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低着頭看了一會兒,還覺得這小姑娘挺可愛的。
“你覺得很可愛?”
季朝四處看了一圈,然後被一隻手拉了拉褲子,“我在下面。”
他立刻低頭,一個小姑娘靠着冰箱,看着那被拖着走的小女孩,“她媽洗衣服的時候表情一定很愉快。”
季朝沉默良久說了一句話,“你睿智得讓我害怕。”
那小姑娘沒再理他,從冰箱裏拿出來一個冰棒,直接撕開包裝叼着嘴裏,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這一系列操作,像極了一個土匪。
季朝不是多事的人,他買了冰棒就走到櫃台旁,對着負責結賬的中年婦女道:“老妹麻煩拿包煙。”
“好嘞,”那中年婦女拿了包差不多點的煙遞給季朝,“結賬嗎大哥?”
“結。”
季朝拿出來手機正要打開付款碼,突然剛剛那個叼着冰棒的小女孩又從櫃台探出頭來,“姥姥你叫他大哥?合适嗎??他看着還沒我媽年紀大!!!”
中年婦女不動聲色把小女孩探出的頭按下去,不好意思地和季朝說道:“我這孫女嘴甜。”
“那着實是糖分超标。”
季朝結了賬,拿着他的冰棒和煙出了門,然而沒走幾步,剛剛那小姑娘又追出來了,“不可能!你明明連三十歲都不到!”
季朝突然來了興趣,到現在爲止除了他那些朋友還能看到他真正的樣子,其他的全都是看到他六十多歲,這小姑娘還挺特殊。
“姑娘,上幼兒園了嗎?不知道要尊敬長輩嗎?來,叫爺爺。”
商以柔:“……”
這是什麽愛好,二十多歲想當爺爺。
她翻了個白眼,嘟囔一句“我才不叫”就被她姥姥拎着衣服領子給拎回便利店了。
年紀越大越佛系,季朝這事兒幹脆沒放到心上,反正這裏他也不常來,也就是偶爾來看看他大哥。
他大哥年紀越大身體越不好,活到七十四歲的冬天,在大年三十死了。
他最終還是沒有度過那個冬天。
其實作爲警察,年輕時候受了那麽多傷,活到現在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季朝沒有想象中那麽傷心,他也什麽都不能做,他不能幹擾人的生老病死,也無法改善他大哥後輩的生活。
人的命中該有什麽都是有數的,他要是貿然給了他大哥後輩一筆錢,那麽他的後輩很快就會橫死街頭。
大哥一死他也沒什麽牽挂,就造了個車禍假裝他也死了,就死在第二年的初冬,大雪紛飛,他那也當了警察的侄兒難受的要死,用盡全力想把他從車裏拉出來,可是他無能爲力。
餘光裏季朝看着路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後來他依稀聽到一個少女的聲音。
“爸爸,你能不能去幫幫他們,我感覺車裏的人,我好像見過他。”
女生的爸爸沒有一絲疑惑和責問,而是真的跑過來幫着他的侄兒一起拉他,但是,他說了一段話,季朝現在想想那段話應該不僅僅和他侄兒在說。
“人總該解脫的,不想留下的人,永遠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