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大學非常的大,一路上的風景也十分美麗,雖然已經入秋,但是這裏依舊沒有露出枯色,一座座樓宇也很有特色,尤其是圖書館,竟然像是一個傾斜的展開書本,立在學校的一片公園正中。我跟在鍾離于蘭身後走了二十多分鍾,依舊沒有走到目的地。
我考慮了半天,最後問道:“鍾老師,通知書丢了還能入學麽?”
聽到我的問題,鍾離于蘭轉頭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但是腳步卻并沒有停下。
她的回答把我吓了一跳,不過她接着說道:“我姓鍾離,不是鍾。”
“啊,不好意思,鍾離老師。”我有些尴尬,沒想到這一見面就把人家的姓給搞錯了。
“通知書都丢了,你心也真夠大的,不過隻要有身份證之類,就可以一樣的入學。”鍾離于蘭不緊不慢的說道。
“其實,我所有的行李證件,都在路上丢了……”我幹脆把自己的處境跟這位美女說了,看看她能不能幫上忙,反正今天已經丢人丢到這份上了,也不在乎這點了。
“去辦證大廳吧,明天我帶你去。”美女老師徹底的敗在了我的厚臉皮之下,興許是她第一次當指導員,所以才這麽熱心。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在路燈亮起之前,終于是到了宿舍樓前,在給我安排好住宿之後,鍾離于蘭潇灑離去,我站在陽台上看着這個十分熱心而且還十分果斷的女老師,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奇怪在什麽地方,我又說不出來。
至善大學所有的宿舍都是四人的,但是我住的這個在我來之前,卻隻有一人,名叫劉東坡,很潇灑的一個名字,但是奈何主人卻是一個大胖子,稍稍有點煞風景。劉東坡也是報道的晚了,其他宿舍都已經住滿,所以才最後沒辦法分了個單人宿舍,在六樓。
當我站在陽台上目送鍾離于蘭離開的時候,劉東坡也站在我的身邊,一臉羨慕的說道:“你這個錯過報道的還真有福,居然能讓咱人文學院的美女老師親自送過來,要是讓其他同學知道了,非得羨慕死,我那時可就倒黴了,沒老師幫忙也沒學姐帶路,全是一路上一張嘴問過來的。”
我讪讪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不能把自己一見面就向美女老師借錢的糗事說給他,不過這個胖子看來也是個話多之人,這倒也好,省的兩人宿太過冷清和尴尬。。
胖子人不錯,聽說我在火車上東西全都被順走之後,就直接從櫃子裏翻出來一套被褥,不過實在是太厚了,和他聊了一番才知道,原來這個家夥是從南方來的,家裏那邊聽說北方冬天特别冷,所以就給他多帶了一套特意定做的超厚被褥。
我們兩個聊了沒一會兒,就到了熄燈的時間,折騰了一整天,後背沾到床闆子之後,我沒過片刻就沉沉的睡去,胖子也很善解人意的沒有再和我繼續聊天。
就在我睡的沉沉的時候,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我的面前晃動,一股異常陰冷的氣息,直撲我的鼻腔。我猛然睜開眼睛,發現一團白色的霧氣正在我的眼前飄着,陰冷的氣息正是這團白色霧氣散發出來的。
這霧氣與我白天在殺死六子的時候所飄散出來的十分類似,但是卻濃郁了許多,而且還在發出淡淡的白光,我并沒有感到任何的危險,所以并未擔心,而是扭頭去看劉東坡,發現他還在酣睡,這樣也好,要不然這詭異的場景讓這家夥看到了可不太好。
我輕輕的伸手觸碰了一下那白霧,卻沒想到之中傳來了一聲救命,吓了我一跳,幸虧我這現在也是半人半鬼見過世面的了,不然非得被這詭異的場景給吓暈過去。
那聲音并不是在空氣中傳播,而是直接到了我的腦海裏,我沒有挪開手,而是嘗試着用思想與它交流,“你是什麽人?”
