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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我看一次,心就會痛一次。看一次,心底的防線就會弱一分。
更害怕,支撐不了多久的身子,會最終在他和夏臧月的眼前倒下。
我可以打開心扉,也可以脆弱。但不能,在他們的面前,流露出一分一毫的虛弱和難過。
因爲我知道,我越是難過,夏臧月就會越興奮,越得意。我越是脆弱,越會讓雲焱覺得我不堪一擊。
我可以在這一刻輸掉愛情。不能丢掉僅存的那一絲尊嚴!
撕啦一聲,我從胳膊上面,扯掉一個袖子下來。
捏了個訣,止住關節上的血,快速的用布條綁在手上,轉身朝牢房走去。
“妹妹,你這是去哪?我和皇上是來接你回宮的。”夏臧月柔弱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白日是姐姐的錯,你願意姐姐好嗎?你現在懷有身孕,哪能在牢房裏待着。”
我充耳未聞,隻當沒有聽見。
忍着腹中的絞痛感,朝牢房走去。
我不想因此,讓夏臧月撿一個人情。更不想,如了夏臧月的意。
“站住。”
忽而,背後傳來一道冷戾的聲音。
我身子猛的一顫,心也跟着撕扯着,氤氲着痛了起來。
是他的聲音,他在和我說話。
語氣中的冷冰。毫無溫度,沒有絲毫的感情。
就像是在對一個極其厭惡的仇人說話一樣。
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想回頭看到他冷漠的容顔,不想看到他冰冷無情的眸光。徑直朝牢房走去。
我的無視,惹怒了雲焱。
他從我身後幾步上前,來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我右的手腕,被狼妖咬掉一塊血肉,被他緊握在掌心,疼的撕心裂肺,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我緊咬牙關,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我像溫室裏的花朵,碰到一點痛慘叫出聲。
平息内心沖襲來的劇痛,我擡眸看了眼雲焱,面無表情的說:“男女授受不親,還請皇上放手。”
他臉色陡然一沉,眼底劃過一絲寒光,眸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眯起危險的眸子,吐出的聲音比這冬天的夜還要冷,“你就是言氏一族的言梵?”
他用的是疑問句,緊着我手腕的力度,加緊了幾分,“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他居然問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這一刻,我突然間明白了,洛宸曾說過的那句:殺人不見血的不是利刃,而你是曾經說過的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他下一句話,硬生生的将我從懸崖,推入萬丈深淵。
他說:“懷着别的男人的孽障,你以爲,孤容得下你?”
“哈哈……”
我忽而笑了,沒有原因,隻是因爲想笑,心疼的想要笑。
也許隻有笑,才能夠掩飾内心的疼,我說:“那麽皇上,想要如處置我和肚子裏的孽障?”
我早該想到,中了情蠱的雲焱,不會對我再有半分記憶。
雲焱當初就是擔心我懷孕的消息爆露出去。會引來巫恒和夏臧月的暗害,也怕全天下的人會誤會這孩子的血統不正。
畢竟,那夜,我和冷被算計,失了身的消失,整個東瀚京城都知道。
雲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因此,而全天下,沒有幾個人,知道我懷孕。
隻有成丞相和成子衿和雲焱的心腹大将,吳将軍以及巫恒和夏臧月知道。
如今,我翅挺着一個我大肚子出現在衆人的眼球下,而雲焱這幾個月,又不在京城。
再根據我肚子的情況推算,沒有人會認爲這個孩子是雲焱的。
再加上夏臧月耍些小手段,即便失去記憶的雲焱去查,也會查到我和冷的關系和那夜發生的事情。
他現在已經認定,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冷的。
他那麽驕傲,那麽冷血,那麽的不可一世,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
怎麽可能會容許自己的妃子與别的男人有染,又怎麽允許自己的妃子,懷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你笑什麽?”見我無視身上的傷勢,狂笑起來,他蹙起的眉更加的深了,眸光在我肩膀的傷口上掃過,最後落在手腕上。
因爲他握着我手腔的五指縫中,正滲出我傷口流出來的鮮血,順着他的指縫。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上,氲開一朵朵血花。
他瞳孔驟然一縮,眸色黯沉,直直的盯着我大笑的臉龐,手掌有些顫抖,暗沉的眸色深處,劃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心疼。
當然,就連我都沒有捕捉到。
“我笑什麽?這對你來說,并不重要。”我轉過頭,看向夏臧月,嘴角勾起譏诮的弧度,“刻骨銘心的記憶。不僅僅隻是深烙在心上,而是深烙在靈魂深處。”
夏臧月臉色一變再變,“妹妹在說什麽?”
