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之下忽然冒出來的手掌讓我根本毫無防備,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身體就已經被拉入了惡心的血肉之中,我隻來得及閉上眼睛和嘴巴。
不過十分奇怪的是,即使我閉上了眼睛,但是進入到血肉之中,還是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周圍的一切,我這才想起來即使是上一次自己的外殼全部被岩漿燒掉,全身上下僅剩下一副稻草的骨架,也能看到東西,不過這些東西現在也來不及細細琢磨,大概是和我身體之内的稻草有關。
在血肉大坑之中握住我腳踝的,正是鍾離元龍那個離經叛道的師父,他全身都浸泡在黑紅的血肉之中,臉上挂着一個讓人感到十分惡心的笑容。他平躺在一個黑色的棺材裏,全身上下看樣子都十分的緊繃,隻有一隻手臂直直的擡起,抓住我的右腳,我使勁的踢蹬了兩下,但是卻沒有從他的手裏掙脫出去。
既然無法掙脫,我直接趁勢向下沖去,反正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把匕首插入他的心髒。佝偻老頭對我忽然向他靠攏似有所悟,立刻松開了我的腳踝,将手掌收回到自己面前,捏了一個劍指,在一灘血肉之中快速的攪動了兩下,一個黑色的薄膜護罩出現在他的身前,将他完全的遮擋,我握着匕首刺上去,感覺像是刺在了一塊石頭上,甚至比石頭還要堅硬。
佝偻老頭陰森森的笑出聲,“小子,想殺我?可沒那麽容易,現在你在這血肉大坑之中,很快就成爲我的養分了,汲取了仇人的血肉和魂魄,我之前受的傷一定會徹底的恢複,而且實力還能精進,證得長生必不遠矣!”
這老頭現在的還在想着求長生,我看他真的是走火入魔了,用如此邪惡的方法求長生,即使證得長生,估計也過不了天門,就被天雷轟死了!
匕首第一下沒有刺穿這老頭的防禦,我并沒有放棄,立刻再次揮起匕首,同時我也感覺到這血肉大坑之中,正有一股陰寒詭異的力量在不停的撕扯着我的身體,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開始腐爛,我此刻終于明白了這大坑之中的血肉,還有血肉之下的骷髅是怎麽來的了。
在我的皮膚腐爛的同時,一股刺骨的痛意傳入了我的身體之中,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此前即使是皮膚被刀子劃開一道巨大的傷口,也不會有太多的痛感。我擡頭看了一下自己握着匕首,還沒有刺下去的右手,發現皮膚之下的稻草竟然也開始腐朽,外邊的一層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粉末,被大坑之中的血肉完全的吞噬,不過我的左臂卻沒有任何腐爛的迹象,甚至連皮膚都沒有變化,這個鬼街老頭兒給重新做的手臂,果然不一般。
“哈哈……”看到我的樣子,佝偻老頭再次張狂的大笑起來,“小子,老老實實的做我的祭品吧,鍾離元龍的東西,也都是我教的,他給你塑造身體的稻草,不過是加入了一點陽氣的蓍草而已,但是我這噬魂鎮裏,可是已經吞噬了不下數千人的骨肉和魂魄,你這小小的身闆,是扛不住的,一會他們的怨念就會徹底的把你撕扯成碎片!”
雖然不清楚佝偻老頭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我現在的身體真的感覺到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這些來自于稻草之上的疼痛,讓我意識一陣恍惚,我咬緊牙關,再次握着匕首向老頭的黑色護罩刺去,但是連續的刺了五六次之後,那護罩卻依舊沒有破碎的迹象。
我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體中大部分已經暴露在血肉大坑之中的稻草,正好看到一把手槍從衣服之中掉落了出來,我立刻将匕首交到自己的左手,用腳一鈎,那把鍾離元龍交給我的手槍在黑紅的血肉之中劃出一道痕迹,我用右手緊緊握住,對準佝偻老頭心髒的部位,直接開槍。
我想也沒想,八顆子彈全部都一次性射出,一陣灰色的煙霧和手槍在血肉大坑之中震蕩出的波紋一同向外擴散而去,槍口部位則是出現了八條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彈道。連續的八聲槍響之後,佝偻老頭面前的黑色護罩怦然破裂。
在佝偻老頭護罩破裂的瞬間,我左手握着匕首直接向下刺去,他隻來得及把能動彈的右手擋在自己的胸口,但是我的匕首卻從的手背刺入,又從他的掌心刺出,但是卻沒能刺穿他的胸口。我快速将右手也按在刀柄之上,在佝偻老頭做出反應之前,将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匕首上。
佝偻老頭的胸口立刻傳來“呲”的一聲輕響,同時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開始渙散,此前一直僵硬的必成移動過分毫的身體,也不少控制的抽動起來。
“啊!”老頭痛吼出聲,血肉大坑同時也出現了劇烈的震蕩,大坑底部的白骨一瞬間全部都變成了白色的骨粉,接着又迅速變黑,和大坑之中的血肉快速的融在一起,一些剛剛爬出大坑的骷髅也再次的跌了回來,變成一堆粉末。
在融合了骨粉之後,大坑之中的血肉仿佛是火焰之上的水滴,快速的蒸發,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一瞬間大坑之中便空蕩蕩的隻剩下了躺在棺材之中的佝偻老頭,還有握着匕首刺入他心髒之中的我。
“沒想到我鍾乾元竟然會折在你這小鬼的身上,這都是我那寶貝兒子算計的啊,不過我死了,可不代表着事情就此結束!我這一生的道行和罪惡,全部都要加在你的身上!”佝偻老頭說道最後,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雙眼的目光再次對焦,狠狠的盯着我。
楊峰剛剛從石門之中傳過來,看到大坑之中的場景之後,立刻大聲的喊道:“快松手!”
但是卻已經晚了,我的手掌仿佛是和那匕首生長在一起一般,根本無法松開,而且也無法從佝偻老頭的身上拔下來。他死死的瞪着我,一股龐大的灰色死氣忽然從他的心髒之中噴湧出來,沿着我的左臂快速包裹了我的全身。
一股深入魂魄的痛苦,瞬間讓我不受控制的仰頭痛吼,那些死氣仿佛是一根根銀針一般,正從我的稻草骨骼刺入我的魂魄之中。
在這種劇烈的痛楚之下,我漸漸的意識模糊,徹底的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