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蒼白人臉正跟透明的‘我’重合在一起，隻能是焦急的大叫：“喂，你怎麽樣了？”

透明的‘我’在地上翻滾着，聲音極爲凄厲，可以看到蒼白人臉正在他的臉上掙紮，變幻着各種誇張的形狀，就好像這是一張橡皮面具，正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在用力的揉搓。

好一會，嘶吼聲逐漸變弱，最後消失，而蒼白人臉也不再變形，伏貼了下來，透明的‘我’緩緩站了起來，除了臉上多出一張蒼白的人臉，其他地方倒也看不出什麽異常。

“怎麽回事？”我急忙問道。

“我還有十分鍾的時間跟你解釋。”他蒼白的人臉上浮現出來一縷苦笑：“所以，你最好不要打岔。”

我連忙點頭不疊。

“不僅這張人臉是曹小陽，我也是曹小陽，加上你，我們都是曹小陽。”他沉聲說道。

我目瞪口呆，正要出聲詢問，轉而想起對方所說不要打岔，便硬生生的将話頭吞落，點了點頭。

“爲了讓你聽起來不混亂，我将人臉叫做一号曹小陽，我是二号曹小陽，你是三号曹小陽。”他說道：“這麽說，你能明白吧？”

“明白。”

“這個幻境是一個沒有起點沒有終點的循環，在一号曹小陽以前還有很多的曹小陽已被殺死，而在你之後，肯定也還有更多的曹小陽會冒出來，但總的來說，一個循環裏頭卻隻有三個人，隻有舊的死去，新的才會出來。”二号曹小陽看着我：“這麽說能理解吧？”

雖然有些玄奧，但勉強能聽明白，我點了點頭。

“當我吞噬一号曹小陽以後，一号曹小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已死去，然後，我就往前遞升成一号曹小陽，你則往前遞升成二号曹小陽，接下來，會有下一個三号曹小陽從船頭出來。”他沉聲說道：“之前想必你也看到，船頭七個孔洞裏面，其中有一個房間裏面有許多被捏扁的煙盒，對不對？每剛出來的三号曹小陽都會将煙盒丢入其中，開始新一輪的循環。”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之前你不是說不能殺一号曹小陽麽？那剛才你爲什麽要……吞噬他？”

“循環是有時間的，過了一定的時間，如果二号曹小陽不殺死一号曹小陽，就會變成一号曹小陽的右掌，再然後新的三号曹小陽再出現。”他苦笑道：“最重要的，過了一定時間後，一号曹小陽就會失去神智，不再想着破解幻境，而是一心以擊殺我們爲目的。”

“呃，那你怎麽會知道這些？”我愕然問道。

“當我還是三号曹小陽，這張人臉還是二号曹小陽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地方，他吞噬了上個一号曹小陽再告訴我的。就好像現在你我的關系一樣，不久後，你也會将我吞噬，然後将這一切告訴下一個曹小陽。”二号曹小陽歎息了一聲：“好了，我将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能不能走出這個幻境，就看你或者你後面的曹小陽們有什麽突破了。”

“那你呢？”我舔了舔嘴唇。

二号曹小陽臉上的笑容驟然變得古怪：“我想，我馬上就會失去神智，到時候，你可不要被我殺死，要不然，你就會成爲我的第六隻右手。”說話間，他身上開始緩緩冒出白煙，白煙越來越濃郁，最後将他整個人都是包圍在其中。

“走吧，去迎接下一個三号曹小陽，記住，我們的希望永遠都在下一個曹小陽身上。”白煙中傳來無奈的聲音：“還有，變成一号曹小陽的我有一個弱點，就是懼怕陽。嗯，你還可以将真氣灌注到遊輪材質中攻擊我，沒時間了，剩下的你自行領會吧。”

我呆呆的看着白煙，渾然不知所措。

白煙持續了十來秒鍾，突然憑空消失，跟随白煙消失的還有二号曹小陽的身體，空中就隻剩下一張蒼白的人臉，眼睛裏面變成死魚般的白。

蒼白人臉冷笑了一聲，周圍頓時變得黑暗起來，與此同時，那五隻右掌也是突兀的出現在空中，紫色的能量開始在掌心中積蓄。

終于回過神來，想起二号曹小陽剛才說的話，伸手抓住了一張圓桌桌面，灌入真氣，頓時，桌面上全是紫色的能量在蕩漾，抓起桌面，使勁一甩，桌面便翻滾着朝蒼白人臉砸了過去。

也不管砸中後會是什麽結果，我拔腿就跑，身後傳來砰砰啪啪的撞擊聲，似乎人臉右掌都被桌面擊落，但很快蒼白人臉的冷笑聲就快速朝我接近。

一路借着艙門之類的阻擋，終于沖出了艙房，站在最上層船舷的陽光中，我轉過身子，指着身後追來的蒼白人臉冷笑：“來啊，出來打一架再說。”

