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現在不能離開這裏!”
“你還有什麽事?”草稚隼人頭也沒回的停下腳步,低聲的問道。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
方博搖了搖頭,緩緩的邁着腳步來到草稚隼人的身邊,伸手輕輕抓住他的肩膀。
“就憑你現在的狀态,估計還沒離開這棟樓,就已經倒地不起了!況且,就算你能勉強的離開了這棟樓,但是如果你在外面又遇到了敵人怎麽辦?”
“這種事不用你管!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聽到草稚隼人虛弱的語氣,方博頓時低沉的嘲笑了一聲,随即肩膀處的手微微用力一推。
“蹬蹬蹬......”
草稚隼人身體不受控制的直接踉跄了三步,搖晃的身體頓時靠在了牆壁上。
“草稚君?!”
小林奈奈見狀立即驚呼了一聲,同時連忙的跑向草稚隼人。
方博伸出手臂,擋住小林奈奈想要上前的身體,眯縫着眼睛,嘲諷道。
“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呵,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居然還想不要命的硬撐?你說你拿什麽解決?”
嘲諷的話語讓草稚隼人猛然回頭,雙目微微發紅,滿臉陰沉。
“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哈哈......對!你的命,你自己做主!”方博大笑一聲,指着韓書豪道,“但是,你的命也是我跟耗子兩個人救的,剛才你還說欠我一條命,眼下你居然想要不認賬?”
“我什麽時候不認賬了!?”
“你認賬?笑話!你要是認賬的話就不會這麽着急的去送死!”
“......”
雖然方博的話說的不好聽,可是卻是實話。
草稚隼人眼下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可能再激烈的活動了,如果真的碰到了敵人的話,結果不用想,肯定是十死無生。
但是,如果要是繼續留在這裏的話,雖然方博是好意,可他心中卻是極爲不願意。
“我會盡量活下去......”
這句話說出口,别說方博了,就連小林奈奈都能看的出來這句話裏摻雜了太多水分。
草稚隼人掙紮的站直身體,腳下一步一挪的向着門口移動着。
搖搖晃晃的模樣仿佛下一秒鍾就會倒地不起。
方博見他不聽勸告,心裏不由的有些惱火。
三兩步來到門口,擋住草稚隼人的去路,綠色的雷光“滋滋”的開始浮現在手上。
草稚隼人神情微微一怔,詫異的擡頭看了方博一眼。
“你也是新人類?”
“那又如何?”
“你想跟我動手?”
“如果你再繼續執迷不悟的話......”
草稚隼人低着頭在手腕處的FOW上快速的點了一下,随即沉默不語了半響後,面色古怪的看着方博。
“你...你的戰力才七百...就比普通人強上一點,居然還想要阻止我?”
“戰力?七百?”方博疑惑的看着他,臉上盡是茫然。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草稚隼人的古怪之色更加濃郁,“你的FOW上,難道沒有登錄你的異能覺醒了?”
“沒有......”
“難怪......”聽到方博的回答,草稚隼人立即露出了恍然的神情,随後解釋道。
“你在FOW上把你異能覺醒的情況登錄進去後,就會出現一個新的按鈕,這個按鈕隻有異能覺醒的人憑借着體内的晶能運轉才可以使用,他的功能是可以掃描出任何一個異能覺醒者的晶能含量,再結合着其它數據,從而計算出這個人的戰力值,也就是實力。”
方博一邊聽着草稚隼人的解釋,一邊迅速的操作着FOW。
等到草稚隼人說完,他也登陸好了信息。
“一千.....?”
看着虛空屏幕上顯示出的一行數字,方博不自覺的低聲重複了一遍。
這個數字是剛才他掃描完草稚隼人後得到具體戰力值,比起他自身的戰力值要高上三百。
而且這還是草稚隼人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得出的數據。
“還打嗎?”
方博随手關閉了虛空屏幕,毫無懼色的回答道。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我肯定不可能任由你就這樣離開,更何況,誰又能保證這戰力值一定是準确的呢?”
草稚隼人聞言站在原地,沒有刀鞘的武士刀緊緊的被他篡在手中。
“那就戰吧!”
......
氣氛瞬間變的劍拔弩張。
針鋒相對的兩個人彼此對視着,眼睛片刻都不曾挪開。
“停!”
韓書豪休息到現在,晶能匮乏所帶來的虛弱感已經緩解了不少。
雖然臉色還依舊有些蒼白,渾身也酸痛的厲害,可是卻能自由的活動了。
“你們兩個别鬧了!真要在這裏打起來,不用等明天,估計一會兒就有人聞風而來!”
韓書豪看着方博眯着眼的臉龐,語氣深沉的繼續道。
“而且這裏是你家,難道你還真想把這裏破壞的面目全非?”
“是啊,是啊!”小林奈奈也是臉色有些發白的連聲附和着,“有什麽事好好說,幹嗎要動手打架!”
