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房的格局很傳統,中間是堂屋,堂屋正中擺有一張供桌,供桌上方挂了一個神龛,裏面挂的不是菩薩,而是毛爺爺的畫像。除了我進來的大門,左右還各有一扇門,門都沒有關,可以看到左邊房中擺了一張八仙桌以及老式的木質碗櫃,似乎是吃飯的場所,右邊廂房則擺了一張床,被褥淩亂,床下擺着兩雙布拖鞋,應該是卧室。
随即,飯廳那邊傳來了唔唔唔的聲音以及拖動掙紮聲,連忙轉身沖進餐廳,隻見謝志龍的身體正詭異的在地上滑行,就好像被一個隐形的人拖着走,砰的一聲撞在牆壁上,他的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兩隻眼睛如同死魚般的凸出,整張臉漲得通紅,手臂青筋突出,似乎在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将自己給掐死,更讓人駭然的是,他的兩條手臂上竟然有幾條黑色的花紋。如同紋身,但紋身絕對沒有這麽邪惡。
我一個箭步沖上前,抓住謝志龍的手腕使勁往外拉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謝志龍的手竟然如同生鐵焊住,這可有些古怪了,我是學武之人,瞬間的爆發力可以将一頭牛提起,卻不能将一個被掏空男子的手扯開。
轉而看着他手臂上的紋身,心中一動,摸出打火機便去燒那花紋,我有預感,謝志龍身上的古怪很有可能跟花紋有關。
淺黃的火舌隻是在謝志龍的手臂上舔了幾下,謝志龍便大叫一聲,松開了自己的咽喉,轉而用另一隻手快速摩挲被火燒的地方,口中厲喝:“喂,曹小陽,你做什麽?”
我根本就沒有空理會謝志龍,因爲,被打火機這麽一燒,那幾道黑紋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從謝志龍的手臂上快速的遊了下來,變成一團黑影在地闆上亂竄。
用打火機追着燒了幾下,但打火機并不防風,很快就熄滅,罵了一句,我直起身,畫符念咒施展了一招飛鷹屠龍。
見到我掌心中的紫光,那黑影晃動幾下,突然往謝志龍的腳下一蹿,頓時跟謝志龍身下的影子合爲一體。
這種情形我已經曆了一次,沒有之前的驚惶,而是冷笑一聲,手中的紫光照着謝志龍的影子射了過去。
嗤的一聲,紫光不僅将謝志龍的影子射得扭曲變形,更是将木地闆射出來一個大洞,露出了下面的架空層。南方的木屋,房間的地闆下面都有架空層,用來防潮。
謝志龍的影子扭動了一下,那道黑影頓時分離出來,從這大洞中飛快的溜了進去,轉眼消失不見。
也不管謝志龍臉上是什麽表情,我将旺财直接拽了出來,将方才的情況飛快的說了一遍,旺财也不廢話,蹭的一聲變成了大狼狗,在地闆上嗅了兩下,轉身沖了出去。
“要是你跟人亂說,我一定弄死你。”我狠狠的威脅了謝志龍一句,轉而問道:“剛才是怎麽回事?”
謝志龍眼神閃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正在床上睡覺,突然被人拖着走,然後腦袋就失去了意識,再後來手被火燒,醒來就看到你了。”
正要再問,外面傳來旺财的叫聲,連忙跑出去,隻見外面的巷子中間站着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孩,紮着兩個羊角辮,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而旺财則是站在小女孩對面兩米來遠的地方厲聲吠叫。
水井旁邊,那個洗衣服的中年婦女聞聲站了起來,張望了一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快步而來,指着旺财怒罵:“這是誰家的狗!”
我連忙上前叱喝:“旺财?你做什麽?”
旺财轉頭望向我,狗眼猛眨,我頓時想起來一件事情,先前送謝志龍回來的時候,當時也是無緣無故的多了一個小男孩,而旺财則斷定那個小男孩就是黑影,現在它又沖着這個小女孩吠叫,莫非是說,這個小女孩也是黑影變的?
轉頭望向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紅紅的臉,淚水滂沱,嚎啕大哭的樣子跟普通小朋友根本沒兩樣。
見中年婦女走到小女孩旁邊低聲安慰着,我忍不住問道:“這小孩是你們水井巷的?”
“不管是不是,你的狗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中年婦女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們這些有錢人,有倆臭錢了不起啊,有錢去國外玩啊,幹嘛跑到水井巷來炫富?養條狗很了不起麽?”
說話間,從地上抱起了那個小女孩,轉身就走。
我一時也不知所措,耳邊傳來旺财壓得細細的聲音:“喂,你怎麽不弄死這女孩?”
