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我。”蔣如月稍稍安撫了剩下七名慌亂的随從。
“少爺,你就這麽讓他們走了?”煙雨歪着腦袋,氣鼓鼓的,這些人情冷落,她都看在眼裏,在給蔣如月抱不平。
“這幾個人都是小娘的身邊的人,這次跟我去京城,也隻是爲了給她娘家捎上一些東西而已,我跟他們隻是順路,他們有他們的想法,那邊讓他們離去便是……”
“可是……”
蔣如月一攤雙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沒什麽可是的……他們要走,我也不會強留。”
“哼!下次見到老爺,我一定要把這事告訴他!”
“好啦好啦……不提這事了,我知道你心疼少爺我……我的小煙雨最乖了!”
煙雨正在給蔣如月捶背,聽見這話,調皮地捏了捏蔣如月肩膀上的穴位:“才沒有呢!”
蔣如月啜了一口茶,看着窗外那烏雲密布的天空。
替我打小報告?和一群自掘墳墓的人過意不去?
這天夜裏,所有人睡得都不安分。福來客棧隻剩下他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凝氣境,也沒了那火牆庇佑,若被那些遊蕩的妖獸沖了進來,誰也招架不住。所有人都是睜着一隻眼睛休息的。
突然,這些仆從叽叽喳喳地喧鬧了起來。
就連煙雨小丫頭也是一副天快塌了了表情:“小少爺!小少爺!大事不好了!你快起來看看呀!”
入定的蔣如月吵醒了,他睜開眼朝着外面瞥了一眼。
隻見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淪落爲廢墟的渝州城已經鍍上了一層銀裝。一屋子的人都被凍得直哆嗦,搓手的搓手,跺腳的跺腳,廚房裏的爐子也被搬進了衆人所在的屋子裏,正燒着煤炭給大家取暖。
“果然是這樣啊……”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蔣如月隻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副早已掌握大局的樣子。
“這才是八月中旬啊!”
“白天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下起雪來了?”
“完了!完了!這天道是要變了!”
“我們怎麽辦?會死在這裏嗎?這外面又是妖獸又是大雪,這可如何是好?”
沒有冬衣,無法保暖,他們這些凝氣境的修煉者和如煙這樣絲毫沒有修煉的人一樣,對嚴寒和酷暑都沒有什麽抵抗力。沒有足夠多的食物,福來客棧的廚房的鮮貨也已經被吃了個精光,按這個這樣的速度下去,從明天開始他們就要開始啃鹹魚幹。
各種各樣的疑問随之而出。
“少爺,要不要我去把那被子和床褥改成披風……”煙雨對自己的針線活還是挺有信心的。
披風?那真的管用?也許待在這客棧之中還有些作用,可是外面那種嚴寒怎麽可能是那粗糙的披風可以抵禦得了的,再說,這福來客棧,也不是一個值得久留的地方。
蔣如月朝他神秘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吱嘎”一聲輕響,客棧的門被推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樓下看去。屋外的狂風吹得室内的燭火忽明忽暗,衆人隻能眯着眼判斷門口是個什麽東西。
這一看不得了,隻見一隻牛頭妖物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瑞金牛?一頭成年的瑞金牛?那可是鍛骨境見了都要掉頭就跑的兇殘物種!
“保護小少爺!”立刻就有人喊道。瑞金牛這妖獸雖然是那素食主義者,不吃人肉,卻格外地喜歡吃人類的頭發,也許是妖性難改,在它們進食前,總是喜歡将獵物給弄死。
畢竟所有的進食者,都不喜歡看着自己盤子裏的食物活蹦亂跳的。
就在所有人絕望之時,門口傳來一聲喝令。
“莫慌!是我們!”
