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陽看了看周善福，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眼神瑟縮了一下，小臉漸漸蒼白起來。

周善福一看，知道這孩子已經産生了恐懼之心，于是柔聲安慰：“孩子别怕，剛才我聽你媽管你叫陽陽，我也管你叫陽陽吧。”

董天陽微微點了下頭。

周善福蹲下身子，然後對董天陽伸出了手：“來，陽陽，到我這來，别怕，有我在這誰也不敢把你怎麽樣！”

董天陽看了看父親，董軍眼睛一瞪：“讓你過去，你就過去！”

董天陽身上一哆嗦，趕緊低着頭走到周善福跟前。

伸手在董天陽的小手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後又回頭把何明喊到身邊，周善福道：“來，你和何明兩人說說，到底是誰出主意去的二龍泡，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不過，我們可不希望看到有說謊的孩子，再說了，你們昨天商量着去二龍泡時，可是有不少同學都聽到的，如果你們誰要說謊的話，我們隻要找到當時在場的同學，你的謊話肯定會被揭穿，到那個時候，你們爸媽要打你們我可是不攔着啦。”

沒等董天陽回話，何明大聲道：“我肯定一句謊話不說。”

“我……我也不說！”董天陽有些心虛地看了看自己父親，低聲道。

看着董天陽畏畏縮縮的模樣，董軍心頭頓時不由自主地跳動了幾下，以他對自己兒子的了解，怕是這回的事，真的是自己兒子理虧。

“那好，那就陽陽先說吧，中間有遺漏的地方何明補充，放心，不管誰對誰錯，我都會讓你們父母不打你們的。”

聽到這話，董天陽馬上把目光看向父親，董軍這下更加确定了，這事肯定是自己兒子的不是。

但是董軍老婆确實不這樣想，她看兒子總偷眼瞅丈夫，就以爲是董天陽是看到父親被打成這樣，怕說了真話，會讓父親更吃虧。

“陽陽你别怕，你就實話實說，我就不信了，他們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還敢耍流氓，他們要是再敢動手，一個個我都讓他們蹲笆籬子去。”董軍老婆給舞着拳頭兒子打氣。

“你給老子閉嘴！”董軍的臉都快綠了。

董軍老婆的聲音一下子噎到了脖子裏。

“陽陽，實話實說我不打你，但是你要是敢撒謊的話，回去看我不把你的皮剝下來。”董軍道。

董天陽縮了縮脖子，然後就開始講昨天發生的事。

董天陽和何明相互補充着把所有事情經過說完之後，現場一下子就寂靜下來。

半晌，一個女人突然瘋狂地大叫：“不可能？我家陽陽怎麽可能說謊，肯定是你們威吓我兒子了，陽陽，你說，是不是他們強迫你這樣說的？”

“憑什麽你兒子說話就都是真話，我兒子說話就是撒謊，既然你要是不信，不是有那麽多同學能作證嗎？敢不敢跟我們一個個對證去。”

聽董軍老婆到了這程度還死不認賬，姜雪出離憤怒了。

“去就去，反正我兒子就不可能撒謊！”董軍老婆脖子一梗，毫不退步。

“董軍，你怎麽看？”周善福沒管在那争吵的兩個老娘們兒，而是把目光轉向董軍。

董軍站在那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到了此時他還能有什麽話可說，見自己老婆還在那強詞奪理，不由把一腔子怒火都發在了自己老婆身上：“給老子閉嘴！”

見董軍是一副要服軟的架勢，董軍老婆眼圈一紅：“怎麽你也不相信自己兒子，那可是你的種啊！”

“我讓你閉嘴！”董軍眼睛瞪了起來。

“你就知道對我兇！”董軍老婆眼淚落了下來。

“周書記，我承認，這次确實是我做的太過了。”董軍倒也不是死鴨子嘴硬的主，直接承認錯誤。他看看還站在那裏的何太平夫婦，伸手對着自己反正就是幾個嘴巴，這幾下當真地沒有絲毫留下餘力，本來就被何太平打壞的嘴角，頓時又流出血來。

“何大哥，何大嫂，這次是我董軍做事孟浪了，沒啥說的，好漢做事好漢當，我把你家造成這樣，我認賠！你們要是感到不滿意的話，我董軍這二百來斤就在這，你們打我一頓，罵我一頓我啥說的沒有。要是還不滿意，我身上你看上哪個零件了，不管是手是腳，你們一句話，我董軍自己替你們取下來，絕沒有二話。”

“我要是挖你的心你也給我挖出來啊！”姜雪想起想起董軍說話的下流，冷嘲熱諷道。

“何大嫂，你說的算！”董軍表現的十分光棍。

“還是我說兩句吧。”周善福見何董兩家有點僵持，拍了拍身前的兩個小家夥，上前道：“董軍啊，要說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也不是我說你，你說你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做事怎麽也跟個孩子似的。你自己說這事複雜嗎？隻要你或者你老婆有一個人當時把事情問明白，能有現在這些事嗎？”

董軍面有愧色：“唉，周書記，事也已經做了，我現在就是後悔也沒啥用，您放心，該賠的，我這人絕沒二話。”

周善福接着道：“再說了，你家孩子的命是命，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命了？昨天要不是何明，你家孩子就是别人趕到現場是估計也救不了了，前些年二龍泡出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哪個出事的人不是過好幾天才浮出來。就沖這點，哪管就真的是何明串掇你家陽陽去的二龍泡，你也不能鬧出這一出啊！今天要不是我碰巧來這，後果，你自己想想！”

一席話，說得董軍冷汗直流，他先前也是先入爲主，其實昨天來的時候他也沒抱着一定要把何明一家怎麽樣的想法，但是随即晚上遇到了水鬼登門的事，這才把矛盾激化。現在想起來，今天要是沒有周善福在場，以何太平的脾氣，沒準兩夥人真得鬧出人命來。即便是董軍鎮裏有人，但是攤上人命官司，也保不住他。

“行了，周書記，你别說了。”說着董軍走到何太平夫婦面前，腿一彎，“噗通”就跪下了：“何大哥，何大嫂，我這人就是個混蛋，你們想咋地，我董軍沒二話！”

董軍這一跪，何太平兩口子一下全愣住了。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事情到了這份兒，他們也是沒啥可說的了。再加上這兩口子吃軟不吃硬，見董軍都下跪道歉了，何太平二人對視一眼，頓時了解了彼此的心意。

何太平道伸手就把董軍拉了起來：“行了，話說開了就拉倒，我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事過去了就過去了。”

見何太平這樣大度，董軍更是不好意思。

剩下的事就比較簡單了，董軍找人修理被他們砸壞的大門家具，等一切忙活差不多了，都快半夜了。

回去的路上，董軍老婆還猶有不忿地道：“當家的，這事就這麽算了？我看咱家陽陽就是被他們強迫的，這口氣咱們可不能就這麽咽下去，要是你去找錢二……”

話音未落，董軍一巴掌打過去：“都是你這個臭娘們，當時你多問幾句話會死啊，這下好了，救命恩人的家被我差點給平了，話傳出去，我他娘的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主兒，你讓我今後怎麽在社會上混？”

董軍老婆當時就哭了：“你兒子被人冤枉了，你打不過人家就隻能拿我出氣！”

“啪！”又一聲響亮的耳光劃破了夜晚的甯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