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容本來還不待見陳遠,可是在看到謝楚以後,一比較,就覺得順眼多了。
畢竟陳遠雖然年紀輕輕,事業才剛剛開始,家世普通,但貴在他的人品沒有絲毫問題,出事作風也好。
謝楚就不同了。
現在老實了,不代表過去發生的就不存在了。
邱容闆着臉,“他怎麽來了?”
郁成德說,“我叫他來的。”
“箐箐的意思。”
邱容不信,“她說了?”
“這還用說?”郁成德說,“她臉上寫着。”
他在箐箐那邊住過一段時間,跟謝楚每天打照面,什麽都看在眼裏。
生日年年有,也不是非要辦這麽大,依照郁成德的個人想法,一家人在一起吃個飯就行了,但是他姓郁。
就連生日就還得附帶上要爲了跟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以及一些親朋好友,權貴名流叙叙交情。
見一個老友過來,郁成德邁步迎上去,“好久不見。”
邱容也去招待客人了,沒功夫多想别的。
她前幾年常糾結,唉聲歎氣,現在冷靜多了,一年又一年,她也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一進來就遭受冷落的謝楚孤零零的站着,傭人不時路過,紛紛看兩眼,然後低頭快步走,什麽咎由自取,活該,自食其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隻要是那類的,都可以往謝楚身上丢,毫無違和感。
謝楚雙手抄在西褲口袋,無聊又尴尬,但他沒露出來,面上一派從容随意,好歹是影帝。
昨天接到郁成德的電話時,謝楚是有點驚訝的。
時間流逝的太快了,所有東西總是在不經意間成爲過去,他和郁箐做了快兩年的鄰居,期間他爬陽台爬了不下十五次。
幾乎都是因爲郁箐生病。
命大,運氣好,他還活着,好好的。
謝楚歎息,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郁箐當初因爲孩子的事,傷了身體。
過去的已經改變不了,他能做的,就是把剩下的時間都給郁箐。
這兩年裏,郁箐結交過一個異性朋友,雖然不是男女朋友,但也夠讓謝楚有危機感了。
他時常開車跟着,像隻被丢棄的流浪狗。
有次謝楚撞到那男的扶着郁箐回來,郁箐神志不清。
他脾氣暴躁,當時沖上去了,那男的被他打的爹媽認不出來,他自己也在醫院躺了幾個月。
褲腿被扒,謝楚低頭一看,一個小女孩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是周子知和郁澤的女兒,郁随。
算算也差不多有兩歲了。
小時候長的像郁澤,五官長開了,倒是更像周子知了,看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就知道将來是個小美人。
小郁随把手裏的小黃鴨子舉的高高的。
謝楚挑起眉梢,“給叔叔的?”
小郁随大力點頭。
謝楚半蹲着,手掌蓋住她的發頂,輕輕摸摸,“随寶是不是覺得叔叔帥?”
小郁随說話還不太順溜,嘴裏重複蹦出疊字,“漂漂。”
謝楚忍俊不禁,對過來的周子知說,“你女兒的眼光非常好。”
周子知把還想扒謝楚褲子的女兒抱起來,她也是哭笑不得,按理說,這麽小的孩子是不可能能分辨出誰的顔值更高的。
但是剛才那個歡快的勁……周子知寵溺的摸摸趴在她肩頭的女兒。
“聽說你開工作室當老闆了,恭喜。”
謝楚說,報道說周子知是人生赢家,也的确是。
今年已經連續拿了幾個大獎,有個可愛的女兒,還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家庭和睦,事業成功。
周子知笑,“謝謝。”
工作室才剛開沒多久,也隻簽了一個新人,将來會怎麽樣,還未定。
謝楚說,“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有影帝這句話,等于在告訴周子知,友情出演什麽的,如果時間可以,他都願意。
周子知笑着說,“好。”
她抿抿唇,“大姐在二樓。”
謝楚撓撓眉心,又去輕捏小郁随的鼻子,“随寶,來,跟叔叔再見。”
小郁随害羞起來了,把臉蹭在周子知懷裏,當起了鴕鳥。
周子知,“……”
噗,謝楚哈哈大笑,“這性子像你還是像郁澤?”
見郁澤朝他們這裏走來,謝楚對他微點頭,打了招呼就走了。
郁澤跟周子知虐狗于無形,他不想被虐。
“你們剛才在聊什麽?”
郁澤說着,就把随寶抱住,臂膀肌|肉放松,動作熟練。
“随便聊了幾句。”
周子知很喜歡看郁澤抱着女兒,和女兒互動,那種畫面溫馨的讓她感動。
“柏煜呢?”
