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四圈!”李華龍把手中的麻将牌往桌子中間一推,不服輸地道:“他娘的,我就不信了,我點子能一直這麽背。”
“不玩了,不玩了!”坐他旁邊的趙瘸子把牌往桌子一推:“還玩?你有錢啊?都借我兩塊錢了。”
“你再借我兩塊,沒準這幾把手氣好,又撈回來了。”李華龍道。
“那你如果再輸呢?”
“哪能手氣總那麽背?”
見李華龍還想墨迹,趙瘸子的老婆說話了:“還玩什麽玩,你們不睡覺,老娘還睡呢。趕緊的,收拾收拾滾蛋。”
趙瘸子一副“你看到了吧”的表情,顯得很無奈。
怕老婆的慫蛋!李華龍腹中暗诽。
不過李華龍知道趙瘸子的老婆厲害,既然她發話了,今天的牌局肯定是黃了。沒辦法隻好把桌子旁邊的一杯茶水一口灌進肚子,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了趙瘸子的家。
“記得下回多帶點錢!”
聽到趙瘸子的喊聲,李華龍啐了一口:“滾犢子,老子還能總把輸給你們啊!”
和另外兩個牌友分開,李華龍奔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此時天色剛過午夜,觸目所見,到處都是一片漆黑,隻是偶爾會從遠處傳來幾聲不緊不慢的狗叫聲。
“娘的,最近怎麽了?怎麽逢賭必輸,難道是我走了背運?”
李華龍這人沒有别的嗜好,就是好賭,就因爲他賭性不改,他老婆再三勸阻不成,一氣之下,在三年前跟他離了婚,自己領着兒子獨自過日子去了。現在和李華龍一起生活的,就隻有他快七十歲的寡母。雖然李華龍的母親也經常說他,但是本來就不孝順他,在賭瘾深陷時又何能聽得進去?
李華龍的家離趙瘸子家不遠,他走了一會兒,自家的大門已經遙遙在望了。
“娘的,我上哪再弄點錢回本呢?”眼見着快要到家了,李華龍一邊走一邊琢磨。
因爲李華龍不務正業,成天的沉迷于賭博,知道李華龍爲人的人早就不願借錢給他了。
大家都知道,李華龍這人是屬于賭瘾特大,但是牌技實在是不能讓人恭維,除非他點子特别好,否則的話,幾乎是十賭九輸,在小鎮的賭徒中,提起李華龍誰不知道這是個散财童子。
李華龍想了半天,把自己的那些親戚朋友一個個在能借到錢的名單中劃掉,最後他确認,他認識的這些人怕是一分錢也不能借給他了。
“看樣子還得在家裏的那個老不死身上下手。”最後,李華龍把心思放到了自己的老娘身上。李華龍知道,自己老娘應該還有點棺材本的。
主意打定,李華龍的腳步似乎輕快了很多,眼見着馬上就要進家門了,他突然看到自家大門前似乎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慢慢地,悄無聲息地爬過去了。
李華龍揉了揉眼睛,确認沒有看錯,不由心裏納悶:看那東西的高矮,好像是一隻豬,或者一隻大一點的土狗,但是看形狀,卻絕對不是豬狗。
難道是從鎮外跑進來的野獸?可是……鎮裏沒聽誰說附近有什麽野獸出沒啊!
李華龍眼睛一轉,頓時就起了心思:不管那是野獸還是家畜,這半夜三更的,如果自己用家夥把那東西給敲死,看那個頭,足夠自己吃個十天半個月的。
要知道這個年代,物質生活可是十分匮乏的,不逢個年節,一般人家哪有多餘的錢買肉吃。
想到這,李華龍緊走幾步鑽進自家院子,他記得清楚,院門處有一把鐵鍬,要是他老娘沒有收拾院子的話,那把鐵鍬肯定還在原處杵着。
現實果然沒有讓李華龍失望,進了院子,他很容易地找到那把鐵鍬,然後轉身快步出院,順着剛才看到的那個東西前進的方向摸去。
沒走出多遠,李華龍果然再次看到了那個東西,雖然他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半天,但是他還是辨不清那到底是什麽。
“這是個啥玩意兒啊?”李華龍拎着鐵鍬在後面跟着。因爲這裏是居民區,李華龍怕自己一鐵鍬下去沒把那東西砸死,那東西叫喚的話肯定會驚醒許多人。要是那東西要是鎮外溜進來的野獸還好,要是誰家的家畜,怕是他便宜肉吃不到,還得到笆籬子裏吃窩頭。
不過接下來,李華龍的心一點點地放了下來,因爲那東西并沒有鑽進那個居民的家,而是徑直朝鎮外爬去。
李華龍暗自慶幸,不由想自己是不是要時來運轉了。出去玩幾圈麻将,回來竟然還能碰到溜進鎮子裏的野獸,要是真的轉運,大概以後玩牌就能大殺四方,赢錢赢到手軟了。
出了鎮子,李華龍看了看那東西前進的方向,不由一愣,前邊那不是二龍泡的方向嗎,難道這東西是二龍泡那跑來的。
想起這幾年二龍泡裏有水鬼的傳聞,即便一向不信鬼神的李華龍也是不由在心裏打了個突。
人就是這樣,在黑暗中都會或多或少地引發心底的恐懼,李華龍當然也不例外。
一瞬間,李華龍遲疑了,有心上前一鐵鍬把前面的野獸幹掉,但是又怕那東西不是什麽野獸,如果那東西真的是從二龍泡裏爬出的,那他可就惹了大禍了。可是……如果這東西要真的隻是一隻野獸,那自己豈不是要把唾手可得的獵物放掉嗎?
遲疑了一會兒,李華龍猛地一拍自己腦袋:娘的,我怎麽這麽沒腦子,那東西要真的是水鬼,怎麽可能離開水跑到鎮子裏去啊!那東西絕對是野獸!
想到這,李華龍不再遲疑,反正這裏已經離開了居民區,也不怕野獸的叫喚引來鎮民了,于是,他緊走幾步,把手裏的鐵鍬高高舉起,然後對着那東西頭部狠狠地砸了下去。
沒有臨終的哀鳴,也沒有鐵鍬與動物骨肉猛烈撞擊時發出的悶響,李華龍就感覺自己的鐵鍬好像砸到了一團棉花上,還沒等李華龍感到奇怪,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就像是一個被砸破的氣球,就那麽在李華龍的眼皮子地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