小林奈奈雖然沒有覺醒異能,但是卻不代表着她無知。
在這個從懂事起就明白異能覺醒代表着什麽的時代裏,每個人都會清楚的認知到異能的破壞力。
方博冷哼一聲,聳了聳肩,目光依舊看着草稚隼人。
“他要是能知好歹,我會這樣?”
他異能昨天才剛剛覺醒,使用一次威力弱小的異能都會晶能匮乏,渾身刺痛,體内的晶能量比韓書豪都不如。
再加上剛才FOW的戰力對比,不用說,這樣戰鬥的結果肯定是他完敗。
要是有可能的話,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蠻幹。
可是,如果不用這樣的方式,那還能用什麽方式阻止現在腦子一根筋的草稚隼人呢?
“喵~”
黑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沙發,一步一踩的來到了他的身邊,此刻正親昵的蹭着他。
小林奈奈聞聲蹲下,伸手就想要抱起黑貓。
誰知黑貓身體靈敏的躲開,瞬間就出現在了方博的另一側,立起尾巴呲牙看着小林奈奈。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現在都好好的冷靜冷靜,何必這樣一副仇人相見的模樣!”
韓書豪尋了個空檔,伸手死死的按住草稚隼人的肩膀,強行的扭過他站立不穩的身軀,不顧他願意不願意,直接推着他向屋裏走去......
方博見狀,仔細的看了看草稚隼人臉上的表情。
憤怒的神情還留有餘韻,但是态度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強硬,随後便悄悄的散去了手上的雷光。
......
夜。
寂靜無聲。
看着已經恢複安靜的房間,方博沉吟着。
小林奈奈與韓書豪兩人都相繼離開。
如今的房間裏隻剩下他和草稚隼人兩個人。
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方博遲疑的對着擦拭武士刀的草稚隼人開口問道。
“草稚,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從樓上墜落?”
“與你無關!”
低頭仔細擦拭着刀身的草稚隼人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死人臉狀态,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與剛見到方博時一般無二。
“你以爲我想多管你的閑事啊?還不是因爲今天我把你救走了,害怕萬一你的敵人順藤摸瓜找到我,我也好有個準備!畢竟當時圍觀的人不少,肯定能有人記得我的樣子!”
草稚隼人的手微微一頓,沉默了半響,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說過讓你不要靠近我!”
“哈哈!”方博怒極反笑,“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别人救了你,你不感謝不說,居然還倒打一耙!”
或許草稚隼人有着他自己的顧慮,可是方博救了他這也是不争的事實,而且還好心好意的勸說他留下,避免了危險。
但是,草稚隼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露出一副别多管閑事的嘴臉,實在是讓方博有些心塞。
“你救了我,我會償還這份恩情!”
草稚隼人猛然擡起了頭,黑色的瞳孔中,透露出了深邃。
“但是,請你也别再繼續詢問和插手這件事,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行!我絕對不會再過問這件事情!”方博停頓了片刻,“隻是,你起碼要告訴我敵人是誰吧?不然我連個防備都沒有!”
“......”
看着草稚隼人靜靜沉思的模樣,方博伸出手掌撫摸向懶懶的趴在地闆上的黑貓,也不催促他,任由他慢慢的考慮着。
“喵~”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動。
草稚隼人的内心猶豫不決着。
如果他要是回答了方博的問題,那必定會牽扯出更多的問題和麻煩。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可是如果不回答方博的問題,他又覺得方博真的可能會遭受到襲擊。
畢竟方博說的話有道理,就憑七百的戰力值想要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抵擋住那些人的襲殺,那完全是癡人說夢。
草稚隼人面無表情的臉上眉頭一皺,猶豫了片刻後,隻好無奈的認命反問道。
“我的事情你如今已經知道了多少?是誰告訴你的?”
“安培隼人,四區安倍家族小少爺,傳聞生母是歌姬出身,殺害了自己的哥哥,如今下落不明!”
方博把韓書豪告訴他的信息簡略的叙述了一番,最後意味深長的答道。
“至于我怎麽知道的,你先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
草稚隼人掃了一眼神神秘秘的方博,随後才遲疑的道出。
“你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我确實是安培隼人,也确實殺了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然後在别人的幫助下逃到了這裏......”
