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狩獵者沿着河岸疾步而行,若不是昨夜一場鏖戰實在疲累,幾乎都能跑起來。雖然獸潮沖過一路上幾無野獸形迹,但運輸機仍緩慢地跟随在衆人左右,不敢獨自先行。
将近中午,不管精神如何亢奮,衆人的身體終究支持不住了。一些體力較差的人不斷地拖着大隊後腿,行進速度越發的緩慢下來。雄爺心中有些焦躁,離升龍湖還有十多公裏的行程,若是照着這樣的速度,即使拖到晚間硬挨到湖邊,大部分人也會垮掉。
正自焦急時,運輸機忽地一停,艙門開處,華醫生興奮地跳出來,向雄爺說道:“我們的接應馬上就到,大家休整收拾一下,馬上有運輸機趕來接送!”
衆人聞言都是一陣歡呼,原本都是強撐着一口氣在堅持前行,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快趕到升龍湖邊,立下營寨還要接應堡城中的兄弟。此時得知竟然有運輸機來接,一口氣松出頓時紛紛軟倒在地。隻有簽子等幾名體力較好的人還保持着頭腦清醒,聞言不禁有些驚奇,事情似乎變得怪異起來了。
雄爺倒是心知肚明,想必事情緊急,許公子這邊提前發動起來了。當下佯裝休息,找了個機會點開通訊器,低聲吩咐道:“熊保,立即想辦法帶全團火速趕到升龍湖,不惜一切代價,越快越好!”
片刻之後,一陣嗡鳴聲響起,隻見南面山頂飛速掠過一個機群。民用運輸機、重型運輸機都有,甚至還有六架護衛隊的戰鬥機夾雜其中,細數之下竟有三十二架之多。衆人都是猛吸涼氣,被這巨大陣勢驚得目瞪口呆。
華醫生卻是興奮不已,大呼小叫一番之後,便有兩架民用運輸機離開編隊,降落到衆人身邊。艙門打開衆人陸續登機後才發現,都是無人駕駛的,也不知誰在操控。
雄爺面上不動聲色,指揮衆人登機安頓,心下卻是驚疑不定,怎麽還有戰鬥機跟着來了。那六架戰鬥機是護衛隊出動,還是同樣無人駕駛?難道說來說去,這許公子和官方是一夥的?若是如此,堡城内的兄弟想要順利接應出來,怕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這裏,雄爺再次點開通訊器,惡狠狠地說道:“若遇官方阻攔,不用管他們,直接沖殺出來便是!”
收了通訊之後雄爺心思百轉,思量着眼下情勢和對策。他卻不知,此時堡城領事館議事大廳中央的辦公台上,他的兩番話語也正在清晰地播放着。
總領事臉色灰白,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過了一會才擡起頭來,艱難地問着旁邊一名領事模樣的人:“這曹雄手下狩獵者,名冊可有?可能區别出來?”
這名領事低聲回道:“并沒有詳細名冊,而且這曹雄在狩獵者中威望甚大,數千名狩獵者除了他的屬下,也多是以他爲尊,聽他号令。”
說完見總領事似乎閉目沉思去了,良久無語,又小心地低聲問道:“這些狩獵者如何處置,是否一體拿下……”
“豬腦子!你怎麽一體拿下!你哪來的人手一體拿下!”總領事暴跳起來,顫抖的手指着投影中腥紅的缺口,嘶聲說道:“他們要沖出去,便讓他們從這裏沖!集合所有狩獵者,讓他們去16-18區,不準提供任何運輸工具,就讓他們走着沖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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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運輸機裏胡亂地坐了,一衆狩獵者個個都是東倒西歪,好半天才歇過一口氣來。蔣大少輕輕地捅了捅簽子,悄悄說道:“我怎麽覺着情況有點不對頭呀,這麽大陣勢,咱們真是去拍記錄片嗎?”
