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子今天還真是大開眼界,直到被蔣大少拽進門來還暈乎乎的,一路走過來兩排妝容精緻笑容甜美的美女對着你鞠躬,香風陣陣,不斷在眼前晃動的白晳細膩對視覺沖擊太大了。這種軟玉溫香近距離接觸起來,和平時各種畫面上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再高明的攝影技巧也展現不出撲面而來的那種全方位感官沖擊,像一枚枚巨大的荷爾蒙炮彈,持續連擊着簽子這種初哥脆弱的心髒,讓他目眩神馳,心旌搖蕩,連呼吸都十分艱難。好在最後四名警察把命救了,十分礙眼的制服讓簽子多少回了點神,沒有過于失态。
進得門來又是另一番景象,酒館裏亂七八糟的隔間全都不見了,擴成廣場一樣的廳堂錯落有緻地擺放着一些精緻的桌椅,流光溢彩的發光樹點綴其間,整體光線處理得非常柔和,配合着微涼的溫度,雖然是室内,但仍讓人仿佛置身于初秋清晨的陽光之中,就連空氣都透着那麽一股沁人心脾的氣息。原先酒館的巨大吧台倒還在,隻是不見劉公公。吧台前面足有上百名侍者正列成方陣垂手待命,昂首挺胸,目光溫和地掃視着場間,随時注意着客人每一個細微的要求。
這場面看得簽子矯舌難下,活這麽大歲數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真人侍應,以前真是不知道現在居然還有侍應這種職業。完全沒有必要啊,各式各樣的智能機器早就可以滿足人的各種服務需求了嘛,酒會而已,搞得這麽虛頭巴腦的,有錢人的世界真是不懂。站在這豪奢場面前,再看看身上寒酸的衣着,他隻覺心裏的窮酸勁兒被一股巨力一下擠出來,漫溢全身,在這種情景下就像醜小鴨落入了天鵝群裏一樣,格格不入,渾身不自在。就連蔣大少在如此場面下也拘謹了起來,東看西看的手腳沒個放處。
場間客人并不很多,大多手端着酒杯,三三兩兩地或坐或站,偶爾有些低聲交談,氣氛顯得非常矜持端莊。簽子和蔣大少隻好相跟着走入場中,他們是劉公公“關照”進來的,自覺不算是真正的客人,但那些侍應不管,立刻便有一人走上前來,手中托着巨大的酒盤,殷勤地詢問有何需要。他們隻好有樣學樣,兩人随便各取了一杯酒端在手中,隻是張口結舌的也不知道自己有啥需要。簽子實在有點餓了,很想弄點吃的,望了一眼酒盤裏除了酒什麽也沒有,也隻好忍住。侍者等了一會見兩人沒有指示,便禮貌地退下一旁。
簽子拿胳膊捅了捅蔣大少,悄悄地問道:“你不說有大餐嗎,我怎麽沒瞧見在哪呢,奶奶的我快餓死了。”蔣大少悄悄回答到:“我也在找啊,一般都是有自助台自取呀,今天怎麽沒有,難道是還不到開飯時間?”合着這貨也沒來過這麽高檔次的宴會,正蒙圈呢。殊不知那些侍應們也納着悶呢,一大幫人杵在這兒一個多小時了,就愣是沒有客人點單,站得腿也木了,笑得臉也麻了,也不給個顯示自己麻利勁兒的機會,難道今天到這裏站崗來了?
簽子沒有辦法,餓得肚子咕咕作響,又沒有吃的,端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什麽酒,酸酸甜甜還蠻好喝的,于是一口抽幹,正想找個地方放空酒杯呢,那端酒盤的侍應又迅速出現在眼前,體貼地幫他換了一杯。簽子連忙道謝,侍應也不答話,隻是禮貌而又謙恭地鞠了一躬退下了,結果沒退幾步,簽子把手中的酒又是一口抽幹,沒辦法,實在是餓了,侍應趕緊小跑兩步,給他又換了一杯。
這下簽子倒不好意思了,看來喝完人家就得跑上來給你換,也不知是什麽怪規矩,看着挺辛苦的。思量了一番,便把酒盤裏七八杯相同的酒全端起來迅速喝掉,然後把最後一杯端在手上,在侍應微微吃驚的目光中歉然一笑,飄飄然轉身去了。
他平時不愛喝也極少喝酒,這連續好幾杯空腹酒喝得又快又急,沒過一會腦袋便覺有點暈暈的,加上腹中饑餓稍減,心情舒緩起來,不像剛進來時那樣緊張,便和蔣大少一起在場中随意蹓跶着,打量打量周圍情況。這一打量不要緊,這些客人他們倆還都認識,就是酒館的那些常客嘛,不知道那幾個老家夥爲啥看見他們兩個菜鳥也不像平時那樣損幾句了,穿得都人模人樣的,端着酒杯在那裏裝矜持,簽子忍不住想樂,開始幾乎都沒認出來。
既然是酒會,一般都得有個名目,何況還是派出白金卡的高檔酒會。就眼前這些客人,犯不上啊。簽子都蹓跶一圈了,也沒發現這酒會到底啥名目,便問蔣大少。這貨當然也沒看出來,隻是嚴肅地告訴簽子:“這麽高檔的酒會,咱倆來開開眼界就是了,哪那麽多問題,沒見大家都挺嚴肅的嘛。來,咱倆也找個地兒裝會深沉。”
簽子這回卻不同意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兩張白金卡來得太蹊跷,不是出于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劉公公那樣的吸血鬼斷不可能把這麽昂貴的兩張卡塞給兩個非親非故的小子。外面不還圍着一堆想進卻進不來的酒鬼嗎,這卡雖然不是劉公公自己發出的,但是折價賣給那些酒鬼也是完全沒問題的呀,随便換幾個錢也比白扔給自己值當啊?
