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和玦順着小宣所指之處望去,那些個鬼們,也是回頭看向那邊。
鬼和玉靈視覺超常,而顧盼也不是普通人,自是也看見了他們在終點站前方,那一片荒地的景象:黃土飛揚,雜草叢生的小徑,有着一個有些鬼祟的身影,正向着他們所在之處前進。
是一個少女。
顧盼很自然的,擡手,低眼看了下手表,大約是五點左右的時間了。天也開始漸漸暗沉,從他們到這墓地來至現在,一兩個小時,一直無人來,現下卻是出現了人類,還偏偏是,他們方才讨論過的話題中心之一,孤身的十七八歲的少女。
遠遠望去,那姑娘突然停下腳步,似是掏出了手機。
“小宣。”顧盼呼喚了一句,站在他身後的小宣,立馬會意,猛然消失在鬼群中,繼而直接出現在那少女身邊,等到少女收回手機,重新開始走動的時候,才是又回到顧盼身邊。
“她果真是來挖玉的。手機短信上的,應該是墓碑的順序。”小宣想着剛看見的,手機短信上一些奇怪的數字,以及那一句“往下八公分”,遂猜測道。
“哎呀,她是往着百人墓那頭去的呀。大人,我便是埋在那處的,曾經就是有過一次,我的隔壁墓碑被埋的玉,我才是注意,知道這些事的。”之前那老頭,指着那少女所去之處,猛然出聲。
“小宣,快些趕去,幹擾她的‘屍狗’。”小宣接到顧盼的指示,立馬消失,緊接着出現在百人墓的墓地中央,那少女的前方。
人有三魂七魄,而七魄相當于人的精神,且分主不同的器官,而屍狗乃是在七魄中主目。顧盼讓小宣幹擾那少女的屍狗,便是打算使其産生錯覺,分辨不清此時他們所在的地界,之後待到那少女無功而返,再去挖了那古玉出來。
“怎麽回事,那女孩,還是挖出了古屍玉?”玦看着那少女走入百人墓,在某塊墓碑處蹲下,才一會兒就是挖出塊玉,不由的驚奇。
小宣出了什麽差錯?
“潼,不好了,”隻見小宣突然出現,才喘了口氣,又急忙說到:“玉還是被挖出來了。”
“看到了。”顧盼說着,便快步向那百人墓處走去。
奈何距離較遠,那女孩又似是受到什麽驚吓,一股腦的往回跑,待顧盼一行人和鬼趕到的時候,哪裏還有什麽人影,隻剩下,方才那少女蹲過處的,一個挨着墓碑,大約八公分深的小洞,和一截斷掉的筷子而已,看那洞的大小形狀,那筷子應該就是用來挖玉的工具了。
“怎麽回事。”顧盼語氣平靜的問着小宣。
“按你的吩咐,我是幹擾了她的‘屍狗’,剛開始,她确實停在那裏沒有動來着,過了一會兒,我見她挪步,以爲她是要近來,便是又想法幹擾了她的‘伏屍’,也不知哪裏出了岔子,她居然停頓一下之後,又立馬進來了!本來,我是想幹脆附了她的身,直接離開這鬼地方,在對她的魂魄稍作損傷,但是發現,她是正午出生的女子,這種陰中帶陽的命格,我就是附了身,都必會是對她的身子有影響,更别說損傷她的魂魄了。我覺着,你應該會制止我的,便沒了法子,隻得看着她離去。”小宣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似是爲自己壞了事而感到内疚。
“無妨,你做的對。”顧盼出聲安撫,見着小宣似是好些,又轉身對着身後那個楊老頭問到:“楊老,這座墳,可知是誰的?”
