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的“遺産”一分沒給他侄兒,全都按照“遺囑”捐出去了。
不過他的侄兒畢竟是人民的好公仆,一句怨言都沒有,還覺得他叔真他娘的有魄力。
“死掉”以後,季朝就搞了個新身份,正兒八經能用他的臉好好活着了。
其實大哥死後他過得也挺迷茫,不知道自己之後要去做什麽,每天就是能做什麽做什麽,隔三差五等着老朋友過來看看他。
比如,和他炫耀自己有老婆有孩子的月連宋。
比如,和他炫耀自己有老婆的葉靈運。
比如,和他炫耀……
這個炫耀不起來了,解雲城可比他難多了,帶了個後輩把解家鬧得天翻地覆,這會兒頭發白得讓季朝都覺得害怕。
又是一年秋天,掃墓的季節,恰好解雲城來找他,季朝就一手扶他一手掃把,一少一老去給挂了的掃掃墓。
解雲城在一邊坐着,季朝脫了他的黑色風衣,搭在他大哥的墓碑上,就這樣開始掃墓。
隔壁有人在舉行葬禮,哭哭啼啼的聲音,季朝很是受不了。
他加快了掃樹葉的速度,雖然現在的人都是火化,一人就是那麽一點地方,但是畢竟是秋天,風一吹他就白掃了,于是隻能把周邊的樹葉都掃了。
他在那邊掃,解雲城坐在一邊看,“哄堂大孝了兄弟,你這是孝順了多少家的老人。”
“過幾年我也這麽孝順你。”
解雲城:“……”
媽的,還是說不過他。
“啪嗒”一聲,拐杖掉到了地上,解雲城想彎腰去撿,已經有一隻手先撿起來遞給了他。
“給,老先生。”
聽這聲音,季朝頭也沒回,“哄堂大笑了兄弟,腰都彎不下去了。”
“你不是死了麽?”
季朝猛得回頭,是個十幾歲的女生,他不認識。
對方一身白裙子,手上戴着白花。
明白了,隔壁舉行葬禮的就是他們,姑娘的姥爺死了。
“十幾年了,爲什麽你總是這個樣子?爲什麽你不會老、不會死,爲什麽……”
這個問題讓解雲城都看向了季朝,“你這是?”
“也不知道爲什麽,她從小就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季朝歎了口氣,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爲我和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老不死,一直都是這樣。”
商以柔搖着頭,莫大的悲傷從她眼中湧出,“如果我的親人也可以和你一樣就好了,死亡和分離太難過了。”
“不,生老病死才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如果你有和我一樣永恒的生命,你隻會後悔。”
“我才不會。”
“你一定會。”
季朝沒想過,他還有一語成谶的本事。
再一次遇到這姑娘,是解雲城的葬禮,那天無數人對着長空開槍。
雲城确實很受人敬仰,他死後大家這樣,季朝也是預料到的,隻是他太可惜了,這一輩子大風大浪太多,沒過幾次安穩日子。
季朝親自扶棺下葬,那天他穿得,又是一件黑色風衣。
後來他在暗處看着那群人鳴槍,季朝點了根煙,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爲什麽我們總在葬禮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