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呀！”

看到那張慘白的臉，李華龍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巨響，躺在炕上的身子，就像安裝了強力彈簧，“唰”地就彈了起來。

一瞬間，李華龍恐懼到了極點，連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二子，大半夜你怎麽啦？”這一刻，外屋傳來了老太太關切的聲音。

“媽，有……有鬼！”李華龍聲音打顫。

老太太的突然沉寂了一下，然後老太太道：“别怕，媽在這呢！”

話音未落，門外腳步聲響起，然後門一響，一個老太太光着腳出現在李華龍的視線中。

看到李華龍一臉驚恐的模樣，老太太一臉的擔心：“二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别怕，别怕！媽來了！”

看着一臉關心的老太太，李華龍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猛地揪了一下，眼前的這個走路都有些顫巍巍的老太太，瞬間就和以前那個寵着他，愛着他的那個女人重合了起來。

在這一刻，李華龍才發現自己自長大成人之後，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正視眼前這個，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拉扯大的女人了。之前在他的眼裏，這個老女人，隻是一個累贅，一個老不死罷了！

但是此刻，老太太臉上毫不掩飾的關心，讓李華龍心神震動，一瞬間，他站在那，連剛才的恐懼似乎都忘了。

看兒子突然看着自己不說話，老太太一下子慌了，她邁着那雙小腳，顫巍巍地撲倒炕前，爬上炕，一把就抱住了李華龍，驚恐地叫喊着：“二子，你怎麽了，可别吓唬嗎呀！”

“媽——”李華龍一把抱着自己老娘的身子，不知道悔恨，也不知是恐懼，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二子，你到底怎麽了？”老太太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以爲兒子隻是做了噩夢。

經過老太太的提醒，李華龍猛地想起剛才在外面出現的那張慘白的臉。

他身上哆嗦了一下，馬上放開老太太：“媽，剛才我看到鬼了！”

“什麽？”老太太一愣，忙伸手在李華龍的額頭摸了摸：“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不是，不是，剛才——”李華龍說着，膽兒突地再次看向窗戶方向，但是他随即聲音一滞。窗戶外一片漆黑，哪還有那張恐怖的白臉的影子。

看到李華龍眼神驚恐地看向窗戶，老太太也不由自主地順着李華龍的眼光看去，不由奇怪地問道：“兒子，你在看什麽？”

“媽，剛才……我看到鬼了？”

“看到鬼了？那你剛才回來時的樣子……，快跟媽說說，你到底看到啥了？”看到兒子現在吓成這樣，老太太本能地感到事情絕對不是做夢那麽簡單了。

“我剛才……”李華龍再看看窗戶，确定那張白臉确實不在了，就把剛才遇到的怪事開始詳詳細細地給老太太講。

“你是說你看到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黑影在地上爬？”剛聽個開頭，老太太好像是想到了什麽，身子一震，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

看到老太太顔色大變，李華龍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瞬間就開始慌亂起來：“媽，怎麽，那東西你知道？”

老太太緊張地盯着李華龍：“二子，你跟媽說，那東西像不像有個人在地上爬？”

李華龍想了一下，搖頭：“不像，要是人的話我怎麽也能看出來，哦……那東西的外形挺怪的，好像隻有一對前腿的樣子。”

聽李華龍說出這話，老太太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來，語氣中充滿了恐懼：“那就不錯了，我說前兩年怎麽又聽說二龍泡淹死人了呢，原來那裏的水鬼又出來了！”

老太太說這些話李華龍一點都不懂，不過看老太太身子跟打擺子似的抖成了一團，頓時意識到事情絕對不是自己撞鬼那麽簡單了。

“媽，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都快跟我說說啊！”

老太太緊盯着李華龍：“二子，你想想，那個黑影像不像一個隻有半截身子的人往前爬啊？”

“這個——”經老太太這麽提醒，李華龍再次回想黑影的樣子，果然，越想那個黑影的動作，就越和一個隻有半截身子的人爬動形象相吻合。

“行了，你就别尋思了，你遇到的肯定就是二龍泡爬出的水鬼了！”看到李華龍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老太太已經不需要從李華龍嘴裏得到答案了。

“可是，按道理來說你沒有冒犯它，暫時它應該不會纏着你猜對啊？”

聽老太太說出這句話，李華龍眼睛當時就瞪圓了。聽老太太的意思，那東西雖然很邪門，但隻要不去惹它，它一時間也不會搭理自己，可是剛才——

想起自己那用盡全力的一鐵鍬，李華龍差點給自己兩個嘴巴。

“二子！”老太太看到李華龍顔色更變，一把就抓住他的胳膊：“你剛才不會……不會……”

“媽，我以爲那是鎮子外面跑來的野獸，我給了它一鐵鍬！”

“完了！”聽李華龍說出這話，老太太腿一軟，一下子就癱在了炕上。

“媽，媽！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可别吓唬我啊！”李華龍有些急了。

老太太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十歲，她喘了幾口氣：“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看來我得給你講一件發生在四十年前，咱們這一件水鬼殺人的事了。這事，當年鬧得很兇，人死了一個又一個的，要不是鎮裏來了一個道士出手，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不過當時大家都說那個水鬼已經被道士收走了，沒想到事隔這麽多年，那個水鬼竟然再次出現了。看來當年的那個道士也隻是把水鬼鎮壓而已啊。”

“說起來今天的事也怪我，這事你大哥小時候聽說過，但是那時我總怕故事裏的情節吓到你，就一直一直不讓家人給你講，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要是早知道有今天，還不如當時……”老太太一臉後悔。

“媽，你到底要說什麽啊？”李華龍有點急了：“什麽水鬼，道士的啊？”

“四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