“鴻管家?”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有人立刻認出來者是誰。
瑞金牛的屍體被扔進了福來客棧的大廳,緊接着走進來兩個讓衆人恨不得立刻爲之歡呼的身影。
顯然是上官瑤瑤和鴻長豐回來了,二人身上都背着一大包東西,累得氣喘籲籲,顯然在這一路上沒少忙碌,風雪從門外滲了進來,立刻給這客棧增添了幾成寒意。
上官瑤瑤的臉頰凍得紅撲撲的,袖子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劃爛了。
鴻長豐更是狼狽,他的那一根拐杖都斷成兩節,被他用一根繩子給拴在一起才能勉強使用。
他們二人在傍晚不辭而别,顯然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除了心知肚明的蔣如月,其他人都有一種“終于又有活下去的希望”這樣的感覺。
二人一回來,還沒能給衆人解答疑問,就自顧自地互相寒暄了起來。
特别是鴻管家,摸了摸他那僅剩的幾根胡子,顯然他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他朝着上官瑤瑤笑道:“書香門果然是人傑地靈,上官女俠,果然是武功高超,老朽不得不服。小少爺能成爲您的師弟,實在是三生有幸。今天你我二人聯手才将這妖物鏟除,女俠功不可沒呀!請受老朽一拜!”
“哪裏、哪裏……前輩過獎,這個禮千萬使不得!”
“唉——怎麽會呢,這一拜,你還是受得起的,若不是你告訴我這靈災之後會出現天地異變,今晚我們可都要挨凍了!這一拜,是我替小少爺和蔣家子弟謝你的!”說着,鴻長豐彎了彎腰。
說罷,他從包袱裏取出了一件件冬衣和棉靴,撂給了迷迷糊糊的家丁們。
“看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麽!趕緊換上!哈哈哈哈……上官小姐真是神機妙算……真是天不負我,幫我跟小少爺送來了你!你真是我們主仆二人的福星!這一晚上便從初秋到了那北國都不常見的寒冬……要是沒有什麽準備,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喲!”
鴻長豐已經是笑得裂開了嘴。
這福來客棧裏感受的還不是很明顯,他們二人剛才外面回來,自然是清楚這天氣究竟是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外面的雪下個不停,才沒多久,卻已是漫到小腿肚了。
蔣家随從們立刻樂呵呵的換上了冬衣。
蔣如月也不例外,他看了看冬衣上“徐記衣鋪”的标記,估摸着他們二人便是“洗劫”這家衣鋪,雖然他蔣如月其實便是那真實的“幕後主使”。如今渝州城毀于一旦,居民忙于奔命,這些瑣碎的财物沒法帶走,自然便宜了蔣如月他們這樣的幸存者。
今晚旁晚二人突然消失,便是去城中幫衆人尋那些過冬之物,隻是上官瑤瑤有些粗心,二人又走得匆忙,才沒有向其他人交代。
“啊哈哈哈……一些師門傳承……師門傳承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啦……”上官瑤瑤隻能尴尬地笑了笑,她總不能說這些都是蔣如月告訴她的吧?
她現在心裏也是感到有一絲僥幸——那小賊說的預言又全靈驗了,還真不能小看他這樣的文弱讀書人呀!
“貴派果然是名門正派,蘊藏深厚,不知這些知識是傳承自哪位高人之手?這些關于靈災的知識老朽可是從未聽過……以後若有機會,我必定爲那前輩散播他的威名!将他的這寶貴的知識傳承于天下,以免那後人再受這靈災之苦!”
“呃……這個……”上官瑤瑤一下子就被問得蒙逼了,她支支吾吾地回答:“叫……叫……”
“叫江夏雨……”蔣如月這時候跑過來插話說道,“哈哈,師姐,你看你,一定是累壞了吧!怎麽連昨天晚上親自教我的名字都忘記了呢……”
“鴻管家,幸苦你了!”
“沒事,這是我的職責……”
還沒等老管家唠叨完,蔣如月突然就拽着上官瑤瑤的袖子,把她往自己的房間拉。
上官瑤瑤現在是徹底被吓到了。當然不是因爲她這個黃花閨女正被某個纨绔拉回房間這件事。
而是因爲蔣如月剛才接的那半句話——“江夏雨。”
江夏雨?那不是師祖的名字嗎?他老人家有過這方面的研究嗎?
他蔣某人是怎麽知道的?瞎扯?秘聞?傳說?還是他老人家在别處也留下了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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