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黑人科比瞬間臉色一變,心情突然沉到了谷底……
“嗬嗬……”戴爾猛地扭過頭來,他瞪大了那雙灰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黑人科比。他張開屍嘴,用那如鲨魚般的尖牙不停地撞擊着牙床!
“嗬嗬……”登時,那消瘦的身影,突然像是獵豹一般,猛地撲在黑人科比的身上,他的唇邊流淌出一種綠色的刺鼻液體。
喪屍。
“不,别開槍!”被喪屍壓在身上的黑人科比,雙手緊緊地握住喪屍的脖子,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方莫,别開槍!”
方莫皺住了眉,把舉起來的FN57放下。
“嗬嗬……”變成喪屍的戴爾,用那極度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黑人科比。那眼神懾人,怵目驚心,絲毫沒有人情味。在他的眼中,‘科比’,這個身材高大的黑人,已經不再是他的兄弟,不再是他的手足,不再是他的同鄉!
戴爾已經變成了喪屍,它的腦海中隻有動物最基礎的**,食物,鮮血!
嗜殺!
“嗬嗬!”喪屍就像一隻發狂的瘋狗,殘暴地将那鲨魚般的尖牙,瘋狂地朝黑人科比身上咬過去!
但是它的脖子,卻被一雙強有力的手,緊緊地撐住。
“嗬嗬……”
黑人科比嘴角劃過一絲殘酷的笑容,眼睛突然有些泛紅,“戴爾……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把你帶到美國來的……”黑人科比說完,松開一隻握着喪屍脖子的手,從自己的腰後拔出一把水果刀……
“求求你,一定要原諒我……但願,你能在天國和母親相遇……”黑人科比悲痛地說完,輕輕地閉上了眼,顫顫抖抖地舉起水果刀,猶豫了很久,才刺進了戴爾的太陽穴……
黑血嘩啦啦地砸在黑人科比的臉上,冰涼,腥臭。
方莫将頭偏開,面若寒冰,冷峻得徹骨……
其他人站在方莫的身後,不敢發出過多的聲音。大家都知道,變成喪屍意味着什麽……他們懂得,死亡對于活下來的人,又意味着什麽。
偌大的公寓裏,再次陷入了沉靜……
所有人都陷入了悲痛。
“咳咳……”咳嗽聲,在寂靜的世界,響起了。
陳琳出現在大家的視野,她依舊很美,如同蓮花盛開,纖塵不染。
她臉色蒼白,消瘦的身軀,穿着方莫那件很大的白色襯衣,肩膀上披着瑞琪兒爲她洗好的毛呢大衣……
她憔悴地讓人心疼,倔強卻又那麽地無助。
方莫大步朝陳琳走過去,但是陳琳卻像是受驚吓的貓,往後退了一小步,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别過來,也許……我會變成喪屍。”
“噓……”下一秒,方莫緊緊地抱住了陳琳,強大的身軀将那倔強而無助的女人,攬入了自己的懷裏。
陳琳踮着腳尖,臉上閃現出一種凄美絕倫的錯愕,她的呼吸仿佛停止在了這一刻,“方莫……”女人冰冷的身軀,感受着方莫懷抱裏的溫暖,她知道,這久違的關愛,來自一匹孤傲的狼……
地上,黑人科比滿臉是血的坐起身來,他把倒在地上的屍體抱在自己的懷中,他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他時而閉上眼,又突然将眼睛睜瞪得很大……兩眼充血。
公寓裏的每個人,都能聽見黑人科比撕心裂肺的嘀咕,“戴爾……對不起……對不起……”失去最好朋友的黑人科比,仿佛突然變成了一個瘋子,他無助地望向周圍的人類,不斷擡頭望向天花闆祈求上帝……自己卻清楚地知道,他懷裏抱着的,隻是一具無法複活的屍體……
“這就是末世。”黑人科比自我嘲諷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十分珍惜的東西,朋友、兄弟、親人……每個人都會犯錯,都有迷失自己的時候……我和戴爾從小一起在巴西長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年輕的時候,脾氣很大……經常不尊重戴爾……但他從來沒有怪過我……”黑人科比說着說着,終于泣不成聲地抱着戴爾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有些人事,隻有當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寒冷空氣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鋪灑在遼闊的美國疆域……大雪紛飛,日落的夕陽顯得凄凄慘慘戚戚……
公寓大樓的天台上。
方莫穿着帶血的棕色皮革,屹立在寒風呼嘯之中,任大雪紛飛,寒風刺骨淩冽,卻面不改色。他眉頭緊鎖,鷹眸中流淌出一種,讓人看不穿,捉摸不透的果決,那副模樣,就像是一片土地的決裁者。
在他的身旁,依次站着他這輩子最在乎的人,曹一凡、陳琳。
在他的對面,站着古靈精怪的瑞琪兒、始終捧着十字架虔誠禱告的喬爾,來自韓國的情侶金和韓。
寒風戚戚地吹,像是一把無情的刀,在生人和死者之間劈下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長河。
方莫低下頭,看見冰冷的水泥地上,鋪了很多床棉被……棉被上,躺着一個面部安詳的黑人屍骸。
黑人科比左手提着一桶汽油,右手拿着一個打火機,站在戴爾頭部的方向,他深吸了一口氣,心裏依舊充滿了苦澀。
‘砰……’天台的鐵門突然響起一陣撞動,衆人回頭望去,看見用鐵棍堵住的鐵門,突然裂開一條門縫……門縫中,伸出幾雙腐爛的喪屍手。
“嗬嗬……”
方莫皺了皺眉,他把手搭在這個痛失好友的黑人肩上,聲音低沉,“時間差不多了。”
黑人科比心情沉痛地提起汽油桶,把那刺鼻的汽油潑向地上的屍體……
大家看見黑人科比點燃手裏的打火機,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滾熱的空氣在冰冷的大雪天滾滾沸騰。橙紅色的烈焰,在末世之初的黃昏,熊熊地燃燒。烏黑的濃煙随着寒風一吹,直入深沉的晚霞。
活下來的人,站在這團永不瞑目的火焰旁,攥緊自己的拳掌,絕望卻又痛苦地祈禱。
方莫深吸一口氣,他的臉被這火焰烘烤地滾燙,但是他的手掌卻出其意料地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