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醫生焦心着九爺的指示,在運輸機内緊張地關注着衆人動靜。見雄爺一番鼓動之下,衆人果然顧不得休息,便立刻整頓出發,士氣高昂,不由大喜。
想不到事情如此湊巧,獸潮發動一衆狩獵者有家難回,竟不知死活要借升龍湖營寨死守。更巧的是昨夜死傷慘重,正愁人手不足,這雄爺又要接應大批人員前來,簡直是天助我也!
若不是機艙内還有很多傷員在,他都要喜形于色抓耳撓腮了。此時不便直接聯絡九爺,便尋了個機會,悄悄編了條消息彙報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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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安平堡八十八層,正中央巨大的領事館内,議事大廳裏早已是人來人往,穿梭不息。
官方所有機構的管理層此時都聚集到大廳裏一起辦公,一眼望去怕不有上千人之多。但是安頓在數萬平米的大廳裏卻仍然井井有條,秩序分明。
海量的信息在各處辦公台中彙聚、分析,一條條指令也在清晰地層層下達,從這個堡城的心髒地帶傳向四面八方。
獸潮剛一出現,監測點就察知了動靜,應急預案當即啓動,短短十分鍾内首批自動防禦武器便布列到了叢林邊緣嚴陣以待。之後堡城儲備庫打開,各色戰車巨炮更是流水價地奔湧出來,不斷去向獸潮來襲的方向,設下層層防禦。
隻是這次獸潮規模實在太過驚人,漫山遍野洶湧而出,又是在黑夜當中奔襲而來,第一道防禦陣地數分鍾内便告沖破!
實在是自動武器過于呆闆,雖然早早按照設定布成了完美的交叉火力,但是數十公裏的陣線上鋪展開來,火力強度根本不足,再被獸潮一沖磕碰得東倒西歪,互相之間誤擊毀壞的都不在少數。
後面分批趕至的自動武器層層設防,也是瞬間被沖得七零八落。獸群出山後一直推進了十幾公裏,才被火力攔截得速度緩了下來,外圍的種植基地早已被踏得一片稀爛。
無窮無盡的變異生物從山中持續湧出,在人類的屠殺攔截之下雖然死傷慘重,但在滿地血腥的刺激下也狂性大發。不管不顧地隻是猛沖而進,防禦陣線節節敗退,此時突進最前的獸群距離安平堡已不足二十公裏!
議事大廳中間一處巨大的辦公台前,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面色鐵青地看着台上的全息影像。代表獸群的紅色光點彙聚在一起,像腥紅的血液一般洶湧而來,直徑萬米的巨大堡城在投影中仿佛血海中一艘飄搖不定的小船,随時可能被巨浪吞沒。而光屏中不停滾動的一條條信息,更是讓他咬牙切齒,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獸潮推進速度降低至3.7公裏/小時,最快二小時四十分鍾後将沖擊堡城外圍設施。
——儲備庫昨夜22:37發現被盜,損失大量物資,具體數量正在統計,目前儲備還可持續投放三小時零七分鍾。”
——截止9:30,征召臨時戰鬥人員6132人,正在集結裝備,三十分鍾後可投放第一批2000人作戰隊伍。
——護衛隊集結完畢,應到537人,實到537人,随時可以投入戰鬥。
——在山警員集結完畢,應到1207人,實到1195人,失蹤12人,請求指示。
——狩獵者在冊4558人,截止9:30,響應征召2213人,正在集結,現可投入戰鬥人員877人。
——截止9:30,聯絡三十二處堡城,均無支援意向。
……
看到最後一條,老者再也按捺不住,伸手點出這條消息,沉聲道:“告訴我他們的支援條件。”
“沒有提出條件,各處堡城護衛隊均有作戰任務,無法支援。”
“再聯絡一遍!擴大範圍!告訴他們,什麽條件都可以!”
“是!”
老者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光屏和投影,一時有些茫然。獸潮出現得太突然,而且規模之大實在罕見,這片山中怎麽會有如此多的變異生物?這一下沖出來怕不有數百萬之多,這是傾巢而出了嗎?
兩百年來已經發生了三次獸潮事件,隔上數十年便有一次,似乎頗有規律可循。六十幾年前青嶺獸潮幾乎摧毀山原堡,更是讓所有堡城都栗然自危,加強了防備。
安平堡靠近安北叢林,自然早做提防,誰知這獸潮說發動就發動,而規模之大比起之前的幾次猶有過之,倉促之下堡城中的防備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擋!
其他堡城袖手旁觀他并不會責怪什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承平日久,也沒有什麽攻守同盟,大家一向樂得如此。獸潮如此兇險,瞎子都看得出來,憑什麽我要去舍命幫你?就是上次青嶺獸潮,他安平堡不也是選擇了按兵不動,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地觀望?
