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官瑤瑤越打越來勁的時候,羅翔吹了一聲口哨,那是他慣用的暗号,他不想在這裏再耽誤時間了。動靜已經越鬧越大,福來客棧樓下,已經有幾個好事佬,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看熱鬧了。雖然現在還沒人敢進福來客棧,那隻是暫時的,渝州城的捕快很快就會趕到這裏。
這些喜歡湊熱鬧的人都想當那“指證人”,瑩昌皇朝獎罰分明,若是這些匪徒或事主有些來頭,官府都會給一筆不小的賞金。
被越多人看見,就會越麻煩,羅翔深谙此理。要是被渝州城的捕快給撞了個正着,那可不一定走的掉了,瑩昌的捕快都是“文武考核”綜合選拔出來的,沒有無能之輩。若是碰見京城出來的“金葉”級别的捕快,就算是開光境的“半仙”也别想開溜!
聽見羅翔的指令,幾名黑衣人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個白色的小球,當着所有人的面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小球炸開了,沒有劇烈的爆炸,卻能聽見“滋滋啦啦”的流水聲。
就在書香門的人面面相觑之時。
“不好!”蔣如月暗道一聲,他雖然知道那是什麽,想要警告書香門的人,卻已是有心無力。
“快閉上眼睛!别呼吸!我們出去!”他捂住自己和煙雨的嘴巴。
突然,空氣裏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人一道法術引爆了糞坑一般,腥臭而又刺鼻,福來客棧裏煙霧迷茫,所有人都在咳嗽,兵器激烈碰撞的聲音消失了,書香門弟子的眼睛都紅得像是兔子一樣,不停的流淚。
“頭兒,
東西到手了!”不過片刻之後,有黑衣人便報來喜訊。他們已經借着霹靂丸的效果趁亂從人群中間奪取了箱子。
“東西呢?給我看看。”羅翔從手下那裏接過那闆凳大的小箱子,打開一看,滿意地點點頭,他向自己的弟兄們有節奏地拍了三次掌,那是趕緊走人的“暗号”。
“小妮子,真想親自和你交手一回,隻可惜時間不等人,咱們後會有期!”他這話是對上官瑤瑤說的。
“你、你們……無恥!”
“哈哈,随便你怎麽說!閣下功夫我是真心佩服,本想節省幾個霹靂丸的錢去帶我那弟兄們去開心開心……閣下可是一點錢都不讓我省啊!”話到這裏,羅翔也不想再說下去了,直接帶着人和東西就走。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黑衣人們的整體實力明顯比書香門的人要高出一籌,一陣拼殺之後,書香門的人幾乎是人人帶傷,根本沒有人能阻攔他們。
“咳!賊人……休……咳、咳……逃!”上官瑤瑤的眼睛根本睜不開,這煙霧有毒,起效甚快。
蔣如月和煙雨剛逃到福來客棧門口,就被黑衣人們追了上來,不過這群黑衣人隻是路過,根本無暇在意他們倆的存在。
不過,有一人除外,羅翔路過蔣如月的身邊,沖着他“嘿嘿”一笑,不知是有心爲之,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見他駐留在蔣如月身邊,向他抱拳相謝。
“多謝閣下相助,若不是小兄弟,今天我們還找不到書香門的人呢!哈哈哈……”他壞笑着,使勁地拍了拍蔣如月的肩膀,像一個鼓勵晚輩的長者,說罷他将剛剛搶到的箱子塞進了蔣如月懷裏,然後拔腿就跑。
腦子有病吧這是?
等等!他這是想要……
蔣如月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衣人們還沒消失在視野裏,書香門弟子緊跟着就跑了出來,雖然他們現在極爲狼狽,個個涕淚居下。卻是将羅翔把寶箱塞進蔣如月懷裏的那一幕撞了個正着。
一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老頭朝蔣如月沖了過來,他一把奪過箱子,打開一看,裏面果然空空如也。
“東……東西呢?咳咳咳……”
“應該在那人身上。”蔣如月聳聳肩,他可沒法跑,剛剛傷了腿腳的筋骨,要是沒什麽靈丹妙藥,至少要修養十天半個月。
“應該?哼!咳!咳……”
蔣如月隻能尴尬的笑笑,剛剛他就想要将這箱子丢在地上,隻是因爲書香門的人出來的太快了,他總不能當着這群人的面把箱子丢在地上吧?萬一那黑衣人真的有病,是千裏迢迢來陷害他該如何是好?如果裏面的東西不在,一切還好說,如果東西還在,還是什麽易碎品,被他丢在地上砸壞了怎麽辦?那可真是有口莫辯了……
蔣如月記得這人正是剛才在屋裏跟黑衣人頭目過招的那一個,他的傲雪劍法境界雖然很普通,他的修爲卻是這群書香門弟子裏最爲深厚的一個,眉宇之間散發着英氣,一看便是進入淨髓境很多年的人了。
這人自然是這支書香門隊伍的領導者。
劉庭風顧不着那麽多了,他皺着眉頭,朝着身後的弟子們大喊一聲:“我們……追!咳咳……瑤瑤,你的實力……我放心,留下……看……咳、咳……看着他們!别讓他們跑了!”