我的想法果然沒錯,那團白霧立刻回答道:“我不是人,我是一個女鬼,一個老道士要抓我做鼎爐。”
聽了這話,我手不由得顫了一下,怎麽自己剛剛死而複活,遇到的事情就全都超出了科學所能解釋的,這大半夜的居然一個女鬼就飄在自己的床頭,更加奇怪的是一個老道居然要抓她做鼎爐,但是這荒誕的事情,我反而是信了。
“你是鬼,我爲什麽要幫你?”既然事情找上門,那我就得解決,僵持總不是個辦法。
“因爲你也是鬼啊!”女鬼的一句話把我打入了無底深淵,我最後一絲自己是人的心思,被她打破了。
“那我怎麽幫你?”感歎一下自己的人生,我還是默默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既然自己已經是人皮包着稻草的非人怪物,那就沒必要把自己當人看了,雖然活在這世間,但是也是個異類了。
“你隻要把你的稻草軀殼分給我一個小角落就可以了。”女鬼着急的說道,屋外有些明亮的夜色忽然徹底的黑了下來,仿佛是什麽東西遮擋了天空,所有的路燈也都齊齊熄滅,本來還有些光亮的屋子忽然變得一片漆黑,隻剩我面前的一團白霧還在發出淡淡微光。
“休想,你這是要奪舍,我在小說裏可看過。”我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那團白霧看到我忽然把手抽回來不再與她交流,她忽然急了,抖動一下,變作了一個女人模樣,而且還隻穿了一件紅色薄紗,粉嫩的皮膚若隐若現,搞得我這個十多年的小處男一陣意動。她把手搭在我的身上,焦急的說道:“隻要你能幫我不落入那老道士之手,我甘願做你的奴仆,可以和你簽下三生三世的鬼靈契約。”
外面的黑霧越來越濃烈了起來,而且那黑霧仿佛發現了什麽,全都向着我的宿舍這邊飄來,我一咬牙,決定幫這女鬼一把,畢竟她甯願做我的奴仆也不願落入那老道的手裏,想來那老道并不是什麽好人,而且看他帶來的那漆漆黑霧,我就感覺他定然是一個邪門歪道。
“好吧,我可以救你一次,但是并不需要你做什麽奴仆。”我點頭同意,那女鬼看我點頭,忽然直接向我撲來,我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她就已經消失在了我的身體之中。
與此同時,宿舍的陽台門忽然大開,一陣黑霧撲了進來,我趕忙閉上一眼,裝作熟睡,倒是劉東坡被陽台門的聲音給吵醒了,可是下一刻他就又吓暈過去了,因爲他和一個濃霧之中出現的黑臉老頭正好打了個照面,眼對眼的對視了半天,最後還是劉東坡沒承受住壓力,直接昏過去了。
黑霧在屋子裏湧動了半天,搞得我有點擔心,不過那黑霧在我的身上似乎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在屋子裏湧動了半天之後,就全部褪去,陽台門也再次關上,樓外的夜色漸漸恢複正常,路燈再次亮起。
“多謝主人救奴仆一命。”我的身體中忽然傳來剛剛那女鬼的聲音,把我吓了一跳。
“不用叫我主人,我說過隻是救你一次,你趕緊出來吧。”我總感覺自己的身體裏多一個人怪怪的,雖然現在我的身體已經十分奇怪。
可是那女鬼卻完全沒有出來的打算,“我已經和主人簽訂了鬼靈契約,主人如果不要我的話,我就徹底的湮滅了。”
聽這話的意思,這女鬼是賴上我了啊,我趕忙放低語氣,“大姐,别鬧,你說,咋樣就能把那契約解掉了?”
“等你輪回三世,這個契約就作廢了……”女鬼幽幽的說道,和剛剛那可憐兮兮求救的聲音完全不同。
我忽然感到自己被騙了,“你告訴,你躲在我身體的什麽部位,我剁下來送你,隻求你不要跟着我啊,我這身體裏多個人,不得勁。”
那女鬼忽然沒了動靜,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搞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又揉了揉自己身體裏的稻草,感覺這事是真操蛋。
模模糊糊的我再次睡去,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我發現自己現在的神經真是粗大的不行,似乎隻要不是威脅到自己性命的事,都不會讓我感到太過困擾。
我現在始終堅信一句話,“凡事總有解決辦法”,對于現在我這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态,也是抱着這樣的态度,不管現在我所發生的和面對的是什麽,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在第二天太陽升上半空的時候,我被人從睡夢中叫醒,是劉東坡這個家夥,把我搖醒後一臉緊張的說道:“鍾離老師她在宿舍門口等你,你趕快穿衣服……”
聽到這話,我才反應過來我今天有什麽事情要幹,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崩了起來,一邊穿衣洗漱,一邊聽劉東坡講他昨夜的“噩夢”。
等我收拾好,一出門就看到鍾離于蘭那憤憤殺人的眼神,讓一個美女老師等這麽長時間,的确是一件十分過分的事情,我爲此深深的感到忏悔,并且感覺這欠人家的好像越來越多了,人情債,債疊債。
下了樓,一輛銀白色的商務車已經等在樓下,什麽牌子我不認識,但是看這流暢的線條,就知道是一輛豪車。鍾離于蘭拉開門後座的門,一把把我推了進去,然後坐在我的身邊,對着司機說道:“霍叔,去最近的辦證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