簽子苦笑一聲說道:“連你都看出來了,那還用問嗎?何止是有點不對頭,是非常不對頭好吧。我有點預感,好像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了。”
蔣大少咕咚咽了口唾沫,點頭附合道:“是啊,我這心裏慌得跟什麽似的,難受死了。”
“你那是跑累了,平時叫你多鍛煉身體,你老是不聽。一會就到地方了,還要紮營,你有那說話的精神不如趕緊歇會,睡個幾分鍾也好。”
蔣大少卻沒有依言去睡,幹瞪着個大眼似乎有點呆滞,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悄悄附耳給簽子說了點什麽。
瞬間簽子眼睛就瞪得銅鈴一般,驚訝地看着他道:“你失心瘋了吧!想那麽多做什麽。”
蔣大少卻又倒頭躺下,轉身背對簽子,咕哝道:“你記着就行了。”卧着不動,也不知睡着了沒有。
十多公裏的距離,運輸機一會便到。落地之後艙門打開,衆人陸續走出運輸機,一看已是來到了升龍湖邊。這升龍湖範圍頗廣,沿山勢足有三十公裏長,但湖面狹窄,夾在群山之間枝枝杈杈,從天上看去恍似一條飛天巨龍,或許這便是它名字的由來吧。
連續下了十多日的雨,群山之間也不知有多少水流奔騰而下,注入湖中,水面暴漲,煙波蒸騰。衆人看看落腳之地,不由叫得一聲苦,湖邊平緩之處都已沒入水中,卻又哪裏紮得下營寨來?
雄爺也正疑惑,卻見先一步到達的巨大機群都已紛紛懸停在湖面之上,幾架重型運輸機貨艙門一開,下餃子一般不停地有各種船隻卸将下來,落入湖中。
華醫生也從他那架運輸機裏奔出來,快步來到雄爺面前,說道:“湖邊已無處紮營,正好許公子想拍攝這湖面水景,準備了船隻過來,大家便在船上安頓吧。順便大家乘船而行,搜羅一下各處景色,不知雄爺意下如何?”
雄爺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娘的你撒謊水平長進一點好不好!稍微動一點腦子好不好!這會兒還在扯什麽記錄片,你當别人都是瞎子還是傻子!隻是此時對他們的目标仍是一無所知,不到翻臉的時候,還得捏着鼻子配合他。隻得道:“全憑吩咐,就請許公子華醫生指示行止吧。”
華醫生原也不指望真哄得衆人相信了,隻是大事将近,無暇再管這些細枝末節,更無心細究雄爺仍然如此好說話是何道理。或許這老家夥就是如許公子所說,被錢财迷住了雙眼吧!
當下便指着湖中大小數十船隻,客氣相謝道:“多謝雄爺如此通達,就請各位移步船上,人員安排自便,一二人一船。一衆傷員,華某也已醫治妥當,稍後也一并安頓過去,請雄爺分别安排人手略加照顧就行。這些船隻都是自動行駛,許公子自會安排路線範圍,大家勞累,上船好生歇息便是。”
雄爺聞言有點猶豫,如此一來,可就把他手下衆人徹底打散分開了,若是有事,也召集不起來,如何與他們相抗?但若是不依言而行,恐怕他們的目标之物也無從找起,真是兩頭爲難。
數數湖中船隻,默算一下人數,連上傷員,要是兩人一船都還坐不滿。盤算一番後才決斷道:“那便一人一船吧,傷員全部轉移上船。我輩皮糙肉厚的,也不用人照顧,還需留下些人手護衛許公子和您的安全。至于老夫,稍後便與您一起,待在艙中就近護衛許公子,如何?”
華醫生沒料到雄爺還有這一條,頓時期期艾艾道:“這個……這個……”
雄爺全身衣服猛地無風自動,踏前一步,沉聲問道:“怎麽,有何不便?”
“啊……這個……沒有……,那便依雄爺安排。”說罷愁眉苦臉地回艙去了。
雄爺走回竊竊私語的衆人面前,剛要說點什麽,突然一支小小的無人機飛竄過來,大聲廣播道:“獸潮襲擊安平堡,所有堡中武裝人員請立即趕回堡城協助防禦,不響應征召者立即從堡中除名,不享受任何居民待遇。”
也不知這支無人機是如何從重重獸潮中穿越過來,又是如何找到衆人位置的。廣播的内容應該是錄音,一遍說完又不停地重複起來,聽得衆人都呆了,隻是拿眼瞟着雄爺。
雄爺取過一把槍來,罵道:“聒噪!”一槍把它打得粉碎。環視一眼,沉聲問道:“有人想要回去嗎?”
“沒有。”衆人答道,隻是聲音顯得有些無力,還有些參差不齊。
雄爺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點開通訊器,當着他們的面問道:“熊保,你們那邊怎麽樣?”
熊保有點惶急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衆人聽得清清楚楚:“雄爺,我們現在情況很不妙,那些王八蛋把所有的戰車和運輸機都弄走了,一輛都搞不到。現在搞了些貨車拉着我們前往防守區域,我們這裏有幾千人,我看了下全部都是狩獵者,頭上他媽的還有一個護衛隊戰鬥機編隊。這他媽的情況看上去很不對呀,怎麽辦呀雄爺,我們現在就動手火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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