故事其實很老套,但也讓方博很驚訝。
整件事情還要從安培家族的曆史開始說起。
舊時代的安培家族在東瀛國内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代代備受皇室的恩寵。
原因不是其它,隻是因爲安培家族是陰陽師世家,世世代代出現過不少的陰陽師,曾經更是有過一位天才陰陽師,安培靖明。
哪怕眼下的第四區已經成爲了全球人類聯合帝國的一份子,可是依舊留有着舊時代的許多習俗,陰陽師也被繼承了下來。
而草稚隼人由于自身沒有成爲陰陽師的天份,再加上其生母身份卑微,所以小的時候處處受到排擠,不甘心之下就轉而開始苦練刀術。
或許是失一物,得一物。
草稚隼人雖然沒有成爲陰陽師的天資,可是學習刀術卻是極爲迅速,就算是再深奧的刀術,他也能模仿的有八九分相似,可以算是習刀的天才。
但是就算如此,在以陰陽師爲重的家族裏,刀術再怎麽精湛的人也無法比與陰陽師相比,哪怕是成爲了刀術大家,也不可能會讓安培家族的人正眼相看。
然而在草稚隼人十四歲的時候,也就是兩年前。
東瀛國舊時代的皇室,草稚家族的現任家主無意間發現了草稚隼人習刀的天份,驚喜之下,于是就把他認做了義子。
這個消息一傳出,安培家族的内部瞬間就炸開了鍋,議論紛紛,争論不休,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其中又以草稚隼人同父異母的哥哥傳播的内容最是讓人不齒,居然說他的母親與草稚家族的人有奸情。
草稚隼人聽聞後立即怒氣沖天,拔刀相向,雖然最後事态平息了,可是也因此埋下了禍根。
就在前段時間,事發的前幾天,埋藏在陰暗下的火藥終于爆炸了。
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草稚隼人沒有說,發博也沒有問,總是結果就是草稚隼人怒極之下怒殺了他的哥哥,随後在草稚家族的幫助下逃出了第四區,來到了這裏。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今天前去與草稚家族的人見面,對方突然對他立即發動了襲擊。
草稚隼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頓時就身受重傷,于是就有了方博看到的那一幕。
......
事情講述完畢,方博唏噓的看着面色陰沉的草稚隼人,也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麽。
大家族裏的各種陰暗事情實在是讓他有一種開了眼界的感覺。
排擠,淩辱,謠言,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如果這些不是草稚隼人的親生經曆,他絕對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裏,方博突然又想起了他自己......
“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草稚隼人慘笑一聲。
“狼狽不堪逃離家族的我,居然到了這裏還要遭受到草稚家的人背叛,是不是覺得很可悲?”
草稚家族帶給他的一絲溫暖,是草稚隼人幼年的曙光,是他僅僅能感到溫暖的港灣,是他内心所期盼的家。
這一點,從他堅持用草稚這個姓氏上就能看出來。
可是就是這麽一個讓他感到溫暖的地方,卻做出了讓他感到痛心的事情。
或許,他對草稚家族的恨,要比對安培家族更深。
方博愣愣的看着露出慘笑的草稚隼人,心裏也有些不好受的安慰道。
“或許,這件事情你義父并不知情......”
“不知情?”草稚隼人凄慘的搖頭笑着,“你說出的這句話,你自己信嗎?”
方博無言。
草稚隼人的義父是草稚家族的現任家主,也是幫助草稚隼人逃離的人。
如果說草稚隼人今天遭遇的一切他的義父一點都不知道,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連家族内部的事情都不能全部得知,那這個家主做的實在是失職。
一個能坐上家主之位的人可能會這麽無能嗎?
答案是不會。
......
片刻之後,方博組織了下語言,才又開口安慰道。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你就隻能接受!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好傷,想太多,對眼下的你來說,并沒有用!”
“說的容易,你沒遭遇過這些事情,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
方博眼睛直視着草稚隼人。
“我以前是沒有遭受過你這樣的事情,但是以後說不定我會比你遭受更多更可怕的事情。”
“什麽意思?”草稚隼人疑惑不解。
“我母親的姓氏是伊特布裏安......”
方博之前或許可能還不能理解大家族的黑暗,就算是到了現在,他也依舊無法全部理解。
骨肉相殘,兄弟相殺,親人背叛。
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可是不管怎麽難以接受,方博從剛才草稚隼人的講述中,卻是感受到了之前許多未曾知曉的事情,也明白了大家族陰影下的龌龊。
所以,他可以想象出他成爲伊特布裏安家族第六代第四順位繼承人後要遭遇的事情。
也許,可能要比草稚隼人的事情更加的讓人覺得殘酷。
不過,就算再殘酷,他也不會退縮和放棄。
因爲,他從未見過的母親就在那裏。
他想要親口問出一句從很久之前就一直想問的一句話。
......
“伊特布裏安?”
聽到方博的話後,草稚隼人一愣,随即不确定的反問道。
“I區的那個?”
“除了那個,還能有哪個?”
伊特布裏安家族的大名基本上都是路人皆知,更不用說安培家族出身的草稚隼人了。
他可是比尋常人知道的還要更多,更深。
“原來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能知道我的事情也不算是難事......”草稚隼人聞言點了點頭,可是瞬間,又是一皺眉。
“不對!如果你是伊特布裏安家族的人,你怎麽會擔心那些人的襲殺?你騙我?”
草稚隼人那懷疑的眼神頓時隻是讓方博意味深長的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