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裏是個特殊的地方!”
蓬松的頭發亂糟糟的,下巴處冒出的胡渣顯得整個人更加糟蹋,延伸到膝蓋的白衣大褂對襟而開,露出了裏面的西裝西褲,笑嘻嘻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有着歲月的痕迹。
如果不是此人的瞳孔是黑色的,完全就可以看作是未來方博的樣子。
草稚隼人看清楚來人後,本來警惕的神色已經消失不見,又再次恢複了淡漠的樣子。
“什麽意思?”方博看着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眉頭輕蹩,随口又問道,“還有,你不是有工作嗎?怎麽突然回來了?工作忙完了?”
“屁的工作!”方博的父親不在意的爆了句粗口,走到了方博的身邊,嘴角抽搐了幾下後,指着白茉莉道,“肯定是她告訴你我在工作,沒法去接你,然後讓她去接你對吧?”
“沒錯!”方博聽到自家父親這麽說,頓時就明白了事情肯定不是白茉莉所說的那樣,于是眯起眼睛,直視着白茉莉,“白女士,還請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草稚隼人也猛然間擡起頭,神色不善的盯着白茉莉,手中的武士刀已經開始緩緩的出鞘。
既然白茉莉說謊了,那麽不管是善意的謊言還是惡意的謊言,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對方絕對是有事沒有告訴他們。
白茉莉眼下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羞憤,神色坦然的看了看方博的父親後,又看向了方博,毫不畏懼。
“這件事情最好還是讓你父親給你解釋,我說的話,你肯定不信!”
這句話倒是沒有錯,說過謊的人無論說什麽,都會讓人不敢輕易相信。
方博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他的父親。
“茉莉啊,你不要整天冷着一張臉行不行?”方博的父親沒有理會方博,反而對着白茉莉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道,“你說咱們兩個合作了多久了,是不是也算是老搭檔了?假如換做是你天天對着一個冰山似的人,你會不會感到無趣?會不會感到人生毫無光彩可言?所以,你能不能稍微露出一點表情,哪怕就像剛才你惱羞成怒的樣子,也比現在的這副樣子好多了!況且你長得也不差,尤其是你眼角的那枚黑痣,多麽讓人難以忘懷啊,而且你的身材又是凹凸有緻,胸部猶如雙峰,屁股......”
“呵呵!”
方博眼看自家老爹越說越離譜,剛想要眉頭一挑出言打斷,誰知白茉莉徒然一聲冷笑,橫眉冷對的開口道。
“方博士,我沒記得我們倆個人合作的時間有多久?我好像是上個星期開始才當你助手的吧?而且,我也不覺得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麽事能比整天對着一個老不正經的變态更加讓人感到生活毫無希望!”
“......”
變态?
方博強忍着笑意看着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父親,覺得白茉莉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一點都不留情面,這樣的女人還真是不好惹。
方博的父親表情糾結的欲言又止,宛如一幅便秘的樣子,最後不死心的佯怒反問道。
“我變态?我哪裏變态了?白茉莉,你沒有證據就别亂說話,小心我非要告你诽謗!這簡直就有損我的聲譽!”
“證據?”白茉莉語氣嘲諷的道,“證據不就在你兒子的口袋裏嗎!?”
“嗯?”
這一下,吃驚的就不止方博的父親了,就連方博都有些驚訝的看着白茉莉。
至于草稚隼人,他雖然有些好奇,可是依舊還是隻聽不說,默默的坐在沙發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什麽意思?”方博父親疑惑的看着白茉莉,最後把目光放在了方博的身上。
白茉莉輕擡眼皮,掃了一眼方博的口袋,似笑非笑的答道。
“我把你準備給他的禮物,已經交給他了!你說是什麽意思?”
“什麽?真是你拿走的?”
“你知道是什麽東西?”
兩句同樣是用驚訝的語氣所說的話,内容雖然完全不同,可要表達的意思卻是差不多。
方博吃驚的看着白茉莉。
他一直以爲白茉莉根本就不知道盒子裏放的是什麽東西,畢竟在機場的時候對方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也表現的毫無好奇心。
況且,如果知道了,一個正常的女性怎麽可能表現的這麽淡定?
“這有什麽值得驚訝的嗎?”白茉莉異常鎮定的啓唇,在方博頭皮發麻的情況下,終于緩緩的揭開了讓人非常郁悶的謎底。
“不就是一盒避/孕/套嗎?需要這麽驚恐和大驚小怪的嗎?在C區,這種東西滿大街都是,我又不是沒見過!”
“噗!咳咳......”
“......”
“......”
咖啡剛剛喝入口中的草稚隼人在聽到答案後立即嗆的一口噴出,面色漲紅的劇烈咳嗽着,目光死死的看着方博,同時又時不時的用怪異的神色打量着方博的父親。
怪不得之前在機場的時候,方博看到盒子裏的東西後就立即收了起來,同時也抛開了對白茉莉的懷疑,假如換作是他,估計也會做出和方博同樣的選擇。
這種奇葩的事情,估計也就隻有方博的父親能夠做的出來了。
“呵呵......這個......誤會啊!”方博父親尴尬的笑着,佯怒的表情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待到看見白茉莉那冰冷的表情後,他最後連忙的扭過頭,岔開了話題,對着方博說道,“對了,對了,我還沒跟你解釋過這個地方呢,趁現在我好好的跟你說說吧,順便也把讓你過來的事情一起解釋了!”