上官瑤瑤天生就好動,剛剛還中了他們的詭計,心裏頗爲不平,也想去追這夥強盜。她本想再說點什麽,她的師叔劉庭風卻已經帶着她的師兄妹們奔出幾百米了。
她不是這代弟子中最早進師門的,卻是他們之中最爲出色的。
雖然以她的實力來說,做這份工作最讓劉庭風放心的。但是年輕人氣盛,上官瑤瑤當然不想幹這“善後”的工作。她就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憑什麽是我?那王郎平、張曉峰誰不“可靠”啊!
她走出幾步,想要就那麽“違抗師門命令”,可思考再三,想起這次出發前師父的囑咐,還是覺得該聽師叔的話。這一次任務事關重大,任何一個環節都容不得兒戲。
“哼!”
上官瑤瑤狠狠一跺腳,這才消了自己跟上去的念頭。她一回頭,看見蔣如月和煙雨正蹑手蹑腳地向一處小巷子裏鑽,立刻拔劍跟了上去。
隻聽“噌”的一聲劍鳴,肩膀上突然搭了個什麽東西,蔣如月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女人已經将劍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你……還想跑?”霹靂丸的藥性已經越來越弱了,上官瑤瑤臉上還有些未幹的淚痕,但她已經恢複了平靜。突然間,客棧外面胡同裏的風兒變得很大,這狂風一吹,這假小子的布帽随風而去,青絲如瀑布般瀉下,衣袂飄飄。
“姑娘,有話好好說,女孩子家,要文文靜靜,不要整天動刀動槍的。”蔣如月擡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我跟你們……有什麽話好說?”
“姑娘要去尋那強盜,便去就是,何必爲了我這麽一個小人物而大動幹戈……更何況,就算留住我,也對貴派的損失毫無補救……”
上官瑤瑤冷笑,将劍貼得離蔣如月的脖子更近了:“你還狡辯。我都記得,你們和那夥人是一起的,他們破牆而入的時候,你就站在他們的身後……”
“意外……隻是意外……”蔣如月打了個哈哈,他還沒想好該怎麽解釋,去跟她說真相?
真相是什麽?他一個凝氣境三層的小家夥去跟那強盜頭子過了幾招,不僅不落下風,還狠狠地羞辱了那強盜頭子一番,然後強盜頭子氣急跳腳,一不小心砍倒了那堵牆?
她會信麽?若不是煙雨在現場,說不定連小丫頭都不會信。他該怎麽解釋?把自己的身世全抖出來?
上官瑤瑤挑起了劍,卡在他的咽喉上:“你當我是瞎子嗎?那夥人使出毒煙之時,你們二人可是跑得真快啊……若不是對他們的手段一清二楚,怎麽會預防的如此精準!說,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你是他們的探子還是他們合夥人?”
在上官瑤瑤心裏,蔣如月和黑衣人們完全是一夥的,隻是分贓不均才鬧得如此狼狽。
黑吃黑這種事情,在江湖上再平常不過,她現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好好拷問一番。
“我給你十息的時間考慮一下,說出你們的來曆和指使人,不然這塊石頭,就是你手臂的下場!”她看也不看,朝着身子右邊地上的一塊石碑劈去,石碑像是切豆腐一樣被切成了兩半。
砍得好!用力精準,不失分寸,區區鍛骨境便能有如此境界,孺子可教啊……
啊……不對,不對!現在還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
蔣如月愛才的老毛病差點又犯了,他眼珠子一轉,開始瞎掰。
“書香門可是名門正派,做什麽都要按照規矩來。哪有像姑娘這樣私自用刑的?傳出去,豈不是侮辱了貴派的名聲?姑娘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砍了在下的胳膊……以證明在下的清白……隻是,日後若能證明了在下的清白,我定會告知天下人,閣下是如何對我的這條胳膊的!”
蔣如月說的大義淩然,沒有絲毫猶豫,還将書香門的聲譽和自己的胳膊捆在了一起,蔣如月清楚,像是書香門這樣由江夏雨教出來的門派,必定會有一個像全天下書生一樣不可避免的弱點——“愛惜自己的名譽。”
果然,蔣如月此話一出,上官瑤瑤就猶豫了。
“你——”
“在下也是一名受害者,你不信的話,我們現在一起去報官如何?”
雖然可以阻止得了這女娃子殘害自己的身體,他還是需要一個更好的說法來穩住她,武人大多數人都随心而動,随遇而行,有太多的變數。這瑩昌皇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書香門說到底也隻是瑩昌皇朝土地上的一派。蔣如月希望這瑩昌的官府能鎮得住這女人,怕她幹出什麽更出格的事情。
蔣如月猜測的沒錯。上官瑤瑤一聽到這話便無話可說了,她雖然不信蔣如月的話,但一起去報官,這點膽氣還是有的。
就在他們二人僵持的時候,從不遠處突然出來一陣聽上去令人膽寒的笑語。
“是哪個說要報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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