,要是白天怕是起碼得有百十多号,從現場來看,是一輛紅色的奔馳小跑和一輛超載的貨車蹭在一起了。
兩輛車的的位置看上去頗爲神奇,大貨車的車頭撞到了奔馳小跑的後屁股上,奔馳小跑的後車廂蓋都被撞開了,那模樣很像是面對着強壯的貨車敞開了菊花,貨車上三十多歲的司機臉色蒼白,目光呆滞,已經傻掉了,旁邊押車的一個女人在那捂着臉大哭。
最慘的是地上那個穿着一身紅色時尚短裙的少女,車的前擋風碎掉,把她甩了出來,落地的時候應該是半邊腦袋先着的地,紅的、白的、黑的一發都滾出來……摔得跟踩了幾腳的沙琪瑪似的。
李木喝的有些多,本來就暈乎,看見如此凄慘的畫面,又見了風,喉嚨一癢,嘔!吐了出來,李木是搭着老羅的肩膀探頭看的,吐了老羅一身,這小子下意識的閃開:“靠,小李子,行不行啊你……”
一個踉跄李木摔了出去,摔在地上,一擡頭跟那撞死的女人來了個臉對臉,那是一張精緻而恐怖的半張臉,剩下的部分血肉模糊,這畫面實在是太刺激了,嘔!李木吐了一地,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破壞了現場。
是男人都知道,喝多了隻要吐出來基本就沒什麽大事了,李木雖然很是有些不堪,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卻是清醒了許多,迷迷糊糊的要站起來,卻看見那女人一雙黑亮黑亮且毫無生氣的眼睛盯着李木,嘴角不知道是摔的還是擠壓的,竟然微微上翹,像是帶着一絲笑意。
其實眼前的女人還挺漂亮的,精緻的發型,大眼睛,高鼻梁,小嘴,甚有撸讀,可惜她已經死了,死了?李木這才想起來這是車禍現場,急忙爬了起來,身上感覺一陣陰風襲來,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真有風,反正是那那都不得勁。
酒勁一過,感覺到害怕了,瞧了地上那女的一眼,見她流出來的腦漿子和血撒了一地,跟李木吐的那一片,都快連成一幅世界地圖了……
李木又惡心又害怕,剛要走,被兩個圍觀群衆堵住了,李木一看這兩哥們也是經常在老羅攤子上吃串的,眼見李木要走,攔住了在那喊叫:“哎,你不能走啊,你這把車禍現場破壞成這樣,太沒公德心了,警察不來,你不能走……”
說的義正言辭,還不是因爲老羅平時跟李木走的比較近每次都先上李木的菜,李木挺鄙視這種落井下石的,好歹他也是個文化人,怎麽說也是大學畢業的高才生,不屑于跟這種沒素質的人較勁。
李木決定跟他們講道理,上去那兩個人猛推了一把攔李木,李木伸頭過去大叫道:“别碰我啊!我有神經病,剛才是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
這倆哥們不敢再攔,李木得意洋洋的往家走,操蛋的是警車來了,更操蛋的是李木竟然有些心虛,還沒等警車靠近,就舉起了手,然後李木就被帶進了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好說歹說才算說清楚,最後罰了兩千大洋理由是破壞現場……在這個城市李木也沒認識幾個人,想到老羅,老羅也夠義氣交了錢,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當然這兩千塊李木是沒有,就這樣李木不光淨身出了戶還欠老羅兩千塊。
這不是倒黴催的嗎?也認了,誰讓咱喝多了呢,有錯就要改,挨打要立正,誠懇認錯認罰,後半夜才放李木回家。
“咦,這裏什麽時候有座橋?”
在李木出了警察局後離筒子樓不遠處前面出現一座小橋,橋很窄,隻能容下一輛小型客車通過的寬度,卻很長,少說也有三十米。
李木死死的握着手機心驚膽戰的走上橋,橋已經很破了。
橋的那一頭,出現一個小孩的身影,他蹲在地上向李木這邊張望,李木很快走到他面前,他擡頭從手指縫中望李木一眼,李木也看他一眼,相信他沒有看清李木,因爲李木的手電筒正對着他。
他的頭發很亂,穿着一身破舊的衣服,看起來好像以前在什麽地方見過。
壓住心中的緊張,李木好奇的問道:“天就要就黑了,你這小孩子怎麽不回家呢?”
他揉了揉滿是泥污的臉,嘴角一咧,露出陰森的雪白牙怪笑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李木不經有點好奇,誰家倒黴催的将孩子丢在外面這麽久。
“你家在哪兒?要不要我送你?”他看看李木,搖搖頭沒說話。
看到這種情況,李木沒多想說道:“你快回家吧。”他又沒說話。
正想走,小孩卻突然道:“你認識我嗎?”
李木一愣,随後搖搖頭道:“想不起來了,我好像沒見過你。”
他怪笑道:“是啊,你肯定想不起來的了,那你以後慢慢想吧,本來是有事想告訴你的,可是你想不起來我是誰,所以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了。”
有事想告訴我?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事情可告訴我呢?李木吓唬他道:“你快回家吧,這裏危險,一會雨下大了,橋下會發洪水的。”
他沒說話,眼睛呆滞的目光轉向了橋的前方,他木木的道:“我還是告訴你吧,前面有座大墳場,很吓人的。”
李木不禁頭皮一陣發麻:“小孩,荒村野店的,小心讓鬼吃了,你快回家吧。”李木雞皮疙瘩暴起,趕緊走下橋回到自己房裏。
今天實在太倒黴了,先是吃燒烤看到了車禍,還莫名其妙的破壞了案發現場,最後回來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座平時都沒見過的橋,還遇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小孩……
多方面的傷害讓李木幼小的心靈實在受不了,一回到家就睡了。
渾渾噩噩,李木來到一個地方,分不清是個什麽時間,什麽地方,仿佛就在李木家樓下的那條街道,李木獨自一人在路燈下溜達,漫無目的,腦袋空白。
走着走着,景色越來越熟悉,竟然到了李木家樓下的羊肉串攤子,奇怪的是,往常熱鬧的攤子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隐隐約約的有一層霧氣,飄渺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