“哎,知道知道,是趙老太的,前些日子便是在引魂人的幫助之下,輪回去了的,現在就剩空墳了。”那老頭聽見顧盼叫自己,立馬上前應聲。
“那,之前,其他的玉,皆是埋在此類空墳處嗎?”顧盼接着問道,雖然,他猜到了答案,但是還是想親自确認一下。
“唉唉,正是,正是,您不說,我倒是沒察覺這個共同處。”那老頭想了一會兒,又迅速給了答複。
“看來,那玉靈,是不想這些子人類擾了鬼魂們的清靜。”玦說到。
“啊,那麽他,爲什麽要這樣做呢?”小宣緊接着問道。
顧盼搖搖頭,表示不知。他也确實不知,明明犯的就是挖墳擾屍的大忌,偏偏還顧忌會擾了鬼們的清靜,如此看來,倒是擔心那挖墳之人,惹怒衆鬼們,難以在日後方便得行事,可是就那些挖玉女孩而言,究竟有什麽事是需要用到鬼魂的呢?
回憶自己看過的衆多古籍,未得到什麽有用的參考,隻得先作罷,對小宣說:“發動衆鬼,找一下那少女,”看到小宣了然的神情,繼而轉頭對玦說:“屆時,我們一同前去,查探下,到底那少女是在做些什麽,還有,調查下那少女和程曉蝶之間,有沒有什麽共同之處。”
說完這些之後,顧盼擡頭瞧了眼,已完全暗下來的天色,遂起身和那些鬼們道謝、告辭,與小宣和玦一起走出了墓園,來到之前下車的,478路的終點站。玦提前約好的出租車,早已在那兒了,于是顧盼他們上車,出租司機一踩油門,汽車揚長而去,隻留下車位處,因爲汽車速度而激起的一路黃塵土沙。
待到車駛遠到完全看不到蹤迹,又過了許久,一個穿着黑色頭蓬的神秘人出現在墓園門口,望着顧盼他們離去的方向,良久不曾移動,似是在思考什麽,直到天上零散的幾顆星升到了頭頂,才往身後的墓園裏面走去。
回到家,顧盼便是對着玦和小宣詢問:“程曉蝶那邊怎麽樣了。”雖說今日,他午時才從房門裏出來,但是還是知道,玦和小宣一起出去了一上午,按照他們的能力來說,應該是已經搞定了。中午的時候,心裏挂念玉的事情,便是沒着急問,現下回家,已是晚上,再加上那墓地的少女之事,看來得是先了解的好,顧盼想着。
“嗯,我隐去身形,去檔案處尋找了程曉蝶的病例,就是如報道上所說,幾個月前,因爲自稱可以看見鬼,便被家長送去醫院檢查,結果是精神分裂,前一段時間,不知何故,突發病情,就是想要跳樓自殺。”玦回答。
聽完玦的話,顧盼又偏頭看向小宣。
小宣心下了然,卻是翻了個白眼,才開始彙報:“我這邊,沒有什麽進展。程曉蝶看見我,先是疑惑,大概是确定我确實是鬼以後,莫名的欣喜狂躁起來,一個勁的扯着我的裙子說,‘你來了,那璧呢?’,我還沒問出什麽,她就被趕來的護士打了什麽藥,再看向我,眼裏已經是一片恐懼了。”小宣說着,卻是一臉肉疼樣,撫了撫平整的裙角:“這裙子陪了老娘上百年了,結果,你是沒看見當時那裙子的樣子!什麽都沒問出來,倒是弄皺了我的裙子!她瘋得差點沒把我的裙子拔下來!不過,那個璧,是個什麽玩意兒。”
“應該是她玉靈的名字。”顧盼懶散的擡眼,瞟了一眼面前,揪衣服嘟嘴的小女孩,皺眉開口。
“那程曉蝶看見你去了,也就是鬼去了,自然以爲,是她玉靈叫你去的,所以才興奮難耐的。”玦開口解釋。
“确實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也罷,今日早些歇着,明日便着手調查墓園那少女的事吧。必會和古玉有關聯。”顧盼說到,從沙發起身,打算回房。
“啊,主人,我想起了,”玦聽着那句“關聯”,突然想到了:“那程曉蝶的資料,也是午時出生。”
“嗯,确實是。”小宣補充到。
又一個陰中帶陽?顧盼開始思考,不由得又回到沙發上,右手的食指開始有節奏的敲擊沙發的把手。
