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靜。
就在我說出用雲狂殺了所有記住冷的人時,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我沒有發現,我身上的殺氣陰煞的,連深淵撲來的鬼氣陰風,都怕的退避三舍。
而在鐵鏈橋上的幾個人,臉色都泛着慘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着我。像是見鬼一樣。
雲焱在顫抖着聲音喚我。可這一刻,我隻想安安靜靜的守着冷。直到他醒來。直到他恢複魂力。
其餘的,我都不想聽到,也不想知道。
“你們回去吧。我想要靜靜。”許久之後,我才冷冷的對身後的幾個人說。
語氣森冷,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們幾個人,許是從來沒有見我,态度這般冷漠而強勢,都不禁愣住。
洛宸沉聲問:“你說什麽?快回來。那裏太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掉下深淵。你想死嗎?”
“死?呵呵……”洛宸的話,讓我嗤之以鼻,我回頭。鄙夷的掃視了他們幾人一眼,“我的命是冷給我的。他能夠爲我生爲我死。我難道,連爲他守護,爲他冒險的勇氣都沒有?阿宸,不要妄圖來試探我。你知道的,那種感覺,我很不喜歡。”
洛宸盯着我緊抿着唇,半響,才沖我展顔一笑,“好。我們現在就走,你注意安全。”
說罷,洛宸便拉着臉色難看的洛籬。轉身離去。
夜闌站在鐵索橋上,紫眸深邃而複雜的隔着重重濃霧遙望着我。許久之後,才笑着離開。
隻有雲焱站在原處不動,神色晦暗莫辨,一句話也不說,也并沒有離開。隻是靜靜的凝視着我。役節向技。
我沒有理會他,他若不離去,縱是我說再多,他也不會離開。
我一心撲在冷的身上,眼見手指滴下來的鮮血,滴在冷的唇瓣上,被冷一點點的吸噬。我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打開棺口,我握住冷的手掌,身子從未有靈活,竟一個翻身在棺椁劇顫中,翻入了棺椁裏面。
“老婆……”棺口阖起來的瞬間,雲焱焦急惶恐的聲音傳到我的耳畔,我看到他眉宇間閃着急如星火的神情,踩着繩索就朝我奔來。
我隻是勾唇輕笑,悠悠的說了一句。“我隻要冷活。”
是的,我隻要冷活下來。
棺椁的空間不大,容下兩個人,卻也不會覺得擠。
我側着身子從冷的手裏,拿出雲狂放在頭頂,雲狂的光芒,照亮我和冷的臉龐。
我輕輕的捏開他的嘴巴,把流血的手指,放在冷的嘴裏,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望着他的側臉,心裏,盡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忽而,一速光幕從眼前劃過,并非來自雲狂,而是來自棺椁蓋上,我連忙扭頭看去。
這才發現,棺椁蓋内嵌着一面雕刻着繁複暗紋與符咒的白狐拜月銅鏡。
那道光幕,正是從那銅鏡裏散發出來。
“這裏,怎麽會有一面鏡子。”我好奇的伸手去摸,卻被銅子邊緣的八菱角劃破手指。
我一陣鑽心的刺疼從手指傳到心裏,我疼的忙收回手,隻見手指溢了來的血,染在銅鏡的邊緣,被銅鏡吸噬掉。
下一瞬,銅鏡的鏡面裏面浮現出一幕畫面。
畫面像是一位年約七八歲,模樣已經長開,甚是美麗漂亮的,身着青色衣裙的小姑娘,高高的站在一座白玉堆砌的城樓上,眼神是不符合年齡的冷漠。
她手裏牽着一位,身穿素白衣衫的少年。少年有十二三歲,眸光清冷,容顔俊美的過于如仙,尤其是唇瓣還滲着鮮血,便爲小小年紀的他,添上幾分妖冶如魅的氣息。他站在城樓上,就像一抹清冷的月華,讓天地萬物都失去了顔色。
隻有七八歲的小姑娘,氣勢強勢的萦繞着他。
那男人,不是冷宿又會是誰?
我看着鏡子裏,隻有十二三歲的冷宿,眼睛都直了,原來少年時,他就那麽冰冷,漠視城樓下的所有人,眼晴裏隻有牽着他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并如書上記載的那般,有古代女子的溫柔賢惠,而是冷傲的擡腳,一腳蹬上城樓,風中青絲衣袂滿天飛舞,小小年紀,竟有震懾天下的氣場。
她指着臉色蒼白,似被人毆打欺負過的冷宿,一字一句,傲氣十足,擲地有聲的向城樓下所有人宣布,“他冷宿,是我爹親自收養的義子,就是我月落城的一份子,誰若再敢罵他是邪魔妖孽轉世,欺負淩辱他,我言梵,第一個不答應,必然言出必行,第一個不饒他。”
我腦袋轟的一下炸開,看着鏡子裏隻有八歲,卻有着淩厲氣場的小姑娘,簡直傻了眼。
她,她就是言梵?