“......”
有的時候,方博真的猜不透他的父親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說玩世不恭吧,卻又不會不找邊際;說不要臉皮,可又不會沒羞沒躁,這樣的一個人,他真的很納悶,到底他的母親,伊特布裏安家族的大小姐,是怎麽看上眼前這個男人的。
方博無奈的點了點頭,順着他父親的意思揭過了這個令人尴尬的話題,耳邊就聽到。
“我不知道茉莉是怎麽跟你解釋的這裏,也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異常,不過這一切如今都已經變的不重要了,因爲,既然你進入了這裏,那麽就代表着你沒有退路了!”
方博的父親收起了笑臉,表情凝重的問道。
“執法者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方博颔首。
“那你知道他們爲什麽會經常抓捕一些違法亂紀的新人類嗎?”
“這不是因爲那些人擾亂了社會的正常秩序嗎?”
方博奇怪的看着他父親,不明白爲什麽要問這麽奇怪的問題,畢竟這件事情,任誰都心裏清楚啊,根本無需解釋的吧?
還有,他父親爲什麽會突然扯上執法者?
難道這件事情還跟執法者有關聯?
就在方博皺起眉頭思考的瞬間,方博的父親聞言搖頭,說出了一番常人所不知道的内幕。
“你說的隻是常人接觸到的表面,可是卻不是最主要的理由!那些新人類擾亂了社會秩序隻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爲有些事情需要他們配合!你可曾聽到過有哪個新人類被抓捕了以後還能再出現在的例子嗎?”
經過他父親這麽一說,方博這才回想起來,發現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凡是被執法者逮捕的,還真未聽說過有誰能再次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唯一一個人,好像還是中途趁着執法者不備,殺死了抓捕的人才得以逃脫。
“知道爲什麽嗎?”方博父親看穿了方博的心思,不等方博回答,就直接開口解惑道,“因爲凡是被逮捕的人,除了某些特例關押在A區外,其餘剩下的所有人,都死了!”
“死了?”方博驚悚的瞪大了眼睛,這則消息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人類要覺醒異能不難,可是也不會那麽簡單。
所以帝國早就有規定,每一個新人類隻要不是罪大惡極,那麽都會得到一定的寬恕。
能夠被判以死刑的新人類一萬個人裏面,都不一定會是一個。
“對,死了!”方博父親看了一眼白茉莉,見對方沒有任何不滿和阻止後,才再次說道,“他們都成爲了試驗的犧牲品!爲了能讓更多的人覺醒,爲了能讓覺醒的人得更強的能力,而被我們當成了試驗品,全死了!”
“......”
這件事情對方博的沖擊有點大,他有些腦子反應不過來。
新人類被當成了試驗品?全都因爲試驗而犧牲了?這種事情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麽帝國的高層知道不知道?
假如知道,那麽那個所謂的對新人類寬恕條令又是怎麽回事?做秀?
還有,就算是這樣,那這件事情和這個地方有什麽關系?
方博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裏一片混沌,心裏倒是沒有對那些犧牲了的人有太多的同情。
“好吧,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告訴我這件事情吧?”
“呵呵!”方博父親輕聲一笑,道,“這裏其實就是那些新人類被關押和進行試驗的地方!”
“啊?”方博驚疑不定的四處張望着。
這棟别墅看其擺設和裝飾,完全就是一棟正常的居家别墅,哪裏像是監獄和實驗室啊?
方博的父親搖了搖頭,阻止了方博打量的目光,“别看了,這棟别墅表面上的确是一棟再正常不過的别墅,可是在你來時,難道你就不覺得這棟别墅周圍有些不對勁嗎?”
“......”
“所以,真正的地方,是在這裏!”方博父親伸出食指指了指地面,瞬間又把手抽了回去。
方博見狀,頓時恍然。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四周沒有其它任何建築,也沒有看到有任何人經過這裏,原來這裏是W·H·S設立的實驗室啊。
爲了不讓人發現這裏的情況,所以才會把這周圍劃作了禁區。
而真正的實驗室,也是在這棟别墅的地下!
是地下實驗室。
“至于爲什麽你不該來......”
方博的父親摸着紮手的胡須,目光審視的看着方博,語氣有些懊惱。
“這裏,除了我們研究人員以外,如果沒有許可,其他人都是有進無出的!所以,我才會說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說完,他立即扭頭看向白茉莉,臉上的表情有些自責,又有些後悔,甚至眼神之中還帶有着寒意。
“你爲什麽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帶他來這個地方?!”
