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啊……莫問我啊!”(别問)王家康害怕地閉上了眼,臉色蒼白,他突然好恨這個世界,爲什麽要爆發喪屍危機?他突然好恨自己,爲什麽要這樣做。
“内幾母雞一價果過世界全部都系喪絲?”(你知不知道現在全世界都是喪屍?)
王家康突然‘啊’地慘叫一聲,嘴巴不停地抽搐,心裏又害怕又充滿了怨恨,“我錯哦,我錯哦……”
方莫眯了眯眼,心裏似乎有了一個論斷,繼續用不流利的粵語道,“内灑着那個人?”(你殺了那個人?)
王家康‘啊!’地一聲怒吼,兩眼通紅……他慌張的不得了,上半身趴在直升機的操作台上,将臉埋在兩隻手臂中間,右手不停地敲打操作台,“我唔系故意噶……”(我不是故意的)一遍又一遍地忏悔,“我唔系故意噶……”
方莫皺了皺眉又松開,身子往後輕輕一退,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如果他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這輛飛機不屬于王家康,它屬于另一個飛行員。王家康不是真的飛行員,他身上的那件橙色飛行服,是王家康從這個飛行員的身上脫下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掩人耳目,以‘遇到危險,可以乘坐飛機離開’之由,讓希爾頓酒店的所有人保護他。
誠然,王家康的這個辦法奏效了!因爲光頭不僅給王家康足夠量的食物,他還賞了王家康兩個女人……
坐在旁邊的瑞琪兒心裏好奇地直癢癢,她睜大那雙藍眼睛,一個勁地用英語問方莫,“你們倆剛才在說什麽?發生什麽事了?王家康爲什麽突然哭了?”
方莫沒有說話。
陳琳也實在覺得很好奇,用手拉了拉方莫的衣角,癟了癟嘴,做出一副撒嬌的模樣。
方莫笑了笑,望着王家康幾近崩潰的背影,用蹩腳的粵語說道,“我隻想幾發森咩業。”(我隻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王家康的上半身依舊趴在操作台上,這個秘密一直藏在他的心裏……已經很久很久了!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長着一顆毒瘤……黑色的毒液像是一條蛇,緩慢地在心髒上爬來爬去。他覺得很難受,這是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胸口好疼,呼吸困難。
方莫皺了皺眉,他從王家康的背影看出了一種負罪感,深深的負罪感,“内隻管挖我幾,我莫怪内。”(你隻管告訴我,我不會怪你。)
王家康深吸一口氣,趴在操作台上的身子擡起來,兩眼無神,“我怪我自己……”
瑞琪兒和陳琳各自古靈精地望了對方一眼,一臉期待地看着方莫,希望方莫可以充當翻譯,又或是用英語說出來。
瑞琪兒兩眼冒光,雙手做出祈禱的動作,“拜托了!王家康,請你說英語。”
方莫瞄了一眼不明故裏的瑞琪兒,“港。”(說。)
王家康無奈的搖搖頭,他知道方莫用粵語和自己對話,是不希望這兩個女人知道自己不堪的往事,他明白方莫是在給他留尊嚴,男人應該有的尊嚴,于是沒有理會瑞琪兒,用粵語對方莫說道,“我隻是從香港過來的打工仔,災難爆發的當天,我正好來希爾頓酒店送文件。後來突然有人沖出來咬我,是那個飛行員救了我。我幸存了,他被咬了!他不知道被咬之後,會被感染。于是拉着我一起上天台,要開直升飛機帶我離開。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因爲他還教我怎樣開飛機,他還和我分享他開飛機的經驗。可是……”
方莫輕聲歎了一口氣,眉頭微皺,“你灑着奎。”(“你殺了他。”)
王家康将背靠着椅子,閉着眼默默地哭了出來,“我錯哦……他真是一個好人,很好的人。沒有他的話,我早就被咬死了!”
方莫輕呼一口氣,扭了扭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輕輕地拍了拍王家康的椅子,用英語道,“你出來,我來開飛機。”
“方莫……你還會開直升機?”瑞琪兒和陳琳異口同聲地呐喊出來。這到底什麽情況?他和這個香港人用粵語聊了一會天之後,就會開直升機了?
逆天。
王家康已經哭得一臉鼻涕一臉淚……他很感激方莫不怪罪他,更感激方莫爲了不讓機艙的女人聽見自己的秘密,而用粵語和自己對話。
王家康覺得自己被尊重,被重視……
“多謝。”
陳琳和瑞琪兒目瞪口呆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王家康,有些崩潰,“到底發生什麽了?”
方莫沖王家康點點頭,用英語道,“這個秘密,誰也不要告訴。”
“why?爲什麽。”瑞琪兒聽見‘秘密’兩個字,心裏那個恨啊!她這輩子最讨厭别人瞞着她了!啊啊啊啊!瑞琪兒大聲地咆哮出來,好看的藍眼睛,怒視着方莫,“方莫,我恨你。”
方莫沒有理會瑞琪兒,而是拍了拍王家康的肩膀,用英語道,“快出來,我們趕時間去救瑞琪兒的哥哥。”
瑞琪兒聽見‘哥哥’二字,原本恨得不得了的心情,突然像是被一盆涼水潑下來。奇怪的是,她好像并不覺得難受,也不覺得害怕,更不覺得緊張。這種感覺很奇怪,她明明很擔心的哥哥,可是爲什麽會一點不好的情緒都感覺不到?
氣氛頓時變得很嚴肅。
“大家戴上耳機。”
方莫左手将一隻黑色的總距操作杆往上推,将旋翼拉力增大,使得直升機飛離地面。右手握緊座椅中央前方的操縱杆,動作熟練地挪動。腳蹬微微用勁……
“呼呼呼呼……”微弱的螺旋槳轉動聲音傳入耳朵。
機艙内所有的人,突然看見窗外地面慢慢地變遠,希爾頓酒店的天台,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外面的世界越來越小……
陳琳戴着大大的耳機,她從來沒有坐過直升飛機,也不知道爲什麽坐直升機的時候要戴一個耳機。覺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将耳機取下來,突然就聽見一陣巨大的‘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