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山縣位于松嫩平原的中部,境内起伏的沙崗、蕩漾的湖泡、及大片的草場讓整個縣區顯得美麗而又豐饒。
作爲政府所在地的黑龍鎮内大約四萬的人口,一共有六所小學,四所初中,以及兩所高中。何明考上的就是作爲縣裏重點高中的第一中學。
何明從小到大基本上沒出過幾次遠門,就是出門也由父母跟着,這次離開父母獨自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雖然感到有些緊張和不舍,但是更多的确實新奇和向往。
在學校報到以後,有個老師問他是住宿還是通校。何明當然是住宿了。然後那個老師又問是住平房還是樓房。何明不明白,于是那個老師就跟他解釋,學校目前雖然新建一棟三層的宿舍樓,可是因爲資金的關系,樓房的面積還是不夠所有的學生住進去,所以需要一些男生接着住以前的老平房宿舍。
來送何明上學的何太平問住樓房和住平房有什麽區别,這才知道平房和樓房的價格幾乎差了三分之一。
“住樓房!”何太平直接做出決定。
“爸,我還是住平房吧!”何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雖然因爲周善福的照拂,父親的工作一直都很順利,但是去年他家剛翻新完房子,手頭上根本就不充裕,現在能省一點,也能給家裏減輕點負擔。
見何明很堅持,何太平略作思忖,就沒在堅持。倒不是何太平不心疼兒子,老話都說了:男孩窮養,女孩富養。想想兒子在苦一點的環境中鍛煉一下也不是什麽壞事。
辦好了入學手續,何明拎着自己的行李,在老師的指引下,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的寝室。
推開寝室房門,寝室裏有兩個跟他年紀相仿的男生,正在整理床鋪,見何明進來,其中一個方臉的男生笑道:“你也是新來的?”
何明笑着回應:“是啊,你們也是啊?”
方臉男生走過來:“不是,我是高二的,那個叫方鴻漸,今年上高三。”
聽他介紹,方鴻漸笑着對何明揮了揮手:“以後咱們就是一個宿舍的兄弟了。”
何太平看這兩人都挺開朗熱情的,不由放下了心,忙從兜裏掏出煙遞過去。
因爲是新生報到,學校在這個時候管理不嚴,那兩個學生也沒管宿舍不能抽煙的禁令,謙讓了一下,就不再客氣,接過去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經過聊天,何明知道剛才這個圓臉的名叫趙明,竟然也是爲民鎮來的。這下,何明感覺無形中和趙明親近了很多。
坐了一會兒,何太平見沒了自己的事,就叮囑了何明幾句,起身往外走。
何明把父親一直送到了學校門口,何太平道:“以後你就自己在這了,記住了要聽老師的話,要和同學搞好關系,要……”
這些話,在來學校之前,姜雪就說過了好幾遍,現在何太平又說,要是在往常,何太平要是這麽都自己唠叨,估計何明早就不耐煩了,但是現在離别在即,何明突然感到有些舍不得,他默默地聽着,一直等何太平說完,這才對何太平道:“爸,我在這你不用擔心,畢竟我都這麽大了。”
何太平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啊,不知不覺的,我兒子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送走父親,何明回到了寝室,這才發現,這會功夫寝室裏又來了兩個新生。
那個帶着眼鏡跟瓶子底那麽厚的新生還好,另一個尖下颌,臉色白淨的男生正看着一個中年婦女在那抹眼淚疙瘩。
看到何明進來,那個中年婦女趕緊站起身:“哎呀,這位同學,你也是這個房間的吧?”
何明點頭。
中年婦女道:“這是我兒子張隽哲,以後就靠你們照應了。”
何明看看還在抹眼淚的張隽哲,心裏微微有些生厭。在何明看來,如果一個大男人也動不動就哭,那隻能說這個男人沒有志氣,沒有骨氣,不是個男人。用一句老話來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不過看中年婦女那種殷切的眼神,何明不由想起自己的母親,他心頭一軟,笑道:“嬸子,你放心吧,今後我們都是一個戰壕的了,你不說我們也得相互照應。”
聽何明說這話,那中年婦女立刻眉開眼笑:“那就好,那就好。”
又等了一會兒,一個黑粗矮胖的男生獨自拎着行李開門走進來,看到屋裏的幾個,咧嘴一笑:“大家好啊,我叫趙國強,别人都叫我強子。以後要是有誰欺負你們,咱哥們兒給你出頭!”笑容真摯,語氣豪爽,很輕易地就博得了衆人的好感。
見趙國強到來,張隽哲的母親又是上前一陣拜托。趙國強看了看張隽哲,笑道:“你放心吧,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他受到欺負。”
又是一番自我介紹,何明才知道那個帶着瓶子底的男生名叫周長海,他是本地學生,因爲高度近視,父母怕他天天來回上學放學危險,就讓他住宿了。
到此,宿舍的六個人全部到齊,整理完床鋪之後,張隽哲的母親可能是還不放心,見到了晚飯的時間,說什麽也要請同寝的幾人吃飯,衆人一番推辭不過,最後還是跟着張隽哲的母親出去了。
要說飯桌上最能拉近人與人的關系,一頓飯下來,幾個人說說笑笑,已經是宛如多年的老朋友了。
經過聊天這幾人才知道,張隽哲是家裏的唯一男丁,因爲自小的體弱,又是一脈單傳,他父母聽了一些老人的話,說女孩命賤好養活,所以自小就給他穿裙子,留辮子,當成女孩兒養着,直到了上學才讓他恢複男裝。結果這時他們才發現,可能是長時間當女孩養的事,張隽哲的性子一點也不像個男孩,反而和女孩兒一樣動不動就抹眼淚。雖然張隽哲的父母想辦法糾正,不過他的性格已經形成,根本就改變不過來了。
知道了這件事,幾個人恍然大悟,頓時對張隽哲感官不像先前那樣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