這還真是簽子自己小心眼冤枉劉公公了,老東西今天狠狠坑了簽子一把,跟狩獵者做了幾十年生意會不識貨?那個攜行包拉開一條小縫,瞄了一眼老家夥就知道是什麽了。其實早在簽子去酒館之前,老家夥便收到了些消息,說是護衛隊傷亡慘重斬殺了一隻變異白虎,正是傳說中的四神獸之一。這四神獸要麽不出,要麽便是同時現世,而且每次出現,都要掀起好大一場風波,好像今天這酒會,隐隐也與之有關,隻是非得布置在他這破酒館裏卻不知是什麽意思。
簽子到來時老家夥正在思緒萬千,護衛隊斬殺的白虎當然不容他染指了,但是其餘三隻還是蹤迹未現啊,這都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寶貝,這次出現在安平堡周邊,若是有機會能經手一兩隻那可是大大地發财。正在做着美夢,簽子便把朱雀送到了他手中,老家夥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隻是可惜,倉促之下沒遮掩住,被那位負責設計會場的林先生瞧了個滿眼,借機巧取豪奪低價買走,那個文質彬彬的混蛋也是挺有背景的主,輕易不敢開罪,要不然随便運作一下,一隻朱雀怎麽也不可能隻賣兩千萬啊。但是這隻價值非凡的朱雀二十萬不到就從簽子手裏收過來了,即便是以奸滑著稱的劉公公,心裏也頗有點不安,這才塞了兩張卡給他當作補償,動機當然不可告人,但确實沒什麽目的。
簽子和蔣大少在這偌大的大廳裏來回逛了幾圈了,幾次想找個人問問,但是想想平時那些老家夥惡毒的言語便提不起勇氣。心中的疑問仍是沒有眉目,不免有些焦躁起來,那位端酒的侍應非常有眼色,見簽子似乎十分愛喝那種果酒,就又端了滿滿一大盤送來,兩人便幹脆找了個桌子坐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悶酒,不知不覺就喝了十幾二十杯下去,洗手間都跑了兩趟。果酒雖淡,也能醉人,兩個家夥都不擅喝酒,結果當場就喝得有點高了。蔣大少在那裏低聲抱怨:“這什麽破酒會嘛,還白金卡,就拿這點寡酒唬弄人,也不說弄點歌舞來助助興。”簽子笑嘻嘻地抱着肚子晃蕩兩下,嘩啦啦一陣水響:“你不知道吧,這在我們那兒有個說法,叫混個水飽。”
時間指向九點整,兩人正嘀咕着呢,酒館大門處忽然呼啦啦湧進來一大幫人,男男女女足有四五十個,一行人歡聲笑語,行走帶風,大廳裏頓時熱鬧起來。簽子定睛看時,隻見劉公公竟然也在其中,和一大幫沒見過的人一起,衆星拱月一般地簇擁着一個高高瘦瘦的家夥。簽子從來沒見過這麽瘦的人,腦袋上如果去掉頭發,跟骷髅也差不太多,看嘴角似乎還帶着笑容,十分可怖。隻是瘦歸瘦,行走起來卻十分剛健,衣襟翻飛,油光水滑的黑緞衣服黑霧一般在身周湧動,極有氣勢。
這行人一出現,酒館裏原本一直在那裏故作矜持的酒客們仿佛同時活過來一般,三步并作兩步地趕上前來,都不是打招呼,而是都恭敬地向瘦子鞠躬緻意,口中高呼:“雄爺好!”瘦子倒也不拿捏姿态,邊走邊很是熱情地頻頻點頭:“都好都好,大夥兒都好。”
這瘦子随意走到一張稍大點的桌前站定,原先尾随在後的一大幫人立刻呼啦一下又散開,擠擠挨挨的在四周空桌邊坐了,瘦子的桌前隻有三個人沒動地方,而是和他坐在一桌。那幫站呆了的侍應早就在這一群人後面亦步亦趨了,見衆人落座,便上前伺候,衆人一通指點後立刻四散,穿花蝴蝶一樣的忙碌起來,不多時各樣用具珍馐美味流水價鋪上來,直看得簽子眼花缭亂。劉公公也不甘落後,中箭的兔子一樣奔到吧台,在底下掏摸一陣,捧出幾瓶古色古香的酒來,親自送上瘦子的台面,點頭哈腰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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