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人臉厲聲吼叫着,原先死魚般發白的眼睛突然就有了黑色的眼瞳,望向我,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彩。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突然覺得自己的額頭正中傳來一陣劇痛,似乎有一把匕首對着該部位猛戳。心中尋思,這肯定是蒼白人臉在轉移它所受到的痛楚。
當即咬緊牙死撐,将小刀的反光死死的對準蒼白人臉的人頭,媽的,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蒼白人臉額頭的白色煙霧越來越濃郁,逐漸有一道暗紅色的痕迹在他額頭中間擴大,而我也是覺得自己的額頭被人用利刃剖開,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全憑着堅毅的心智勉強支撐着。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旁邊的艙門中閃電般的沖了出來,對着我奮力一撞,直接将我撞倒在地上。
這人竟然是那個神秘的口罩男子!
顧不上喝問這人是什麽意思,擡頭望向艙門通道内的那蒼白人臉,隻見那張人臉正飛快的從通道中撤離,黑漆漆的通道也是一截截的明亮起來。
一骨碌爬起來,我看着地上的口罩男,皺眉道:“怎麽是你?”
該男子緩緩的站起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好一會才說道:“你不能殺他!”
“我不殺它它就殺我,難道我就任憑它殺?”我頓時大怒,就算眼前這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管不了這麽多了。
口罩男子眼神極爲古怪,也不再解釋,轉身就走。
“喂!”我連忙大聲叫道:“要怎麽樣才能破解這個幻境?”
口罩男子站住腳步,并不回頭:“我也不知道。”頓了頓,他的聲音變得很冷:“别怪我沒提醒你,不要想着去殺那張臉,我不會讓你殺它的。”
“那它要殺我怎麽辦?”我大吼道。
“我也不會讓它殺你。”口罩男子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怒道。
“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答案。”說完,口罩男子消失在另外一道艙門後。
我目瞪口呆的楞了好一會,這才狠狠的罵了一句:“神經病。”
現在的情況是,蒼白人臉想要弄死我的時候,那口罩男子對我加以援手,但我即将要擊殺蒼白人臉的時候,口罩男子卻又阻止了我。
這事情極爲古怪,似乎這口罩男子在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還有,剛才他說不久以後就能知道答案是什麽意思。
鬼知道不久以後是多久。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口渴了總得要喝點啥吧?餓了的話重要吃點啥吧?沒吃沒喝我又能撐多久?外套也是落進了海裏,海風吹來,還真是有點冷。
這麽大的一艘船,也不知道有沒有東西吃。
我沿着船舷走着,将靠着船舷的艙房一間間踢開,看看有沒有食物或者衣服。
找了約莫半個小時,還真在一間艙房内發現了大量的餅幹飲料等食物,頓時大喜,連忙搬了些出來放在船頭甲闆上,現在隻有甲闆上的陽光才能讓我安心。
繼續往前尋找,在另外一間艙房中找到了一大堆衣服,讓人奇怪的是,這一堆衣服全都是黑色的運動夾克,除此以外,還有大量的棒球帽手套以及口罩。
撿了一件運動夾克穿上,對着鏡子照了一下,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兒不對勁,想了一會都是沒想明白,轉而看着地上的棒球帽以及口罩,不由苦笑,估計那口罩男子的衣服也是在這拿的。
出門又轉悠了一會,再無所獲,回到船頭坐在甲闆上吃了些東西,望了望天上的太陽,确定太陽一直懸挂在某處位置不動,頓時放下心來,要是這太陽會下山的話,那可就麻煩了。看着遠處陸地越來越近,尋思着,等到遊輪靠岸,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無所事事的躺了下來曬太陽,沒一會,就覺得全身極端不舒服,仿佛貼身的内衣裏面被人丢了極細的茅草進去,有點癢有點疼。
坐起來撓了兩把,撓過的地方就舒服一點,便将全身上下都撓了一個遍,覺得不再癢了,正要再躺下,目光從自己的左手手掌掃過,頓時目瞪口呆。
我居然看到自己的手有些透明。
并不是說能透過自己的手掌看到手掌後面的東西,而是手掌的表皮有些透明,可以看到裏面的皮下組織,感覺有些像炖了七八個小時的紅燒豬腳,表皮猶如水晶般的透明。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确實沒有看錯,甚至隐約能看到某些血管。
駭然大驚,将衣袖撸起,發現手腕手臂都是出現了這種情況,再而掀開自己的衣服,肚皮上也是呈現出這種淡淡的透明,罵了一句,站起身就跑到那間放有很多衣服的房間,那個房間有一面鏡子。
對着鏡子一看,發出一聲哀嚎,因爲我臉上也是變得有些透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身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看了看身上的夾克,會不會是這衣服上面有毒?還是剛才吃的餅幹飲料裏面有毒,如果是有毒的話,爲什麽不直接毒死我了事,反而出現這種詭異的情形,算是什麽意思?
