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狂奔到場,不理躺在地上的壯漢死活,撥開圍觀的幾人就要拿住罪魁禍首就地正法,今天要好好地立一立老劉的威風。待看見居然是簽子,不由得僵住了,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壯漢,更是吃驚得嘴都合不攏。倒不是驚訝簽子的武力,因爲那隻朱雀的關系,之前就已經對簽子的實力有一番新的認識,他隻是不明白,這小子一向在酒館裏受盡欺負,今天怎麽轉性打起架來了?都說不叫的狗咬人,這小子平時看着頗有幾分呆氣,想不到一出手還挺狠的,看那壯漢的慘樣,這根本不是打架,這是殺人啊。劉公公有些遲疑,看簽子還在那裏茫然着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也不敢再往前湊了,萬一這小子今天是吃錯了什麽藥,藥勁還沒過去呢?自己這身子骨湊上去挨一家夥可受不了。隻好站在那裏輕輕地喚了兩聲:“簽子兄弟,簽子兄弟?”
簽子現在心亂如麻,舉着的雙肘都忘記放下來,什麽時候自己變得如此狠戾起來,一出手便是殺招?若不是心底還有那麽一絲清明,最後關頭硬生生收回了幾分力道,這個壯漢哪裏還有命在?雖然對方出手在先,但總歸隻是一場口角,把人傷成這樣,自己不是成了下三濫的好勇鬥狠之徒了嗎?
簽子心裏十分自責,愣了一會聽見劉公公喊他才猛地驚醒過來,剛才用力過大右腿的傷口又迸裂了,很是疼痛。一瘸一拐地來到壯漢身邊,仔細探了探,發現壯漢傷得并不太重不由得松了口氣,這臉上看着血肉模糊很恐怖,好在體格夠壯,骨頭隻是裂開并未粉碎,救治起來難度應該不大。便對劉公公說道:“對不起,是我的錯,能否請劉老闆安排這位前輩醫治一下,有什麽費用——就請記在我的賬上好了。”說完簽子肉痛不已,要不是身上隻有區區三萬塊錢肯定不夠醫療費,無論如何他也不敢勞動劉公公來安排呀,這下又要被狠宰一刀了,沖動可真是魔鬼呀!
劉公公聞言松了口氣,本來看到打架的是簽子,念着今天送上門的兩千萬的香火情,也不欲十分與他爲難,但也頭痛這場面如何收拾。簽子遞過話來正好順勢下台,便待答應,蔣大少卻不幹了。
這貨見簽子把人打壞了,早就在一旁裝癡作傻,聽到簽子的話趕緊跳出來就捂住他的嘴:“說什麽呢說什麽呢,大家都看到了啊,是他先動的手,咱們狩獵者喝多了打兩拳,技不如人打輸了自然認栽,這不你劉公公的規矩嘛,什麽時候有賠醫藥費的說法了。我這兄弟今天喝多了啊,剛說的不算。”
劉公公頓時氣歪了嘴,雖然蔣大少說的沒錯,平時這酒館裏打架,他劉公公就是這麽兩不相幫糊弄事兒的。但今天不一樣啊,除了你們兩個臭小子,其他受到邀請來的不管本事怎麽樣,那都是有點來頭的,随便誰都有點身份背景亂七八糟的關系,能這麽糊弄嗎?簽子剛都表态甘願受他一刀挨宰了,大家和和氣氣地把這事揭過去不好嗎,你這攪屎棍幹嘛跳出來橫插一杠子?還敢當着這麽多人面叫我劉公公,今天要是不扒你幾層皮下來,讓我的臉面往哪兒擱!
此時邊上圍觀的人多了起來,聽見蔣大少傻不愣登地喊劉公公,都哄笑起來,劉公公的面皮更是紫脹,正要發飙,卻有一隻手伸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劉公公納悶地回過頭,待看清來人,便立刻住了嘴,不高的個子還特意躬了躬,好讓人家拍得更舒服些。
隻見這人容貌溫和,看年紀約摸五十開外,一頭銀發也不知是天生還是特意染成,倒不見什麽皺紋,臉色保養得十分紅潤精神,正笑眯眯地注視着簽子。待衆人哄笑漸止才開口道:“年輕人好俊的内家功夫,真是少見哪!不知是何事惹得這位小哥不痛快,請恕鄙人招待不周。華醫生,快請将這兩位醫治一下,莫要怠慢了我的客人。”
圍觀衆人一聽這話,紛紛詫異,原來這位是今晚酒會主人?神神秘秘的這麽晚才出現,看着一副貴氣逼人的模樣,大家卻又都不認得,不知是何方神聖?
