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老徐的這種狀态,成叔也意識到事情或許有點嚴重了,于是他也不再廢話,直接從摩托車上面下來後,朝着屋子裏面走了進去。
我跟二虎兩個人見到成叔動了,自然也趕緊跟了走去。一走進這屋子裏面,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天氣的原因,我就感覺到一陣的陰冷。而且這間屋子的采光不怎麽好,裏面有點昏暗,大白天的也是把燈給開了起來。
首先引入我眼簾的就是一個靈台,上面挂着這一對夫妻的照片。或許誰也沒有想到這麽兩個人會英年早逝,所以自然也沒有提前準備遺照這些東西,靈台上面擺放的還是他們兩個人的結婚照片,更是讓氣氛顯得有點凄涼。
在靈台的後面,并沒有擺放棺木,而是用了四張闆凳,架起了兩塊門闆,算是一個臨時的停屍台。這也是一般突遭意外,沒有準備棺材情況下所使用的方法。兩張門闆上面停放着就是這一對夫妻的屍體,被白布給掩蓋着,看不出什麽端倪。
成叔站在屍體旁邊,打量了一眼後對着老徐問道:“棺材還沒有做好嗎?”
“出事就聯系了棺材鋪,但是碰到過年沒法運來,不過算算時間,棺材也快要到了。”
成叔聽到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放到了白布上面,慢慢的掀開了蓋在屍體上面的白布。首先映入我們眼前的是一張慘白的臉龐,這一張臉是一個女性。或許因爲是停屍兩天了,她的臉上還帶着一種淡淡的青色,臉頰由于肌肉失去活性而深陷了下去。
不過這個時候我發現一點不同了,她臉上這青色好像并不是由内到外,而是臉上開始長着一些青色的絨毛。這些毛發單根來說就如同普通的絨毛一樣并不明顯,但是成規模了,就讓臉上的膚色變成了一種淡青色。
“老成,你看到了吧,這屍體從昨天開始,莫名的出現了這種絨毛。當時我們還以爲是陰雨出現了黴斑,結果我們用藥水擦拭了一下,今天早上又長出來了,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你說這大冬天的,而且也就死了一兩天,哪有這麽快就黴變?”
聽到老徐的話,成叔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揭開了另一塊白布,這就是那具男屍了,他的情況基本上跟女屍差不多,身上都長出了這種青色絨毛。
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成叔的眉頭皺了起來,我見到成叔這個樣子,就明白事情肯定不是黴變這麽簡單了。于是我站到了成叔的身邊,對着他小聲問道:“成叔,這怎麽辦?”
“先按照程序來吧。”成叔簡單的回了一句。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突然響起了鞭炮的聲音,把我們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了,我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一輛卡車上面正擺放着兩具黑色棺材,就是因爲棺木到了,所以才放的鞭炮。
跟随者棺木一起來的,還有他們本村的幾個八仙師傅跟擡棺勞力。棺材一到,就表示這個喪事要正式開始。這些八仙跟擡棺勞力好像跟成叔都認識,紛紛朝着成叔打起了招呼。把這兩具棺木給擡到了屋子裏面,擡棺勞力就先離開了,要等到出殡那天的時候,才會再過來擡棺入土。
而這個時候,成叔開始對我講解起來,一般在死者咽氣閉眼之後,第一步就是孝子報喪,通知一下村子裏面的人亡者已經不在了,同時報喪的時候還要朝每家每戶磕頭,這叫做趕罪,也就是如果亡者生前有什麽結怨的,就由孝子磕頭認錯,替他消除這份怨恨,讓亡者安心的走。
這一對夫妻都連孩子都沒有,自然也沒有什麽孝子趕罪這些東西了,所以直接就跳到第二步,那就是入棺前要抹屍,然後穿好壽衣,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入棺。
一般抹屍的話,大多是由後人自己來清洗,畢竟是自己先人,讓陌生人來抹屍的話,也确實有點不方便。不過如果沒有的話,就由專門的人來代替了,在湖南一般抹屍叫做抹喪,所以幹這種的叫做抹喪匠,他們一般長相非常醜陋或者是殘疾人,因爲鄉下覺得這種人命硬,适合做這種活。
經過成叔這一提醒,我才發現門外不知道何時站着一個身材佝偻的人,他手上拿着水盆這些東西,已經準備好了。見到抹喪匠已經來了,屋子裏面的八仙師傅還有我們都退了出來,準備等抹屍完畢之後再進去。
走出了屋外,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麽,在這裏面那種環境,就是感到特别的壓抑。見到我這個樣子,成叔拍了下我肩膀說道:“青雲,覺得還适應嗎?”
聽到成叔的問題,我隻是苦笑了一下回道:“還好吧,不過我算是理解成叔你爲什麽不想做八仙師傅了,這門行業确實挺難受的。對了成叔,那青色絨毛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清楚,一般隻有那種下土時間比較長的,才會出現這種身上長菌斑的現象,我也不好下定論,先看看再說吧。”成說說完這句話後,從口袋裏面摸出了一包香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成叔,也給我一根吧。”
聽到我要求,成叔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一根說道:“細伢子适量喝點酒就算了,煙這個東西還是少抽點,對身體百害無益。”
“那成叔你自己還抽呢。”我也反駁了一句。
“我這年紀大了沒事,你們還小要節制一點。”
看着成叔這一本正經說教的樣子,我腦海裏面想的隻有無恥兩個字,這雙重标準真是玩的溜。見到我要了一根煙,二虎這家夥也有樣學樣,從成叔那裏也弄來一根。
這個時候其他的八仙也過來了,對着成叔開始詢問我的身份,而成叔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我。這些八仙或許是把我給當作成叔的徒弟了,紛紛鼓勵着我面對屍體不要害怕什麽的,讓我也不知如何解釋,而成叔也隻是在一旁笑看着。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抹喪匠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對着站在外面的我們喊了一句:“抹喪已經做完了,八仙來入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