蒼白人臉冷冷的看着我，僵持了十來秒鍾後，冷笑一聲，轉身而去。

松了一口氣，我轉身朝船頭走去。還沒走兩步，感覺陽光照射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心中一動，将手擡起來一看，跟之前對比，手又透明了少許。

我已經是二号曹小陽了？很快就要朝着一号曹小陽進化了麽？

一想到這個，我頓時心亂如麻。

站在船頭眺望前方，遠處的陸地已然越來越近，可以看到岸邊的情形。岸邊并不是沙灘，而是垂直的懸崖，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我也不知道這懸崖到底有多高。

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船頭的那七個孔洞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頓時想起二号曹小陽适才所說，新的三号曹小陽即将從這裏出來。我們能不能解開這個循環，就得看下一個曹小陽有沒有新的突破、

連忙将甲闆上的餅幹飲料全都踢入海中，轉而飛快的跑到了放有衣服的房間，找了頂帽子戴上，想了想，又戴上了口罩跟手套。看着鏡中的我，一陣恍惚，這不就是跟先前的二号曹小陽一模一樣了麽？在下一個曹小陽的眼中，我是不是也變成了神秘的口罩男子？

偷偷的朝甲闆方向張望，隻見甲闆上已然有了七個孔洞，其中一個出口爬出來一道人影，遠遠的看不清他的五官面目，但是白色的牛仔褲加上棕色夾克衫，不就是自己剛進來時的打扮麽？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覺得眼前的事情極爲荒謬。

三号曹小陽在甲闆上東張西望，然後摸出煙來，随即将煙盒揉成一團，丢進了其中一個孔洞裏面，看到這畫面，我心中更是異常古怪。

這一切就像是在演戲。

一号曹小陽也好，二号曹小陽也好，三号曹小陽也好，都是照着一部單調重複的劇本在演戲。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一切又都是那麽的陌生。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咔哒一聲輕響，連忙回頭望去，隻見房間的鏡子似乎晃動了一下，正納悶是怎麽回事，卻看到鏡子周圍突然變黑，就好像一團極爲濃郁的黑霧将鏡子瞬間給包圍，然後，那張蒼白的人臉從黑暗中緩緩的浮現了出來。

罵了一句，我轉身一個箭步沖到了艙門外，回頭一看，蒼白人臉已然不見，鏡子周圍的異狀也是消失不見，似乎剛才隻是我的幻覺而已。

“喂！”

船頭傳來了三号曹小陽的叫喊聲，轉頭望去，他掌心中紫色的能量閃爍，做出了攻擊的架勢。

苦笑一聲，我轉身就跑，身後的三号曹小陽奮起直追，口中大喊：“站住！要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那種往事重現的感覺再次浮現，感覺極爲怪異。有心想擺脫劇本的安排，路過我最開始進入的那道艙門故意過門不入，而是跑到下一個走廊艙才沖進去。

沒跑幾步，就覺得眼前的景象極爲熟悉，赫然跟之前的之前那條走道一模一樣，前方也有一個旋轉往下的樓梯。

身後傳來急遽的腳步聲，我無奈之下，順着樓梯飛快往下，即将抵達下方甲闆的時候，上方紫光一閃，當即反手就是一道紫光迎了上去。轉頭一望，在漫天迸濺的紫色星芒中，可以看到樓梯上方三号曹小陽愕然的眼神，苦笑一聲，拔腿閃人。

從通道中左穿右穿，終于又跑回到外面甲闆，休息了一會，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先前我是被原來的二号曹小陽所救，但現在自己已經晉級成二号曹小陽，如果我不去搭救三号曹小陽的話，又會是什麽樣的情形呢？

腦中頓時響起了一句話：循環是有時間的，如果我不殺死一号曹小陽，就會變成一号曹小陽新的右掌……這句話的意思我沒怎麽弄明白，那如果三号曹小陽被殺的話，是不是會再出來一個新的曹小陽，而我這個二号以及一号卻是不發生變化？這樣的話，是不是就算循環終止了呢？

不過，新的三号替換舊的三号，也算是小循環吧，媽的，這該死的循環！

循環，循環……

不知道爲什麽，循環這個詞在我腦中繞來繞去，使得我腦中一片混亂，突然心中一動，随即沉吟了一會，恩，說不定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