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才知其中滋味,現在他隻盼其他堡城能開出條件來,幫他抵擋過這次災難。若是像山原堡一樣最終被打個稀爛元氣大傷,堡中居民生活不得保障,想必其他堡城會十分樂意接收難民。到時候守着一個空空蕩蕩的偌大堡城,這個總領事當得還有什麽意思?
野獸垂死,尚自掙紮,何況人乎。别人不幫忙,那便我們自己來!老者猛起坐直身體,一條條命令流水價地發布出去。
“以堡城外圍設施爲基線,由西至東等分30區域布陣防守。”
“所有警員立即編隊出發,分30隊按區域立即布防。”
“臨時戰鬥人員每百人一小隊,依次按區域跟進布防,人員随到随補。”
“護衛隊每10小隊編組,分爲三支預備隊,做好戰鬥準備等待命令。”
“嚴若華領事,通知所有在冊狩獵者,必須參加防禦。拒不響應征召者,立刻從堡城除名,中斷一切供給,驅逐出城。”
“任翔領事,繼續動員堡中居民參戰,所有參戰的臨時戰鬥人員,薪資提高至10萬元/小時。”
……
這時一個高大男子氣喘籲籲地奔上前來,向老者彙報道:“報告總領事,已發現盜竊儲備庫竊賊形迹,護衛隊請求追擊!”
老者皺眉看了他一眼,說道:“陳傑領事,護衛隊當務之急是防禦堡城,竊賊之事以後再議,去做好你份内的事。”
陳領事卻堅持道:“據可靠情報,獸潮發動與這夥竊賊有關,此時這夥人正在向升龍湖集結,舉動可疑,必須優先處理!”
“胡說八道!一夥竊賊怎麽可能發動獸潮,護衛隊防禦堡城舉足輕重,不可擅離!”
陳領事急切地道:“情報來源十分可靠,個中原由暫時無法查明,但這夥人舉動可疑,恐所圖非小,若不早除,隻怕爲禍尤烈!”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晌,問道:“這夥人什麽來曆,有多少人?”
“人數不明,來曆正在追查,目前隻知爲首者名叫馮九,記錄顯示是一名慣盜。另有一隊堡中狩獵者跟他們在一起,有一百餘人,爲首者正是堡中最大狩獵團的所有者曹雄!”
“嘶……你的意思是說,堡城中的狩獵者與那夥竊賊裏應外合,對堡城不利?!”
“暫時沒有确切證據,但事實似乎确是如此。”
“你這個領事是幹什麽吃的!這麽重大的事情,爲什麽現在才來報告!還左不清楚右不知道,我們這個攤子,還不夠爛嗎!給你一支預備隊,立刻把他們抓回來!”
“一支預備隊恐怕不夠……”
“那就加上你自己!完不成任務,你也不用回來了!”
陳領事似乎對自己的失職也十分羞愧,看着總領事暴怒失控,不敢再争辯什麽,立刻挺身道:“是!屬下保證完成任務!”
……
看着陳領事匆匆轉身離去,老者又憂心地把目光移向台上的投影。竊賊之事說實話他并未放在心上,但在這種危急關頭,堡中狩獵者居然還出了問題,就真是内憂外患雪上加霜了。
防禦力量本來就不夠,數十公裏的防線,加到一起也不過萬把人,是否能頂住獸潮的沖擊實未可知。若是狩獵者們再有什麽異動,大家便直接閉目等死罷!因此,盡管防禦形勢已經十分不樂觀了,還必須得咬牙抽出一支護衛隊去處理那夥竊賊。
但願是虛驚一場!
此時老者正緊皺眉頭,苦苦思索哪裏還有力量能夠投入防禦,種植基地倒還罷了,毀了一茬再種就是,堡中儲備盡可支持數年之久。但外圍的配套設施随便哪一處損壞,堡城都将大受影響,不可不防。
突然台上的投影一陣騷動,忙定睛看時,隻見自動武器布成的防禦陣線突然撕開一個巨大缺口,足有數公裏之寬,而如血的獸群,正在從缺口中瘋狂地長驅直入!
這一變故非同小可,老者頓時大驚失色,點開彙報而來的通訊,厲聲喝問道:“怎麽回事!”
“報告總領事,第16-18防禦區所有自動武器突然失去控制,自行集中火力在獸群中打開了一條通道,有幾十架運輸機和戰鬥機順着通道去往安北叢林方向了。”
老者錯愕了一下,首先想到的是去追擊那夥竊賊的護衛隊,但轉瞬一想便知不對,那陳領事此時恐怕還沒出議事大廳呢,哪有這麽快便出發了?而且護衛隊也斷不會如此胡來,自己撕開防線啊?想到這裏頓時又是暴怒:“什麽人幹的!查出來!我要親手斃了他!”
“不知道,指揮系統接受了一些奇怪的指令,尚未追查到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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