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蹲守的青年見郁澤過來,吓的差點把端在手裏的相機摔了。
他提着心轉頭就跑。
“站住。”
背後的聲音冰冷入骨,煞那間穿過灌木和花草,直刺耳膜,青年的呼吸攸地一滞,僵在了原地。
多年的職業經驗告訴他,走了絕對會比現在更慘。
郁澤伸手,冷冷的說,“給我。”
青年抖着手把相機遞到半空,“郁……郁先生,我……我也是混口飯吃……”
郁澤的新聞是圈内最忌諱也最有價值的,所有人都默認的不去招惹,他自認爲自己沒那個命,所以從來不碰。
但是雇主給的價太誘||人,他的女朋友又天天念叨想有一套屬于他們的房子。
原以爲是走大運,不但抓到郁澤和當紅影星豐柏煜,制片人李潤,還有瑞陽集團太子爺張一北幾人出入高檔會所。
還讓他拍到女星周子知和郁澤在一起的驚天大爆料。
興奮的他沒留神,從天堂跌進了地獄。
郁澤面無表情,“心态不錯。”這時候還能走神,有點本事。
青年不停吞口水,“郁先生,我是苦中作樂。”
看着相機裏的照片,郁澤的目色漸漸覆上陰沉,“你的技術有待提高。”
青年的聲音開始抖,這個人身上散發的壓力讓他害怕,“是,是,那我回去好好練練,就不打擾您了。”
郁澤的薄唇開啓,念出四個字,“江城日報。”
青年的膝蓋一彎,腿肚子打擺,他的兩眼閉了閉,一口氣說,“是安意如出高價買你的新聞!”
郁澤的手一松,相機砸到地上,外殼碎裂,他淡聲說,“你可以走了。”
青年掉頭就跑,媽||逼,真不該做白日夢,現在好了,一天勞心勞力,半粒米沒進,什麽都沒落下。
不遠處的周子知沒過去,她隐約猜到了什麽。
這個插曲沒有影響郁澤和周子知的獨處,兩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肩挨着肩。
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方面天生不同,除了性别,以及身體構造之外。
“好吵,子知,我們換一個台好不好?”
“那換一個。”
“子知,兇手明擺着就是他的兒子。”
“不看了。”
周子知把遙控器往茶幾上一丢,習慣劇透的郁總摸摸鼻子。
“晚上我見柏煜了,還有兩個朋友。”
周子知扭頭,等着下文。
“随便聊了聊。”郁澤剝||着橘子,“有個叫李潤,你聽說嗎?”
周子知一愣,“李潤?挺有名氣的制片人。”
她感到詫異,那個李潤的報道經常有,出入某些夜||店的場面很多,都是和誰誰扯上關系,又和誰誰分了,基本全是感情生活。
沒料到他竟然是郁澤的朋友。
下一刻,周子知心下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圈子裏的人本來就有多面,她又何嘗不是。
郁澤把橘子遞到周子知嘴邊,直截了當的說,“我打算讓你們見一面。”
張口吃了橘子,周子知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唱歌的條件是差了些。”
不是一些,是差到一個連他都不知道怎麽處理的地步,郁澤不能讓她有一點難過,安慰着順毛,“會有辦法的,找李潤問問。”
周子知沒拒絕他的好意,“那你安排吧。”
既然喬四計劃了給她出唱片,那麽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棄。
“别給我吃了。”周子知拿走郁澤手裏的橘子,她盤着腿,“郁澤。”
閑不下來的郁澤捏着她的手給她剪指甲,“嗯?”
“你喝的有點多了。”周子知說,“少喝酒,過過嘴瘾就好。”
她說完又有點尴尬,管的是不是有點多了,這個男人會不會不高興?
誰知郁總笑着接受,“好。”他摸了摸掌心裏的手,“我答應你,以後我會少碰。”
周子知把眼睛從電視移開,她看着身邊的男人,忍不住翹起唇角,“等會我也給你修剪一下。”
“如果你感動了。”郁澤低笑,“我更希望你對我做點别的。”
周子知别過臉,耳尖微紅,“那沒有。”
郁澤歎息,“小氣鬼。”
兩集連續劇結束,周子知睡着了,郁澤動作輕柔的把她抱起來,慢慢走回房間,輕放到床上。
他俯身,手撐在兩側,凝視着周子知熟睡的樣子,許久過後,湊近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停住輕輕蹭了蹭,“晚安,寶貝。”
那晚風平浪靜。
安意如心神不甯,她聯系那個記者,發現打過去的号提示是空号,打聽了才知道對方辭職了。
她又費了點功夫了解情況是那人回了老家。
太突然了,當時談的時候,她看出對方在聽到酬金時的貪婪,既然有所求,就不可能輕易放棄。
怎麽一天時間,說走就走了?