“萬一她真是這附近的小朋友怎麽辦?”我郁悶的撓着頭皮。
“靠,你居然不相信我?”旺财哼了一聲,似乎想表達一下自己的郁悶,仰天汪汪汪的叫了三聲。
那中年婦女正走到水井旁,聽到旺财的叫聲,下意識的扭頭一看,抱在她懷中的小女孩也是跟着一起轉了過來,陽光照在小女孩的臉上,我竟然能透過她的臉可以看到中年婦女胸前的金項鏈。
這小女孩的臉在陽光下居然變得透明。
見狀,我拔腿就追了過去,同時暗中積蓄着飛鷹屠龍的能量。爲了不驚世駭俗,我将手掌握拳,如此一來,旁人無法看到我掌心中紫色的能量。
小女孩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嘲弄的笑容,随即,我看到中年婦女腳下的影子突然停住不動,竟然跟中年婦女不再同步。
“小心腳下!”我邊跑邊厲聲叫道。
中年婦女還沒反應過來,那影子的手卻是閃電般的抓住了她的腳,往後一拖,中年婦女頓時就掉進了水井之中,而那影子也是沿着水井邊沿,快速的滑了進去。
沖到井邊一看,那小女孩已然不見,中年婦女的身體卻是如秤砣般急遽沉落到井底,在綠油油的水草中拼命掙紮,激起水底的泥沙,一片渾濁,就算這樣,我也能看到那道黑影正纏在她的腰間,情形極爲詭異。
無暇考慮那麽多,我一頭紮水中。
甫一入水便睜開眼睛,我朝着中年婦女遊了過去,水井也就三米來深,我很快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但怎麽都拉不動,似乎婦女被鐵箍給箍在水底。罵了一句,對着水底就是一招飛鷹屠龍,紫光在泥沙中倒也不是很明顯。
感覺到那股巨大的拉扯力道突然消失,中年婦女的身體突然往上一浮,随即我看到那黑影正沿着井壁飛快的上升,很快就消失在井沿,正要上前追擊,腰間一緊。那婦女竟然抱住了我的腰。這使得我心頭一慌,因爲溺水的人在驚惶之下,隻要抓住了任何東西,都會死死的抱住不會松手。
中年婦女的力氣極大,她的手指甚至都掐進了我腰間肉裏,不論我怎麽掙紮都是無濟于事。
無奈之下,我照着中年婦女的腦袋就錘。也不敢用盡全力,錘了好幾下才将她錘暈,鎮定下來後,腳尖在井底奮力一點,帶着中年婦女的身體就往上蹿,一把搭住水井邊緣,旁邊頓時有兩三個趕來的街坊将中年婦女給扯了上去。爬上井沿坐下,剛抹去臉上的水,就有一個中年男子罵罵咧咧的拿着洗衣闆朝我腦袋砸了過來。
我眉頭一皺,抓住那男子的手腕往旁邊一甩,那男子頓時摔倒在地,好一會才掙紮着爬起來,卻是不敢再攻擊我,站得遠遠的指着我怒罵,并要旁人報警。
“喂,你神經病麽?”我指着那中年男子怒道。
“你想淹死我老婆,居然還說我是神經病?”男子睚眦俱裂,嘶聲怒吼。
“草,老子是下去救她的。”我忍不住爆粗口。
“救她?”男子大聲冷笑:“救她爲什麽要朝着她的腦袋猛錘?”
我不知道是應該大哭三聲還是應該大笑三聲,隻覺得此人無可理喻,就在此時,身後傳來旺财的吠叫聲,轉頭望去,隻見從謝志龍的家裏沖出來一名女子,臉上蒙着一根圍巾,看不清她的面目,但是身材極好。
當即起身準備沖過去阻攔,大腿突然一緊,低頭看去,卻是那名男子奮力的抱住了我,口中嘶聲叫道:“來人啊,不要讓這兇手逃走!”
我用力踢腿,想要将那男子甩脫,不料那男子卻是死死的抱住我大腿,怎麽都不肯松手,口中大叫着:“你這個畜生,有種把我也打死啊。”
擡頭望去,隻見那身材極好的女子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知道一時半會無法擺脫這中年男子,指着旺财怒喝:“你他嗎的倒是上啊。”
在一旁叫得正歡的旺财楞了一下,随即往前一蹿,直接沖到那女子身後,一口咬住女子的左手手腕。
女子尖叫了一聲,奮力的一甩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旺财竟然被甩脫,也不再追擊,呆呆的站在旁邊,看着那女子身形消失在巷子口。
我怒極,指着旺财大罵了兩句,轉而看向抱住自己大腿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暴打他的沖動,說道:“喂,你到底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