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正在努力掙錢的窮逼,跟最底層的窮逼相比,已經積累了人生中的第一桶……硬币,自然不能表現得過于小氣,但也不能太大方,因此,請室友們吃夜宵也就是在路邊燒烤。
酒過三巡,王默就很好奇的問我:“老四,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
跟所有的學校宿舍一樣,303也有排名,詹冠軍是老大,王默是老二,盧立新是老三,這個排名是按照年齡來算的,雖然我的年齡最大,但來之前他們三人彼此稱呼時日已久,再重新改名有些不習慣,隻能稱我爲老四。
我随口胡謅:“最開始是發傳單,然後做過酒吧、飯店、KTV、超市、桑拿等場所的服務生,也曾經做過老闆,在街上搞手機貼膜,結果被同行叫黑社會砸了我的攤位,爲此,我特意報名參加了另一個黑社會幫派的招聘會,成爲了一名光榮的黑社會成員,将那個同行暴打一頓後,怕被警方調查才回來繼續上學。”
“你這人生經曆可真夠豐富的。”詹冠軍啧啧稱歎。
“喂,老四,你在酒吧裏面做過服務員,裏面是不是有鴨子?”一向自诩英俊潇灑的王默饒有興趣的問道。
“老二,你這是要給自己找實習單位了?”盧立新一臉賤笑。
我挑眉一笑:“鴨子是有的,不過,你以爲做鴨子很輕松麽?”
“難道不是?”王默訝然。
“首先,你得天賦異禀,不僅家夥要粗長,更要時間持久,半個小時是最低标準。并且,你得體力好,不說别的,用手肘支撐身體然後靠腰部力量來高速挺動十來分鍾就是一項體力活。”我煞有其事的說道。這些事情,大多都是聽徐楓說的,那家夥對酒吧夜總會之類的場所特别門兒清。
王默仰頭喝掉杯中啤酒,傲然道:“你說的這幾點我完全沒問題。”
聞言,詹冠軍笑罵:“靠,老二,你還真打算去做鴨子啊。”
我一邊給王默倒酒,一邊笑道:“這兩點隻是入門的基本條件,要想成爲一個合格的鴨子,還必須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
王默頓時好奇道:“做鴨子還跟心理素質有關?此話怎講?”
“去找鴨子的富婆,如果隻是爲了身體需要,倒也沒什麽,最怕遇到那種心裏變态的老婦女,她們有可能會爆扇你的耳光,也有可能會在你身上瘋狂撕咬,或者要你去舔她的腳趾頭,甚至,我還聽說過,有一個老富婆,拉完屎不擦屁股,要鴨子去舔幹淨。”我故意将事情說的極爲惡心,好打消王默的這個念頭,這也算是勸人向善吧。
王默三人目瞪口呆,好一會,詹冠軍狠狠的呸了一聲:“就算是給我一萬塊一次,我都不會去做。”
盧立新卻是義憤填膺:“這也太混蛋了,怎麽不去勞動局告她?”
衆人一陣哄笑,一輪幹杯之後,盧立新轉而問道:“老四,你真的在黑社會做過小弟?”
“恩。”我笑着點頭。
“你給我說說,黑社會是什麽樣子的?”盧立新頓時大感興趣:“是不是出入有豪車,往來有美女?”詹冠軍也是眼神閃爍,似乎非常好奇。
我大聲呼喝老闆再上四瓶啤酒,笑道:“老三,不管什麽行業都是金字塔形狀,活得精彩的永遠都是塔尖那一小撮人,黑社會也是如此,那些幫派老大确實有豪車代步美女相伴,但底層的黑社會,卻是在刀口舔血,往往出生入死換來的隻是一個月萬兒八千的工資,還沒有五險一金,算起來跟普通白領差不多,可人家普通白領坐在辦公室吹着空調,看電腦聊QQ,你說哪個更安逸?”
聞言,盧立新撓撓頭皮:“聽你這麽說,黑社會根本就不風光呢。”
“風光?”我摸出煙,給三人各自發了一根,點燃深吸了一口,吊足了他們的胃口,這才接着說道:“不要被電視裏頭所迷惑,那都是騙你們的。要知道,黑社會也是人,也會貪生怕死,談判的時候腿也會抖,被人砍掉手臂以後也會哭,嗯,我就曾經經曆過一場黑社會火拼,不是吓唬你們,那叫一個血肉橫飛,活下來的人,十個裏面有七個尿了褲子。”
不說點狠的,你們還以爲黑社會很光鮮亮麗。
“那你呢?”盧立新愕然道。
我笑道:“我?還沒開始就尿了。”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
買完單後,詹冠軍似乎有些醉了,搖搖晃晃的搭着我的肩膀,無奈之下,我隻好攙扶着詹冠軍跟在盧立新王默後面。
很快就發現不對勁,因爲我發現詹冠軍的酒醉是裝出來的,真正醉的人腳步虛浮,詹冠軍雖然腳下跄踉,但行走之間腳底依舊有力道支撐,不像醉鬼的身體如秤砣般沉重。
正皺眉,詹冠軍卻是輕聲說道:“老四,你認不認識馬瘋子?”