白茉莉昂首挺胸,表情淡漠,嘴角在不經意之間上翹了一下,瞬間又消失不見。
“不是你說的要帶他來這裏的嗎!怎麽如今又反問我了?”
“那是之前!之前!你懂什麽叫之前嗎?”方博父親急切的連連怒聲,雖然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是卻也無法掩飾怒氣,“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件事情我再考慮考慮,爲什麽你自作主張?我說你今天怎麽會主動支開我,原來你打的是個算盤!就連我準備給他的東西,你都拿走了,以便博取他的信任!”
“方博士!”白茉莉扶了扶眼鏡,目光正視着方博的父親,語氣坦然的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麽會突然又猶豫了,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要知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其實不管是對你,對他,還是對帝國,都是有着好處的!難道說,你對自己的研究沒有信心嗎?”
說到最後,她的眼神之中散發出了一種異樣的光芒,雙頰微微潮紅,仿佛是體驗了什麽舒爽的事情。
方博的父親目光複雜的看着白茉莉,猶豫了半響,搖了搖頭道。
“茉莉,這不是一碼事請,要知道,我不僅僅是帝國的研究人員,同樣的,我還是一名孩子的父親,我要對我的孩子負責!我不能讓他有任何意外,哪怕這個意外的發生率隻有百分之一!”
“不對!”
白茉莉堅定的搖着頭,看了看方博後,很認真的道。
“我不認爲有什麽事情可以比研究成功更加讓人覺得重要!你應該以研究爲重!”
“這不可能!我絕對不會有你這樣的想法!”
“爲什麽不可能?你身爲帝國最頂尖的科研人員之一,難道你就沒有半點責任感嗎?”
“這不能混爲一談!”
“......”
方博看着争論不休的父親和白茉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甚。
隻不過有一點他卻是聽明白了,那就是他好像要成爲某種實驗的對象!
這......
方博想起那些被執法者逮捕的人,突然感覺渾身發冷,看着他父親的那張臉也頓時覺得有些陌生了。
......
方博的父親看着不可理喻的白茉莉,忽然感覺到方博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于是扭頭看去。
等到注意到方博那迷茫和膽寒的眼神時,他頓時明白了方博的内心,于是停止了與白茉莉的争吵,對着方博解釋道。
“這個提議的确是我先提出來的,那是在你成爲繼承人的時候!當時因爲我覺得這件事情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所以才會想讓你試試!當然,之前我肯定也讓别的人實驗過了!所以才會放心,隻是現在看來,世上哪有什麽百分之百的事情!”
看着他父親自嘲的樣子,方博猶豫着少許,不确定的問道。
“那些人的結果如何了?”
雖然心裏有着答案,可是他父親的回答卻與他想的結果完全相反。
方博的父親遲疑着回答道,“基本上全都成功了!”
“嗯?”方博驚訝的擡起頭,随即仿佛像是聽錯了一樣,又問道,“都成功了?”
這個答案可真是與他心裏的答案完全不同啊。
“是基本上都成功了!”方博的父親鄭重的更正了方博的說法,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繼續道,“之前我一共用了一百名新人類做過測試,這一百名新人類全都成功了!所以,我就有了也讓你使用的想法,直到你前幾天聯系我,告訴我你的想法後,我才下定決心,讓你也通過這種辦法增加體内的晶能含量!”
說到這裏,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又沉聲的接着道。
“但是,就在昨天,有一名學院的學生找到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得知了這種辦法,直接開口表明想要通過這種辦法增強戰力,我拗不過他,就隻好同意了!可是結果,卻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那名學生......”
“死了?”
“嗯!死了。”
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爲已經沒有必要了,事情已經變得非常明白,方博的父親原本是以爲沒有危險的,所以才會想讓方博成爲使用者。
隻是當有意外發生後,方博的父親又反悔了。
于是,白茉莉才會在不甘心的情況下,不經過方博父親的同意,就帶着方博來這裏,想要迫使方博的父親下定決心。
方博苦笑的沉默了良久,心中有了一絲猜測,可是依舊抱着僥幸分心理問道。
“那名學生爲什麽會死?”
之前的一百名新人類都成功的活了下來,可是爲什麽那名學生會死呢?
這應該不隻是單純的偶然吧?
方博的父親遲疑了,沒有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白茉莉突然間插話,毫不猶豫的直接爆出了答案
“因爲這個方法有個缺陷,那就是如果意志力不夠堅韌的話,會讓人産生幻覺,導緻腦死亡,從而身體内的晶能迅速枯竭,耗幹血液而死!”
果然。
方博與草稚隼人對視一眼後,默不作聲。
這個方法實際上來說并不是失敗了,而是使用者的自身出了問題。
如果使用者自身意志力足夠堅韌的話,那麽危險系數應該會無限接近于零。
可是方博并不清楚他自己是否能夠承受住這種方法,所以,也就無法保證一定能夠安全的幸存下來。
但是......
方博想起那天夜晚的話語,心中頓時抛棄了忐忑和搖擺,在他父親驚駭和白茉莉驚喜的目光下,直接開口道。
“我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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