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病房裏,安意如躺來床上,手放在腹部,面色蒼白,如同鬼魅。
她剛出道那段時間做過幾次人流,醫生說再懷上不易,這些年過去,她根本沒想過自己的例假延遲是有了孩子。
當時血流出來,安意如又怕又難過,她知道這個孩子沒了,她這輩子恐怕真的再難有了。
她恨周子知。
如果不是周子知,她不會去對方工作室,也就不會發生意外,那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知道自己懷孕了,一定會拼命保住她和閱銘的第一個孩子。
有了孩子,閱銘有可能會重新對待他們的關系。
一切全沒了,都是因爲周子知。
安意如氣的牙齒打顫,姣好的面容籠上扭曲的恨意,周子知,你怎麽沒在那場車禍中死去。
何閱銘背對着安意如,平靜的說,“我記得我們一直有采用安全措施。”
“怎麽?你在懷疑我嗎?你當我是什麽人?”安意如說,“我隻跟你。”她拔高聲音,“何閱銘,我安意如隻跟過你!”
何閱銘擰着眉鋒,冷淡的說,“事情已經發生,子知那邊你沒必要咄咄逼人。”
安意如渾身發抖,“何閱銘,周子知把你的孩子弄沒了,你竟然還爲她說話,你是不是人啊?”
何閱銘轉過身,黑沉的目光盯視,他緩緩開口,語氣裏聽不出情緒波動,“安意如,真的是她嗎?”
安意如心裏一顫,她的手在被子裏攥在一起,“難道是我自己害死孩子的嗎?啊?”
何閱銘沉默了下來。
他的突然沉默更讓安意如慌亂不安,人在心虛的時候往往都不可能冷靜的下來,“是她,她恨我們背叛了她,要上來打我,她用力把我推到地上,我們的孩子沒了……”
安意如語無倫次,漏洞百出,她的演技終究還是離那張臉差一個檔次。
何閱銘依舊什麽也沒說,他的視線從安意如臉上移開,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安意如在過于寂靜的氛圍下顯的很慌,她掙紮着想坐起來,可是身體的不适阻止了她的動作,她狼狽的躺回去。
而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就站在床對面,至始至終都無動于衷,這樣的凄涼如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在安意如的心口一刀刀剮着挖着,鮮血淋漓。
“你出去,我想休息了。”
何閱銘擡腳離開,毫不停留。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門反彈了一下,安意如無聲的笑笑,一滴眼淚滑到耳後,何閱銘,你的無情從來都隻對我。
門外傳來腳步聲,随之而來的是半掩的門響起扣扣聲,安意如眼睛一亮,她在望見來人時怔住了,反應過來後立刻去摸臉,将貼在上面的發絲弄到後面去。
男人冷硬的五官寒氣逼人,他一手抄在西褲口袋,一手拿着兩個檔案袋,不鹹不淡的說,“安小姐,冒昧打擾了。”
安意如露出一抹笑,“郁總,我們見過幾面。”她疑惑的問,“不知道你來這裏是……”
郁澤拉開擺放的椅子坐下來,長腿交疊,筆直的褲線和整潔的褲腳勾出嚴謹苛刻的姿态。
“安小姐,我來是想跟你聊聊。”
聊什麽?安意如越發費解,下一刻她見面前的男人打開其中一個檔案袋,随後就聽見了讓她極度錯亂的東西。
“2002年4月15,安小姐在彙佳醫院做了一次人流手術,同年11月2号,安小姐在嘉德婦幼做了一次人流手術。”郁澤慢條斯理的翻到下面的資料,“2003年到2005年,這幾年裏安小姐又做過六次人流手術,不得不說,現在的醫療水平不錯。”
在安意如驚恐的注視下,郁澤打開另一個檔案袋,吐出的陰沉嗓音從地獄而來。
“2003年9月12,你和瑞祥的副總劉成在星海酒店住過一天兩夜,17号你和劉成在凱賓斯大酒店共度一夜,劉成因貪污案受審判刑,事後不久安小姐和世豪傳媒的制片華天出入帝苑山莊……”
坑長的一段小三故事後,郁澤将一疊照片拿出來,随意抽出一張,那上面是周子知和何閱銘親密挽着胳膊的照片,安意如走在後面,他們都一樣青澀。
而後郁澤從口袋摸出一支錄音筆,播出的是兩個女聲,聊的内容肮髒粗俗,安意如臉上的表情猶如見了多麽恐懼的東西。
她再看面前的男人,比鬼還要可怕。
郁澤将兩個檔案袋一收,面無表情的看着安意如,“安小姐的生活可真精彩。”
安意如的臉色已經白裏泛青,她的面部肌|肉拉扯,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聲音抖的不成樣子,“郁總對我這麽特别照顧,還真是意外。”
“我也很意外。”郁澤撩起眼皮,目光淩冽,“安小姐要爲難我的女人。”
安意如抽了一口氣,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周子知怎麽可能會和這個人走到一起?閱銘知道嗎?安意如想笑,她應該高興,因爲周子知不會跟她搶閱銘了。
可她更多的是嫉妒,周子知憑什麽可以擁有這些?
“不巧,這家醫院是我旗下的産業,更不巧的是。”郁澤的唇角勾出一個森冷的弧度,“我聽說你要她給你下跪?”
安意如的嘴唇哆嗦,“沒……沒有的事。”
郁澤雙眼一眯,他挑了挑眉,“那興許是我聽錯了。”
安意如幹笑,“是,是。”
郁澤扯了一下嘴皮子,“安小姐要多保重身體。”
安意如狠狠的打了個寒戰,臉慘白。
“不打擾安小姐休息了。”郁澤站起身離開。
安意如呆滞的看着天花闆,她抓緊頭發尖叫,“啊——”
她不甘心。
郁澤去了周子知那邊,他将車子停好,邁開的腳步在看見對面的何閱銘時頓住。
公寓樓底下,兩個男人四目對視,隔着凝結的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