聞言我一愣,馬瘋子這個人我自然知道。
烏槐市的黑社會等級極爲森嚴,打個比方,某個城中村被三五個黑社會給包場,這三五個人就是最最底層的小弟,他們的頭目也是最底層的幹部,如果用國内的官場做比較的話,相當于村長,而城中村隸屬的某條街道的負責人,則相當于鄉長鎮長,街道上面是片區,片區負責人等同于縣長,片區再往上是大區,什麽鶴山區文廟區之類的負責人,在黑社會成員的眼中,他們就是市長一般的存在。
再往上就沒有了,烏槐市四個區四個老大,鶴山區馬瘋子,文廟區葉小刀,蘆淞區獨眼毛三,河西區的鐵雞公,四股勢力誰也不服誰,除非死,否則絕對不可能被其他勢力整合。
馬瘋子就是這四個老大其中之一,在鶴山區可以說是隻手遮天。
據說此人是齒輪廠的下崗工人,齒輪廠破産以後,他将廠裏那些走投無路的男工女工組織起來,女的去夜總會上班,男的就做打手,用女工賺來的錢養活男工,男工卻是保護女工不受欺負,然後女工有了更好的就業環境賺來更多的錢,形成一個良性循環……最起初他隻是想弄點養家糊口的錢,但跟其他勢力連番火拼後,反而成就了他拼命三郎的威名。
這厮是真敢拼命,自己的兄弟得罪了當時鶴山區的老大雙槍劉,二話不說,拿起匕首就往自己大腿上紮了三個洞以示謝罪;搶場子的時候,帶着五個人手持殺豬刀沖進了對方二十多個人的陣營,三進三出,全身是血;手下被女人出賣,屍體被扔在綠柳河邊,在手下出殡的那天,他将那女人抓起來,将其釘進棺材活埋……
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他的手下提起他來都是戰戰兢兢的,這個詹冠軍隻是一個學生,好端端的問起他是什麽意思?
“詹老大,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隻不過是一個最底層的小混混,而且還是兼職的,怎麽可能接觸到鶴山區扛把子這個層面?”我輕聲笑道。
詹冠軍臉上閃過一絲失望,轉而問道:“那你能不能通過你以前的上司聯系到馬瘋子?”
我有些好奇:“你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才好去幫你找人,要知道,找人也是需要成本的,不可能你說隻是仰慕他,我就要花費偌大的人力物力去幫你拉線。”
見到詹冠軍愕然的眼神,我聳肩笑道:“這麽跟你說吧,鎮長的上級是縣長,他的層次不太可能認識市長級别的,更不要說省長,如果他就想認識一下市長省長之類的,就得付出極大的成本,找人搭橋牽線,咳咳,黑社會差不多也是這麽回事。”
詹冠軍臉上閃過一絲黯然:“那算了,想必我也付不起這麽昂貴的成本。”
我越發的好奇:“到底是什麽事,你先告訴我嘛。”
詹冠軍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管我怎麽詢問,他都是搖頭不語。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
回到宿舍,王默三人迫不及待的打開電腦登陸賬号,說是今天山外山活動日,在山外山打老鼠的遊戲玩家肯定多,得去殺幾個人玩玩。
我站在盧立新身後看了一會,便爬上床睡覺。好在王默三人玩遊戲隻是偶爾低聲說上兩句‘操’‘我擦’,其餘時候便隻聽到鼠标鍵盤的聲音,我很快就睡着。
半夜,我被尿給憋醒,眼前一片漆黑,拿出手機一看,淩晨三點。借着手機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其他三張床上都是被窩高聳,似乎都已睡着。輕手輕腳的爬下床,我推開廁所的門,摁亮電燈開關,小小的衛生間裏面頓時亮起幽暗的光。
這燈泡怕是隻有五瓦吧,我苦笑,反手關上門,将手機放在盥洗台上,摸出小鳥便尿起來。
入住宿舍以後還是第一次進衛生間,下意識的四下張望,衛生間很大,差不多三米乘三米的面積,地面鋪的是小塊的馬賽克,藍白相間。盥洗台上的大面鏡子更将将整個空間襯托得越發空曠。
這衛生間弄這麽大,是方便撿肥皂麽?我不無惡意的想着。
尿完,打了個冷戰,将小鳥收好,洗手的時候發現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機屏幕閃爍了一下,顯示有短信息進來,心中郁悶,這個時候會有誰發信息?轉念一想,半夜三更發信息的,無非就是騙人信息,告訴中了大獎,一等獎寶馬二等獎筆記本電腦什麽的。
随手解鎖屏幕,信息頓時顯露了出來,上面隻有三個字。
小心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