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陽重新以一張紅面孔出現在視野中時,我胸前的佛光就黯淡了下去,并且,那棺材裏的黑煞之氣也開始減弱直至完全消失。
我瞠目結舌的同時,那些送葬的人也同樣瞠目結舌的看着我。
其中那手持靈幡的孝子還走了過來,感激地道:“多謝大師,多謝大師替我老爹消解了怨氣!”
我讪笑了笑,就忙低聲問地藏王:“喂,我可以下來了嗎?”
“可以了,不過大人以後還得小心才是,這棺材裏的怨氣雖解,您的好朋友耗子雖然也已經重生,但隐藏于此地的一得道老鬼卻冥頑不靈,貧僧剛才費盡心力,也沒能消解他的怨氣,隻怕他還會贻害人間,但我已動用佛法,讓他将仇恨寄于您身上,所以這得道老鬼要洩恨隻會去找你,到時候大人千萬得擒住他,我自會再來替他解怨。”
這地藏王說後,我就險些沒直接大罵他,這家夥也忒坑人了吧,沒經過我允許,就擅自将什麽老鬼的怨恨嫁接到我身上,這擺明了是讓我以後繼續招鬼嗎。
我很氣憤地從棺材上跳了下來,可就是這麽一跳,整個天地都變了樣。
送葬隊伍沒見了,連帶本來已經大亮的天又恢複到了黑夜裏,而且我胸前的玉佛也消失不見,因而,那一點微弱的黃光也消失不見。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我也懶得再走,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下去。
可我這麽一坐下去,就聽見咔嚓一聲,接着就感到身下一空,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然後就感覺自己吸了一鼻子灰,忍不住咳嗽起來,直到外面有些許弱光射進來時,我才發現自己竟坐在一滿是灰垢的地上,而我的兩邊則是一倒塌下來的石案桌,一香爐橫倒在地上,香爐裏沒有香,倒有許多蜘蛛網。
接着,我往上看去,卻是一模模糊糊的神像,分不清是道士還是和尚。
不過這神像很是殘破不堪,能看清這神像缺了一條胳膊,不過看那黑黢黢的樣子還是有些恐怖的,我忙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走到門外來,暗想自己怎麽來的這破廟裏來了。
風吹得廟門嘎吱嘎吱的響,也吹得我不住的哆嗦起腳來,我忙不疊地又躲回廟裏,心想好歹在這裏面呆一晚,等天亮些了再說吧。
但就在這時,廟門外突然燃起了一堆鬼火,火是白色的,火焰背後清晰看見的是一用青石修砌的墳墓。
且就在我看向那鬼火時,那鬼火裏突然冒出一個鬼影出來,還谄笑道:“屬下給大人請安了,大人想必是冷了吧,就用這火去廟裏燃一堆我吧。”
差點被這突然出現的鬼影給吓到的我,一聽見這鬼影自稱屬下,我就犯了疑:“屬下?你認識我?”
“大人不認識小的了嗎,小的就是白無常啊,這是地藏王菩薩的老廟一帶,小的的家也在這一帶,大人要不來小的這裏坐坐,隻是小的這裏冷了些。”
我沒想到這鬼影是白無常,不過一知道是白無常,我的心也放心下來,但一想到他剛才說着破廟是地藏王菩薩的老廟,我一下子就來了興緻,直接一腳将那廟門給踹開,然後搬起這破廟門就走到白無常的鬼火裏準備燒:“待我先用你這鬼火燒了這地藏王的破廟,然後再去你那裏看看。”
“用我的鬼火燒了地藏王的破廟?”
這白無常喃喃念了一句,突然就是一顆腦袋掉了出來,吓得我手中的廟門直接掉在了地上。
然後又見白無常忙不疊地從墳裏跑了出來,将腦袋一按上去就朝我磕頭道:“大人可使不得啊,您對地藏王菩薩有氣,但别拿屬下的鬼火去燒他的廟,到時候上面怪罪下來,屬下吃罪不起呀。”
見這白無常吓成這個樣子,我也隻好放棄了報複地藏王的想法,畢竟自己剛才被這白無常的樣子也吓得不輕,且忙舒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爲難你了,不過,今天晚上還真的有些冷,把你的鬼火再升大點。”
“好好!那屬下再去黑無常,讓他也把他家的鬼火升起來。”
這白無常說着就忙不疊地跑到旁邊另一做墳頭上去,對着那墳頭墓碑就是一陣猛踹:“老黑,快出來,别他娘的整天貓在屋裏摟着你那新得婆娘睡覺,不就是你後世子孫給你燒了個如花似玉的紙美人嘛,你用得着這麽癡迷嗎,大人可在這兒呢。”
黑無常還有婆娘,還是他後世子孫給他燒的一個紙美人?
我瞬間發覺這白無常的話語裏透露着很多信息量,心想這兩個在一直在我這冥界判官身邊當差的下屬居然過着這麽逍遙的生活,每月得了這麽多俸祿不用說,居然還能摟着什麽美人睡覺。
沒多久,就看見白無常踹的那座墳墓冒起一股黑煙,黑無常慌慌張張地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理順着長舌,就道:“屬……屬下,給大……大人請安。”
“好了,你就被吞吞吐吐的了,快些給大人升一堆鬼火!”
白無常這麽一說,黑無常就忙不疊地從墳墓裏掏出幾根灰白色的骨頭出來,然後橫鋪在地上,一吹就燃起了一堆熊熊的鬼火,不過,我反而感到更加的冷了,便道:“這鬼火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烤上去還是這麽陰冷冷的。”
“大人有所不知,這是我們鬼烤的火,自然是要陰冷一些,反正在這裏坐着也是受冷,大人要不幹脆跟着屬下進入裏面去看看,反正來了也是來了,屬下這裏可是存了好些後世子孫們逢年過節給我上的供品呢,大人這一路上爬山涉水的想必也餓了,也可以趁此充充饑。”
白無常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餓,便點頭道:“也可以,那我進你墳裏去看看。”
不得不承認,這白無常還是挺懂得享受的,一進入他的墳墓裏,就感覺像是進入了皇宮一般,四面牆壁挂滿了各種古畫真迹,兩旁也擺滿了一溜的金絲楠木椅,連帶正堂的大案桌上擺設的一對景泰藍大青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