“在跟李潤他們聊天。”
周子知說,“我去看一下楠楠,她帶冒冒來了。”
“别去。”郁澤說,“我請了張立,他們一家在西邊那桌。”
周子知一愣,随即去看自己的丈夫。
郁澤一本正經,“獎勵留着,晚上給我。”
周子知無語。
“随寶乖,”郁澤親親女兒的臉,“不要拽爸爸的衣扣。”
小郁随揮動着兩隻手,在郁澤身上拍了好幾下,又拿小手去捧郁澤的臉,過去吧唧一下,塗了口水。
周子知的語氣佯裝酸酸的,吃醋,“難怪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
郁澤從鼻子裏發出一個聲音,“随寶,你媽媽一去拍戲就是幾個月,連老公孩子都不管了。”
周子知心虛的偏開頭。
簡餘的那部作品是她生完随寶後的第一部作品,很成功,在她的演藝路上添了最重的一筆。
那部戲的台詞複雜,前期準備和拍攝加在一起,她确實離家三個多月。
選的景點都很遠,她在那段時間隻見了随寶幾次。
周子知别過耳邊的發絲,她想,以後除非是足夠優秀的作品,能夠打動她,不然她是不會再離開孩子那麽長時間了。
想起拍完戲回來的那一天,孩子拒絕她的懷抱,周子知的眉間籠了濃郁的挫敗。
“七月我們出去旅行吧。”
郁澤看周子知一副期待的模樣,故意繃着的臉沒維持下去。
“嗯,去哪兒?”
周子知伸手,撫了撫郁澤的袖口,帶着無意識的撒嬌,“我們帶随寶去看海。”
郁澤難得見周子知這樣,心裏就像是被小刷子來回刷了一遍,他低聲道,語氣暧|昧,“回家再好好說。”
周子知,“……”
已經走遠的謝楚回頭看了一眼,他還挺羨慕,耳邊傳來一道女聲,充滿驚喜。
“謝楚,真的是你啊。”
伴随着聲音,身材高挑美麗的女人朝謝楚靠近,香軟起伏的身子欲要貼上去。
謝楚後退兩步,厲聲道,“别過來!”
女人臉上的優美笑容一僵。
如果不是追她的男人依然很多,她都要懷疑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謝楚,我們也好過一段時間,你怎麽看到我就跟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
一刻都不想跟舊情人多待,謝楚掉頭就走,步伐很快。
他已經重新做人了,媽的,誰都别想再破壞他跟郁箐艱難走到今天的局面。
女人一臉錯愕。
怕什麽?還是擔心别人誤會?
拐角處,郁箐跟郁願剛好經過,她們将那一幕收進眼底。
郁箐是個習慣不露聲色的人,剛才有一兩秒,她的眼中被一種東西填滿,那種東西像驚訝,又似乎是高興。
不管她承不承認,那個男人是和她最契合的。
這幾年裏,她選擇順其自然,得來的就是對方的融入,占據在她的生活中,無聲無息。
郁箐的眉頭輕擡,似是有些感慨。
“姐,謝楚變了。”郁願說,“你也變了。
這樣的變化不壞,是個很好的開端,他們都不再年輕,經曆了太多,也分享了喜怒哀樂,身邊的人來了,又走了。
最後留下的,沉澱的,都是最珍貴的。
郁箐将玫紅色披肩攏攏,不打算接話,而是問了别的,“你那個小男朋友人呢?”
提到愛人,郁願臉上的清淡褪去,蘊着溫柔,言語笃定,“來了很多媒體,都跟他有交集。”
正如郁願所說,陳遠跟自己的同行們聊天,完全就是被集體羨慕嫉妒,外加抱怨。
他今天出席的身份不是記者,而是郁家二小姐的男朋友。
李姐已經消化掉震驚的消息,“陳遠,你怎麽不進演藝圈?”
她補充一句,“能演。”
陳遠的嘴角抽搐。
大家都起哄,什麽時候能喝到喜酒。
郁家的女婿是他們同事,朋友,同行,挺有面子。
陳遠笑笑,“看情況。”
有人取笑,“我看陳哥就是個耙耳朵。”
他的話立刻得到大家認同。
陳遠的視線越過衆人,停在遠處和幾個人交談的郁願身上,和第一次見面一樣,光彩奪目。
他笑的幸福,“讓着老婆是應該的。”
生日蛋糕是郁澤定的,制作精美,最開心的就是小郁随了。
她開心,全家人都跟着開心。
周子知在小郁随耳邊,叫她給爺爺唱生日歌。
小郁随仰着腦袋看看大家,又去看她的爸爸媽媽。
郁澤跟周子知都用眼神鼓勵。
小郁随拽拽自己衣服上的大蝴蝶結,她走到爺爺身旁,認認真真的唱了起來。
她一唱,全場都寂靜了。
郁成德聽着孫女清脆的聲音,給他唱生日歌,他擡手抹眼睛,高興。
歌聲停止,祝福的掌聲響起。
媒體拍照合影的時候,郁成德的妻子兒女,孫女都在。
陳遠也被郁願拉着站在一起。
唯獨謝楚不在其中,他站在角落裏,身影孤單。
郁箐的目光掃過去,他們看着彼此,交錯的不止眼神,還有情感,那些年的好與不好都随着時光抹去了,餘下的隻有現在,和未知的将來。
察覺女兒的視線,郁成德忽然喊,“小謝,你也過來。”
很多人看着,邱容是給郁成德面子的,她端着雍容的姿态,嘴上什麽也沒多說。
謝楚的身子一震,驚喜,激動,他還是沒能掩蓋自己的情緒。
一道道目光投向謝楚,裹着各種心思。
謝楚走到郁箐身邊,他低着頭,眼底的感情激烈炙熱,郁願已經在前一刻給他騰出了位置。
邱容挽着郁成德,周子知抱着随寶,郁澤摟着她的腰,郁願倚着陳遠。
在閃光燈閃爍的那一瞬間,謝楚的手放在郁箐肩頭,郁箐向他那邊靠了一點。
鏡頭裏,一家人面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