咳!
門口傳來一聲輕咳,擡頭望去,那個戴着棒球帽口罩的神秘男子正悄然站在門口,看向我的眼神卻是充滿無奈,歎息了一聲:“想不到你還是沒能給我們帶來希望。”
我原本就摸不着頭腦,聽神秘男子這麽一說,更是如墜五裏霧中,忍不住大聲叫道:“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神秘男子嘿然一笑,伸手取下了棒球帽,随即順手除下了口罩,在看清此人臉部的時候,我忍不住駭然驚呼。
這人臉上的肉全部透明,可以直接看到頭骨,頭發眉毛就好像是懸浮在上頭,除了眼珠在眼眶裏轉動,其餘有肉的部位全都不見,看上去極爲詭異。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我驚呼出聲,多年的勸鬼師生涯,我的膽子不至于這麽小,就算遇到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能讓控制住自己,但現在所看到的情況,卻是超出了我能理解的範圍。
眼前這個人,赫然是另外一個我。
除了皮膚更加透明以外,他的五官面目、身高體型都跟我一般無二,而且,他現在身上穿的衣服,褲子,鞋子,都跟我完全一樣。
我腦中頓時如受雷擊,難怪之前見到他時候覺得有些異樣,那是因爲兩人當時穿的衣服一模一樣,還有,我終于想起來了,這人的說話聲音就是自己的聲音。
很多時候,人們耳朵聽到的自己說話聲音,跟别人聽到的自己說話聲音,根本就是兩回事,隻有将自己的聲音錄制下來播放,才能知道自己的聲音是什麽聲音,也正因爲如此,我隻是覺得神秘男子的聲音熟悉,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這聲音會是自己的聲音。
說起來有些啰嗦,其實就是一句話,這個人跟我一模一樣。
眼前透明的‘我’反手從牛仔褲兜裏摸出了一把小刀,赫然就是葉霖送給我的那把,我下意識的反手一摸,從自己的褲兜裏面也是摸出了一把小刀,顫抖着将小刀湊向對面那人手中的小刀,可以看到小刀的長短式樣甚至刀柄的花紋都是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厲聲叫道。
“待會再說。”透明的‘我’歎息了一聲,盡管他臉上的皮肉已經透明看不到表情,但我依舊能感覺到這一聲歎息中流露出濃濃的無奈,他轉身往外:“你跟我來!”
我一頭霧水的跟着他,沿着之前跑出來的通道往大廳方向走了進去,見狀,我忍不住問道:“喂,你不怕那張人臉偷襲我們?”
“我自有辦法應付。”透明的‘我’淡淡的說着,走到了大廳舞台前面,透突然大叫了一聲:“曹小陽,你出來!”
聞言,我更是雲裏霧裏,不确定的問道:“喂,你在叫我麽?”
他搖了搖頭,指了指舞台的側面,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那邊突然變得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暗,一張蒼白的人臉漂浮在黑暗之中,冷冷的看着我們。
我瞬間反應了過來,吃吃的說道:“你是說,它也叫曹小陽。”
透明的‘我’淡淡說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都是曹小陽。”
“到底是什麽意思?”我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
“沒用的,你不要再心存僥幸,隻有死才能破解這個循環。”蒼白人臉厲聲說道:“大家一起死吧!”
說完,五隻蒼白的右掌從空中驟然出現,掌心中的飛鷹屠龍開始積蓄紫色的能量,見狀,透明的‘我’厲喝一聲:“動手。”
我早已經蓄了一招飛鷹屠龍,聽他喝令,直接就是一道紫光朝着蒼白人臉射了過去,蒼白人臉冷笑一聲,瞬間就變淡來閃避我的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透明的‘我’猛然的撲了上去,直接将自己的臉跟蒼白人臉重合,重合後的蒼白人臉發出了凄厲的呼喊,然後,透明的‘我’倒在地上翻滾嘶吼,分不清到底是透明的‘我’在慘叫還是蒼白人臉在悲呼,至于那五隻蓄滿能量的右掌卻是早已化作煙霧消失在空中。