難道是被郁澤發現了?
不會,安意如很快否定,如果被郁澤發現,肯定會來找她了,不至于這麽安靜。
安意如揉着額角,昨晚閱銘又沒回來,待會他來片場,要問問是怎麽回事。
“小劉,水。”
助理小劉立刻去拿杯子倒水,“意如姐,給,水有點燙。”
安意如把杯子端到嘴邊,下一刻她燙的把杯子扔出去,“這麽燙你遞給我幹什麽?想燙死我嗎?”
小劉委屈,“意如姐,我剛才……”
她忽然停了聲音,沒再解釋,不管錯沒錯,都不能反駁。
安意如剛才那一下把小手指的指甲斷了,吭吭哧哧的,她的心情更加差,全發洩到小劉身上,小劉垂着頭一聲不坑。
鄭潔從門口進來,臉色非常難看,而另一邊的孫亮在她前一步到安意如面前,将拿着的手機轉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
一張像素不怎麽高的照片,恰好能分辨出裏面的人,何閱銘和女大學生在車裏激吻。
安意如的眼睛瞪到極緻,有些恐怖,她呆滞的杵着,活像個被人捏住脖子的野雞,滑稽可笑。
鄭潔上來說,“孫導,媒體向來都喜歡玩這種把戲。”
孫亮說,“你想告訴我,這是合成?”
鄭潔點頭,“是那樣。”
懶的管這些破事,孫亮問,“何閱銘在哪?八點開工,他人呢?”
安意如掐着手心裏的肉,平靜的說,“孫導,他昨晚一直在家,這照片是假的。”
“我不管真假。”孫亮說,語氣不好,“我就想知道他什麽時候過來?今天的戲還拍不拍了?”
安意如笑的毫無破綻,“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她害怕郁澤抓住的那些把柄,但是事情如果真的抖出來,她也有很多辦法給自己洗白,問題說大很大,說小又很小。
可是……
一攤上閱銘的事,她就會失去理智,隻有痛苦。
那是她身上唯一脆弱的地方。
孫亮一走,鄭潔的眉頭就蹙了起來,“意如,我們必須快點走,記者可能已經來了。”
安意如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都冷的發抖,“鄭潔,我打他電話沒人接,你打一下看看。”
鄭潔說,“早就打過了,也聯系不上。”
她提醒精神不太對的安意如,“先離開這裏再說。”
片場外沒有任何異常,安意如一出來,就有許多記者從各個躲藏處冒出頭,一窩蜂的圍上來,七嘴八舌。
“安意如,你的男朋友何閱銘背着你和别的女人親熱,請問這件事你怎麽看?”
“何閱銘有了新歡,是不是說明你們關系不合?還是已經分了?”
“你不敢承認,是心裏有鬼嗎?”
“這是不是你們爲了電影的宣傳炒作?”
“你跟何閱銘不是同居了嗎?那現在是打算怎麽處理?”
“安意如,請你回答!”
“讓開!”鄭潔臭着臉,“讓一下!”
小劉提着大包小包,衣服被拉被拽,在這種陣勢下自顧不暇。
幾個保镖護着安意如往前走。
安意如用手擋住臉,身形驚惶,她長這麽大,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狼狽。
沒過多久,安意如接到家人的電話,她把手機砸向車壁,抱着膝蓋縮在椅子上。
鄭潔看她這樣,“我留下來。”
安意如把臉上的發絲魔開,“不用,你們都走,我等閱銘。”
她避開了蹲在那裏的狗仔,快步打開家門。
玄關的鞋子放的好好的,何閱銘沒回來,安意如坐在沙發上,她從白天坐到天黑,再到天亮。
一天一夜的等待,隻等來了不堪的憤怒和苦澀的悲戚。
“啊——”
安意如的神經崩潰,她把整個家砸的支離破碎,瘋了。
而另一邊的車裏,周子知和郁澤四目相視,“你瞞了我多少?”
郁澤低頭點煙的動作一頓,“什麽?”
“郁澤。”周子知蹙着眉心,“是你說我們要坦誠相待的。”
她側過頭,将手機的報道給郁澤看,“我對你坦誠了,你呢?”
郁澤将嘴邊的煙夾在指間,“子知,你怪我。”
他的聲音裏透着委屈,周子知梗了一下,“不要轉移話題。”
郁澤揉着眉心,“你想知道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