我冷笑,沒有理她,看向雲焱,冷聲道:“有些事情。從别人的口中得知總會變味。想要知道真正的真相,就要自己去挖掘,不是用眼,而是用心。因爲,就算掩藏再深再久遠的東西,也抵不過歲月的流逝。總有一天,會在時間的見證下,會在曆史的鴻溝,重見天日。”
他深沉的雙眼,緊緊的盯着我,像把出鞘的寶劍般犀利,我坦然的迎視他的眸光,微抿着唇,揚起右手,扯掉手上的包紮的布,露出手指上的戒指,微微勾唇:“這枚戒指,已經折磨困惑了我十五年。當初給我帶上戒指。說會娶我的人,已經死了,死在一個月前,無名山鬼洞。而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取下這枚戒指。言梵鬥膽,勞煩皇上,取下言梵手上這枚戒指。”
他看着我的手指上的戒指,臉上并沒有大多的表情,隻是手掌輕顫了一下,“這枚戒指。怎麽會在你的手上?”
“問的好?”我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我也想問那個人。他當初,爲什麽要給我帶上三魂七魄戒,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麽?可惜,再也沒有機會。我也給不了皇上一個滿意的答案。所以,請皇上取走戒指。”
他緊緊的抿着唇,深沉的眸光,如水一般狠狠的絞着我,并不松開緊握住我手腕的手掌,任由的手腕的血止不住的流,也不說話,就那麽盯死我。
我疼的身子在顫,整個手臂都失去了知覺,大腦昏沉的感到天旋地轉。
可我的意志力,不斷的在警告自己,言梵,你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有什麽資格倒下?
“皇上。我想皇後,比我更适合這枚戒指。”
我不想在與他們糾纏下去,我現在隻想回到牢房,找個無人角落,喝下古月惜離去前交給我的忘川水,我要保住肚子裏的孩子。
哪怕。我的孩子最終隻能當成鬼養,我也要保住它。
可雲焱似乎看透我的心,冷笑一聲,“這枚戒指,皇後确實比你更适合。”
他咬破手指,在我手上的三魂七魄戒指上滴了一滴血,隻見那戒指,散發一縷淡淡的紫芒。
我朝上的手掌颠置而下,三魂七魄戒指從我的手指上滑落下去,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落在地上的三魂七魄戒,握着我手腕的手,猛地一顫。
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也如我一樣,覺得那微弱的落地聲,小的幾乎聽不到。可卻像是一把千斤重的錘子,重重的砸在心上。
他的心如何,我感覺不到。
可我的心,卻已經被那把鐵錘砸的血肉模糊。滿地淌紅,就算這世上再強力的粘液也無法再次拼湊起來。
他放開我的手腕,漸漸的蹲下身子,伸手撿起的地面上的三魂七魄戒指,不知在想什麽,欲要起身時,卻停了下來。
我垂看去,就看到見他的眸光,落在我的腳下。
此刻,我的腳下已是兩灘鮮血,雙腿的褲子早已經被血浸透,夜風吹衣擺。露出裏面鮮血的褲子,卻将刺骨的寒風灌入身下。
那種痛,你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