他喊的那位華醫生動作倒快,跳将出來,穿着一套渾身口袋的衣服,上上下下掏摸一陣,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堆零碎,變魔術一般讓人眼花缭亂。緊接着啪啪兩坨不明膏體糊到了壯漢臉上,指壓掌揉,一分鍾不到壯漢便悶哼一聲醒轉,晃晃悠悠地居然自己便爬了起來。那華醫生也不再理會他,捋起簽子的褲腿,又是一小撮膏藥糊上并一手捂住,閉上眼睛仿佛是思索了一會,睜開眼後用力一推,簽子被推得登登後退幾步。
這華醫生手法快如閃電,簽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施爲,膏藥糊到腿上後瞬間便是一陣酸麻難忍,傷口處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咬齧,十分痛苦。不自覺地真氣就直沖腿上而去,而那位華醫生便恰在此時大力一推,登登倒退幾步時發現原先那一片的阻滞感覺已經完全消失——就這幾秒之間,切骨的傷口竟然已經好了!
不提簽子如何震驚詫異,圍觀的衆人也是一片咝咝倒吸涼氣的聲音。那壯漢很有幾個人看到是如何被打飛出去的,後來圍觀的人,看那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樣子也知傷得極重,也不知那華醫生施了什麽神奇手段,就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搓揉幾下就讓他站了起來。都知道外創易治,内傷難醫,看那壯漢站起來後雖然還有一點搖晃,但是沒有嘔吐出來,就說明腦震蕩也是已經消除了的。甚至仔細看臉上除了還有一點血迹,已經根本看不出來剛剛受過重擊的樣子,幾與正常人無異!
這太不可思議了!一衆狩獵者看向華醫生的眼神一片炙熱。常年在野外讨生活,誰能沒受過傷?雖然現在技術發達醫療條件好,隻要有錢,除了死别的什麽病都能給你治好,但是如果在野外受傷,哪有完備的設施馬上爲你施治?不管是送回堡城醫治還是你有錢召來天價的醫療船,多耽誤一點時間,生命便少了幾分希望。再看看這位華醫生,随身随手便治好了重傷之人,那些不起眼的膏藥想必是非常神奇的特效藥品,更可貴的是手法簡便快捷無比,如果有這麽一位神醫在旁,野外生存的機會将大大增強,比什麽防護裝備都讓人安心得多。
再看向那位銀發貴人,衆人更是必須得仰視了,不管是什麽身份,能呼喝指使如此一位神醫,那就是神啊。
銀發貴人将衆人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十分滿意,要的就是這效果。劉公公看客人漸漸都圍了上來,也趁機大聲介紹道:“給大家引見一下,這位便是今晚酒會主人,許之源許公子。”說完便躬身示意,而一枚小巧的麥克風也滴溜溜地飛了過來。衆人一看,知道這許公子是有話要講,頓時神情凜然,洗耳恭聽。連雄爺那邊的客人也早在關注此處動靜,見酒會主人現身講話,也都随着雄爺起身,緩步踱了過來。
這許公子仍是笑容滿面,看衆人漸漸圍攏,寂靜無聲,方溫聲說道:“今晚鄙人在此設宴,感謝諸位大駕光臨,匆忙之處有些簡慢,還請諸位多多包涵。”說此一頓,雙手虛擡壓了壓衆人一片的喧嘩道謝之聲,接着說道:“前日許某受人所托,要去安北叢林裏做些題目,推脫不得,隻好領命前來貴地。隻是許某一介書生,勢單力薄難當大任,聞聽諸位好漢是叢林中的行家,便厚顔相請,望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文绉绉地吧啦吧啦了一大通,衆人吃了他的嘴軟,隻好耐住性子仔細聽着,多少也明白了個大概。原來這位貴人是一名文藝導演,巴巴地從嶺東趕來要去叢林裏拍什麽記錄片,需要衆人相助。也不知這些有錢人平日裏都消遣什麽玩意兒,叢林裏窮形惡狀兇獸潛伏,有什麽好看的?就是想看吧,你弄幾架無人機,還不想怎麽拍就怎麽拍?還非得講究什麽光線什麽取景什麽身臨其境,有什麽好稀罕的值當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弄一大幫人進去搏命走一遭?
盡管衆人聽得腹诽不已,但這位許公子開出來的條件誘惑力還是巨大的。隻要是随他進林子的人,數量不限,一人一身豪華的山地探險裝備,立馬就有投影展示出來,平時難得一見的高端裝備看得衆人眼熱不已。而且薪水極高後勤強大進退自由,進林子之後,工錢每天每人一萬打底,有特殊技能需要借助的,随時加薪上不封頂;後勤則由許公子随行的團隊專人負責,有運輸機負責運送,特殊情況随叫随到;如果有人受傷或者中途希望退出,也随時可以安排接出叢林送回安平堡,而且更有華醫生随行保障醫療所需。
每一個條件開出來,衆人都以爲是聽錯了,歸總到一塊,更讓人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就這條件,官方的護衛隊出動也不過這些待遇吧?什麽時候狩獵者也變得如此嬌貴起來,行情這麽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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