還沒等我反映過來,鏡子裏的畫面再是一閃,一位白衣如雪,俊美如神邸的男子,獨自站在的城樓上。
那一幕好熟悉,我恍然想到曾經做的那個夢,夢中那個站在城樓上的白衣男子,莫非,就是冷。
我心髒狠狠一縮,疼的幾乎窒息。
仔細一看,鏡子裏的冷,正在遙望着站在樓城高處的一位少女。
那少女二八年華,雅緻絕色的玉顔不施粉黛,眉宇間淬着冷絕,眉心一點滲血的朱砂,爲她出塵聖潔的容顔添上幾分勾魂懾魂的妩媚,長而卷翹的睫羽下是一雙華盡風華的美眸,瓊鼻小巧,紅唇不動亦誘人,一襲黛衣被樓城的風吹的如盛開的蔓珠沙華美豔。渾身釋放的氣場,那叫一個冷,狠,戾。
然而,在看到身後的冷時,冷若冰霜的臉上,綻放出如蓮花般的笑容,那笑容不深,卻足美豔動人。
冷的臉上,一如繼往的清冷,看着女子的眼神裏透着情絲萬縷,卻又被隐藏的極好,“你真的願意嫁給長老的兒子?”
少女走到冷的面前,伸出雙手,捏着冷面無表情的臉龐,冷豔輕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冷抿着唇,緊繃着下巴,看着女子的笑容,并不說話。
“我言梵要嫁,就嫁給這世上,能夠赢得了我,駕馭得了我的男人。我跟爹爹提出,七天後舉試鬥魂賽,誰能夠赢我,我就選擇嫁給誰。”
少女手掌一攤,掌心閃過一抹銀光,出現一把形似風羽的法器,遞到冷的面前,“今天是你的生辰,雲狂跟了我十年,我把它當成生辰禮物送給你。”
“雲狂。”我心中一怔,伸手去拿放在冷頭前的雲狂,卻發現,不知在何時,雲狂又回到了冷的手裏,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我正要去拿雲狂,忽而聽到鏡子裏傳出來激烈的争吵聲,“爹爹,你明知道冷他不是邪魔,爲什麽還要聽從長老們的話,阻止我嫁給他。他打敗了所有人,他赢了我,我就要履行承諾嫁給他。”
鏡子裏言梵正在和一位中年男人談話,看起來很生氣,談的并不愉快,快步出了房間,握住在層外,滿身是傷的冷的手,走出了院子,上了一間擂台,宣布,“鬥魂大賽,冷宿奪得第一。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我言梵的男人。但凡有我言梵在的一天,就不允許任何人動他。”
女子語畢,雙手摟住冷的脖子,踮起腳尖,快速在冷染血的唇瓣上吻了一下,便拉着冷在衆目睽睽和各種謾罵議論中離開。
看到言梵的舉行,我突然明白,爲什麽玄臧月和森夏麒會說,我比不上言梵。
不論從哪一點來,我确實比不上言梵。她敢做敢當,她狂傲卻不自大。她有震懾所有人的實力的氣勢。與她相比,我真正是一無事處,什麽都比不上。
我盯着鏡子裏的畫面,汗顔的憎恨自己的弱小。
就在這時,那群人中,似乎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我仔細一看,精準的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雲焱。他站在人群後,眸光陰沉森冷的看着言梵離去的背影。而後,不知道跟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麽,便轉身離開了。
眼前白光一閃,畫面再次轉變,是在一處白雪茫茫的山上。
冷的懷裏,正抱着一位被鮮血染盡白衣的少女。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言梵,她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到幾近透明,菱形的唇瓣染着刺眸的鮮血,蜿蜒的順着嘴巴滑落,豔紅而凄美。
而冷,就抱着言梵,跪在冰天雪地裏面,看身上的落雪和他眉睫間結成的冰霜來看,他已經跪了許多時日,似乎在求什麽人。
果然,一個玄色背影出現在鏡子裏,但聽他的聲音,确定他是一個男人,“她是你什麽人?”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人……”冷蒼白的指尖,輕輕的拂去落在女子臉龐上的雪花,深情而真真摯的說。
“自古以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你卻爲她像我下跪求,救我救他這是爲何?”
“我願爲她不惜膝下黃金碾成灰。”擡起冰霜的眸子,看着那人,一字一句的說。
“哦?不惜黃金碾碎成灰?呵呵,有意思,那如果救他的代價,是要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呢?”
“但爲她故,甯入無間煉獄,日複千劫百難,永不超生。”
“好,有意思。我可以救她,但做交換救他的條件,你要給我辦一件事情。尋找七個八字奇特,怨氣極深,且擁有深惡執念的七大咒魂,并殺掉轉世的七世怨侶。取他們完整的人皮來。”
“好,隻要你救他,我什麽都答應你……”這是他最後的請求,也是唯一的請求,隻要能救懷中的她,他什麽都願意去做。
看着冷俯地懇求的姿态,我心疼的像是拿着刀子絞割一般,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最後看到的畫面,已是冷把言梵放入一副外形和我們躺的棺椁一樣青銅棺椁裏。
然後,躺在言梵的身邊,把言梵摟入懷裏,輕摸着言梵的眉眼,眼眶裏溢出來的淚珠,滾落到言梵唇瓣,嘶啞着嗓子溫柔的在她耳邊呢喃,“梵兒,等我,一萬年,一萬年後,我一定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