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李華龍幾乎是喊出來的：“昨晚媽一直跟我在一起……”
“到這時候你還睜眼說瞎話，走，你自己看看，媽到底在哪呢！”
看着自己大哥紅了眼睛，不似說謊，李華龍不由慌了。
李華龍哥兒兩個其實老大還是比較有孝心的，隻不過老大性子懦弱，在家裏根本做不了主，以至于雖然他有心照顧老太太，但是面對自己老婆的雌威時，也隻能做縮頭烏龜。
跟着大哥快步出門，很快他倆就來到了離家大概四五百米的一條土路上。還沒有到出事地點，李華龍遠遠地看到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同時還聽到人群裏他大嫂呼天喚地的哭嚎聲：“我……滴……媽耶！你……怎麽……就這麽走了……耶……，這叫我……怎麽活……耶……”聲音凄慘，跟死了親娘似的。
跑到近前，衆人一看是他哥倆來了，趕緊讓開道路。
李華龍撲至近前，果然見有一個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她的身邊還散落着幾打黃紙，不遠處還有一個紙燈籠。
看到這一幕，李華龍的眼睛頓時就睜大了，那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不正是自己的老娘嗎？
李華龍正在發愣，突然感到脖領子一緊，然後聽到他大哥怒吼：“看到了吧！還敢說昨晚媽一直跟你在一起？”
李華龍徹底懵了。
他想不明白，昨晚他和母親回去後，明明母親一直坐在自己不遠處啊，算算那個時間，應該馬上就天亮了，如果母親想要買東西，等天亮不是更好嗎？可是她爲什麽還要摸黑，提着燈籠再出來，還死到這裏呢？
看現場模樣，老太太顯然又過來買黃紙了，可是先前他明明聽老太太親口說，她已經買完紙，并且燒過了啊。既然如此，老太太又出來買紙做什麽？
李華龍頂着滿腦子漿糊，木然地推開他大哥，眼睛往周圍瞧了瞧，一眼就看到開小賣部的老關太太，在這一片，個人開小賣部的隻有她一家，老太太晚上出來買紙，根本就不可能上别人家去。
“關嬸，我媽第二次到你這來是什麽時候？跟你說什麽沒有？”李華龍沒管大哥再一次上前糾纏，而是又推開他走到老關太太跟前。
老關太太聞言一愣：“你媽就半夜來過一次啊！他說你沖到啥了，想買點紙幫你送送，然後就走了啊！”
聽老關太太這麽一說，李華龍又迷糊了：“就來過一次？還是半夜？”
“是呀，是呀。”老關太太一個勁兒點頭，然後把腦袋湊到李華龍跟前，低聲問：“我說小二子，你是不是惹到啥人了？”
李華龍搖頭：“沒有啊，關嬸你怎麽這麽問？”
老關太太道：“昨天你媽從我這出去以後，我好像隐隐約約地聽到你媽跟人說‘有什麽就沖着我老太太來，别去再糾纏我兒子’，然後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聽到老關太太這話，李華龍整個心都跟着哆嗦起來，别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還不知道嘛，看來昨天老太太有事瞞着他，肯定她在買黃紙之後也看到那東西了，不過老太太怕他害怕沒跟他說。
雖然不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李華龍本能地感覺，老太太的死肯定和他有直接關系。
想到母親對自己沒有絲毫要求回報的一腔熱血，在回想自己之前對母親的冷淡，憎惡，李華龍現在算是徹底地醒悟了。
“媽！是兒子不孝害了您呀！”李華龍再也忍不住眼淚，轉身“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母親屍體之前，掄開胳膊，對着自己的臉就是一頓猛扇，隻是片刻，李華龍的臉就全都腫了起來。
見他這樣，旁邊假惺惺抹着眼淚大嫂眼睛一下子就直了，這個小叔子她可是知道，一直不是什麽孝順的主，現在來這一出，不用尋思，肯定是給别人看的。
“兄弟呀！你也别太傷心了，咱媽已經走了，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把後事辦了吧！”大嫂用一塊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後伸手要攙扶李華龍。
對于這個嫂子，李華龍以前就不怎麽待見，現在一看，更是厭惡的不行，見大嫂想要拉自己，李華龍的火當時就上來了，他嫌惡地撥開大嫂的手：“你滾一邊走去，現在來裝孝子賢孫來了，早了你把我媽攆出來時幹嘛了，活着不孝，死了亂叫的東西。”
李華龍這話，他大嫂當時就不樂意了：“哎，你這個人是咋說話呢，我裝孝子賢孫，那你李老二自己說說，你又啥時候孝順過，自己都做不到，你還觍臉說别人？”
被大嫂一頓嗆，李華龍頓時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哎呀，到這時候你倆還有心情吵架，也不怕别人笑話？”李華龍大哥見老婆和弟弟吵吵起來了，趕緊上前解圍。
李華龍這時看到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再想起自己以前對老娘做的事，不由沮喪起來，隻好默不作聲和大哥一起找人辦喪事。
到了第二天，李家辦完了喪事，李華龍回到家，站在原本母親住的小屋裏，此刻再想起母親的音容笑貌，禁不住跪在空空的土炕前，放聲大哭。
到了現在，他真正地體會到了什麽叫“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的感覺了。不過到此時後悔又能如何，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時光不能從頭再來。
這天晚上，李華龍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了午夜，他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狗叫，那狗叫聲很奇怪，不是那種聽到動靜的狂吠，而是很有節奏感的，一聲一聲，不緊不慢的叫。
聽到這種狗叫聲，李華龍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因爲他以前曾經聽人說過，這狗叫也是有講究的。那就是：緊咬人，慢咬神，不緊不慢咬鬼魂！
想起前天晚上的遭遇，李華龍一下子緊張起來，難道那個水鬼又要來找自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