隻是潼一直以來的習慣,一遇到需要思考超過五分鍾以上的事,他便會開始如此這般,敲東西,有時候是扶手,有時候是桌面,有時候是膝蓋,如果周圍什麽都沒有一片空曠,便會敲擊起自己的掌心來。
“玦,你可曾看過,有關類似的術法?”果不其然,過了十分鍾,顧盼才開口詢問起玦來。
“并沒有。”玉靈可以過目不忘,便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接着,又細細補充道:“隻知有些孩子命格特殊,須得讓陰氣帶陽,也就是男童做女養,女童做兒育,可是并沒有哪些術法,是需要這些的。”
“啊,我一隻鬼,怎麽需要知道這些東西啊。”小宣看着顧盼投來的目光,立馬表态到,看着顧盼一副“不讀書不看報就是你這樣”的表情,隻得硬着頭皮說:“不過,我會幫你去問問的。”
“嗯,”顧盼表示贊許,接着又說:“順便,你去問問衆鬼們,知道哪些孩子是這些怪異命格的嗎。”然後,轉頭看向玦:“玦,你便到時查探一下那些孩子的情況。”
見着玦和小宣表示明白,想着沒有什麽漏掉的事,便再度起身打算回房。
“誰?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就敢随便來撒野!”正走到樓梯口的顧盼,聽着小宣突如其來的一噸怒叱,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
隻見小宣滿臉嚴肅的,手朝陽台一伸,一隻大約七八歲的男童便赫然出現在小宣的手上。小宣一手握着那小男孩的脖子,一手擡起化爲手刀,打算了結了前面的男童,幸好,被眼明手快小的玦及時制止。
“怎麽了。”顧盼踱到小男孩和小宣面前,柔聲問到。
“這小鬼頭,居然是個三魂!有古怪,我來弄死他。”小宣一席惡語,弄得那小男孩眼神驚恐,脖子不住的往衣内縮。
“别怕,說吧。”顧盼一把抓住小宣再次揚起的手,仍舊溫和的對着小男孩說。
“哥哥,您見我是三魂,便是應該知道,我并非正常死亡,現如今,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害怕那引魂人抓了我去,聽得衆鬼說,此處有一大人有能力庇佑我,先下看來,應該是大哥哥您了。”那小鬼聽得顧盼這麽一說,立馬急急開口,害怕晚一步就會消散在面前這,看上去比自己隻大了一點點的紅衣小姐姐手上了。
“這孩子倒是聰明。”玦說到。
确實如此,那小孩雖見抓他的是個可愛小姑娘,但看那氣勢,也知,小宣肯定不是看上去那般無害,但是這麽兇惡的一隻鬼,卻是時時在意顧盼的舉動,因此,即便一直威脅,卻也是沒有利落的下手傷害他。
“乖,”顧盼微蹲,撫摸着前方小男孩的頭說到:“我确是有能力保你,但我畢竟不是同情萬物,并且救苦救難的菩薩大人,所以,你還是尋别處去吧。”說完,抽回手,便是轉身上樓去了。
“聽見了吧,還不快滾出去!”說着,小宣手一提,打算把那小男孩扔出窗外,又被玦伸出的手制止了。
“主人讓你好生帶着他,尋那鬼老道的幫助去。”玦收到主人傳遞來的訊息,對面前一臉錯愕的小宣說到。
“潼他想幹嘛,自己不收,讓我送了那孩子去找老道士!我是鬼啊!鬼!”小宣說着,拎着小男孩,作勢要上樓找顧盼理論。
“他現在不也是鬼?”玦攔在樓梯口,不讓小宣上去。
小宣惡狠狠的瞪了玦一眼,便跺着腳,拎着小男孩,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